劉久二人抵達定方城時已是數日之後,城內卻是處於暴動中,各城要塞城池即使消息再閉塞,也是聽聞了死城行屍大軍的傳聞,人心惶惶,或是閉門不出,或是打包收拾著行李準備往南方逃難。


    “兄台,定方城中發生了何事?”劉久雖是心中隱隱有所猜測,還是拉住了一個在逃竄的中年人問道。


    那人裹緊了身上的袍子,看了劉久一眼,語氣急促:“你是南邊來的?也不知道怎麽給你說,咱們武州遭難了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唉,抓緊逃難去吧!”說完掙開了劉久的手,往前跑去。


    形勢已經嚴峻到如此地步了嗎?劉久眉頭皺得更緊,往定方城中聖教的聯絡點趕去,也不知道聯絡點的人撤離沒有。


    秦餘一與劉久說在城門口等他,沒有跟著劉久進城,獨自站在城牆上,一人一刀,望著遠處皚皚白雪,這也是他第一次從高處打量著世間,站得高,當真看得遠嗎?舉目皆白,又有何差距,秦餘一輕笑一聲,落了下來,與村中先生說的完全不一樣嘛。


    說是聖教聯絡點,其實也是,影宗本就是劉大有創建,脫胎於聖教。


    劉久走進了掛著藥店招牌的店鋪,店中無人,貨架也是東倒西歪,整個店裏的藥材已是被人取去十之八九,正當劉久以為此間人員已經撤離時,聽見了後院的響動,穿過大堂走了過去。


    空空蕩蕩的後院無一物,劉久便是突然想起了劉大有告訴他的影宗的聯絡信號,低喝道:“影存陰處,卻不與暗同流。”


    “心向陽歸,燃得幾許光明!”劉久便見地麵上突然掀起一道門板,有人跳將出來,拜於他的身前,“屬下孔凡,參加宗主!”


    這名叫孔凡的年輕人倒是歲數不大,便是劉大有當初收留的孤兒,交由的他吸納的有誌之士養育,如今卻是也能在這定方城獨當一麵了。


    “如今的情況不用我再多說了吧,我命你速速撤離此地,返迴聖教,將巴圖達帶所控‘大軍’的消息帶迴。”


    “屬下遵命,可是宗主,不一同迴教裏嗎?”


    “我還有其他的事要解決,你再與教主說一句,望蒼村的刀,現在和我在一起,最好還是抽派些人手過來。”


    “是。”


    後劉久又仔細地將事情交代了一遍,親眼看得那名叫孔凡的年輕影子離開,才從另一側出城,看到了城門口靜靜站立的秦餘一。


    “怎麽,有所感悟?”


    秦餘一倒也沒迴頭,自顧自地說道:“教我道理的先生說過,這個天地很大,武州也不過是九州最小的一處,令我幼年之時極其向往,現在有機會出去看看了,我倒有些不知所措。”


    “哦?”


    “倒不是懼怕未知,更廣闊的天地,村裏的老家夥瞞著我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幫我,我覺得你還可以信任。”


    “願聞其詳。”


    “我才開始習刀之際,那時我才六歲,村中的大人說我是唯一的皇族,父親拚死護著母親迴到了望蒼村,傷勢爆發後便死去,母親在生下我之後也……”秦餘一眼中滿是悲愴,“他們說我是望蒼的希望,大周的希望,我還不懂,我隻覺得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爹娘。”


    劉久沉默不語。


    “在某日我結束了日常的刀功後,本欲去同師傅請教不明白的地方,卻聽見了那樣一番對話……”


    青曜曆十五年,望蒼村勾衝住所,年僅六歲的小秦餘一站在門外,其間四名大人的對話傳入了他的耳中。


    勾衝說道:“田光,最近餘一的修為情況怎麽樣?”


    “皇子十分用功,天資聰慧,不日便可修習周循錄,繼承先帝意誌。”舊周振國將軍之後田光恭謹地說道。


    “定方城那邊已經有秦軍開始介入,田將軍你當加緊督促二皇子練功,時間緊迫,免不得那日秦軍完全接手了武州,尋到了此處。”說話的是方城。


    小秦餘一卻是一驚,二皇子說的是自己嗎,那麽大皇子是誰,自己還有個哥哥?


    又聽袁思說道:“當年三世流落在外,在秦帝密諜司的追捕下遺失了大皇子,經我卜算,命星在南高懸,時明時暗,田將軍上次出外查找可有眉目?”


    小秦餘一想起來了上次師傅外出,一走便是數月,那段時間刀練得少,大半時間是與勾衝念書,此時他也更加堅信他有個哥哥了。


    後麵他們說的話他沒有聽進去,不知不覺就他已迴到了自己的住所,心中有著喜悅,有著好奇,不過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勾爺爺他們瞞著他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從此,小秦餘一心裏便一直有個秘密,有個希望,他每日苦練刀法,枯坐練功,一半的童年時光都給了修煉,少言少語,隻為有一天夠了實力,親自去尋他素未蒙麵的兄長。


    ……


    聽完了秦餘一的自述後,劉久歎了口氣,“天下之大,十幾年前他的命星在南方,此時卻又不知在何處,不知姓名不知外貌,就連他的生死也未知,你又如何去找?”


    “武州以南皆是南方,本來就是模棱兩可的說法,我相信感覺,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秦餘一笑得很燦爛,劉久也是第一次看他笑得像個孩子一般。


    “我怎麽幫你?”


    秦餘一抓過劉久的手,將一縷真氣渡了過去,“這是我的本源真氣,周循錄隻有秦家皇族血脈才能修煉,當與他靠近之時便會有所反應,我信任你。”


    劉久也知道本源真氣意味著什麽,若是自己催動內力毀了這個暫住在他體內的本源真氣,秦餘一十年修為便會破掉,輕之重傷,重子之丹田盡毀。


    這種如生死相托般的信任讓劉久腦海裏浮現兩個人影,“好,我幫你。”


    “謝謝,就拜托你了,走吧,我們上路吧,咦,你看前麵……”


    順著秦餘一指向的方向,劉久看見了湧動的雪浪,往定方城襲來,心中莫名不安。


    待看得清晰了些,秦餘一已是拔出了刀衝了過去,“今天心情好,殺些邪物助助興吧!”


    那湧起的雪浪竟是如狼熊般的野獸群,不過它們的瞳孔中是妖異的紅色光芒,定是巴圖達留下的後手,即使摧毀不了這個令他厭惡的武州,也當解個悶。


    劉久當然不知道巴圖達是怎麽想的,抽出腰間長劍,運轉起吞天訣,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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