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郭威便在此養傷,起居均由淩雪照應,約莫過了半個月,傷勢已然大好,但想著傳國玉璽下落不明,柴瑩有沒有被宇文求善為難,會不會認為自己當真是薄情寡義之人?不由得悲從心起。


    李長生這幾日一直在花園內,並未外出,期間倒是來過幾個府裏的丫鬟來此摘花,閑言碎語了幾句,李長生旁敲側擊,打聽出來前些時日宮中遭了賊,鬧得滿城風雨,他心中暗想定是住在自己屋中的不速之客,但一想到淩雪兇惡的模樣,便又閉口不提。


    又過了兩日,郭威自覺恢複如初,便要迴客棧去尋柴瑩,淩雪和郭威相處半月,實在不願分離,不舍道:“這幾日我時常外出打聽,宇文求善並未為難柴姐姐,倘若你現下迴去叫不出玉璽,他一怒之下再以柴姐姐的性命要挾,你怎麽辦?”


    郭威歎道:“可是我不能將瑩瑩丟下不管……至於玉璽究竟是不是一枝花兄妹盜了去,也須去問個清楚。”


    淩雪道:“我有個主意……”


    郭威哦了一聲,道:“什麽主意?”


    淩雪道:“倘若咱們放出去消息,就說是殷未央將玉璽奪了去,這樣一來,宇文求善自然會尋他的麻煩,那時你坐山觀虎鬥豈不是兩全其美?”


    郭威笑道:“倒是好計,隻不過有些……”


    淩雪道:“有些卑鄙是不是?”她是個急性子,料想郭威不肯將“卑鄙”二字說出口,她便搶先說出。


    郭威點了點頭,道:“我並非是說你……”


    淩雪道:“這法子雖然有些不大光明,但的確是好法子。宇文求善武功極高,在江湖上又威名赫赫,咱們肯定不是他的敵手,倘若有殷未央這樣的高手跟他為敵,他勢必也會頭疼的很。”說著嫣然一笑,又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法子!”


    郭威見她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忍不住好奇道:“什麽法子?”


    淩雪故作神秘,笑道:“你想不想喝酒?”


    郭威聽到酒字,不由得饞蟲蠕動,咽下一口口水,道:“想。”


    淩雪道:“咱們就去喝酒!”說著走到屋外,問李長生道:“城中哪家酒樓最出名?”李長生道:“是文庭街天來香酒樓。”


    淩雪點了點頭,道:“我二人叨擾半月,實在抱歉的很……”說著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扔給李長生,又說道:“今日一去自是再不迴來了,倘若你敢泄露我二人半點消息,我教你身首異處!”話音甫落,她手腕一轉,長劍已然出鞘,朝著門前的一棵樹上便揮了一下,待她長劍歸鞘之際,那棵樹忽然便已斷為兩截。


    李長生嚇得連忙點頭,道:“是,是,小老兒絕不敢透露兩位大王的蹤跡。”


    淩雪得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和郭威躍到牆外,直奔文庭街天香樓。


    兩人一路同行,但見街上車水馬龍倒也熱鬧非凡,片刻間已到了天香樓。淩雪吩咐店小二為他二人安排了一個雅座,又吩咐上好酒好菜,便坐下喝酒。郭威許久未沾酒,這時早已喝了幾大碗,但淩雪卻一直朝街上望去,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他也不問。


    過了片刻,淩雪道:“我去去就來。”說罷便匆匆下樓,過了一盞茶時刻,這才又迴來。


    郭威道:“你幹什麽去了?”


    淩雪笑著說道:“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話音方落,隻聽得一陣敲鑼聲,囉聲響亮,街上的行人紛紛扭轉過臉朝囉聲處望去,卻見一個說書老者模樣坐在天香樓門口西側,朗聲叫道:“諸位且停步,聽小老兒說一說盜聖郭雀兒的故事!”


    郭威一怔,但見淩雪一臉歡喜的模樣,暗想一定是她搞的鬼,當下也不問,端起酒碗邊喝邊站起身來朝街上望去。


    隻聽那說書老者道:“半月前皇宮大內遭了賊,諸位可知是何人所為?不錯,正是小老兒今日要說的那位主兒,當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盜聖郭雀兒……”他年紀歲老,但聲音極其洪亮,街上雖有叫賣聲,但均被他的聲音壓製住,隻聽他接著說道:“郭雀兒素來不空走,此次入宮盜寶,自然已經得手,是以皇帝下旨捉拿要犯郭雀兒,將他的圖形畫出來張貼在街上,倘若有捉到此人者賞金萬兩……賞金萬兩啊!要說這郭雀兒怎能值這許多銀錢?諸位可知為何?”


    郭威入宮盜寶之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他的畫像也被張貼出來,城內的百姓對郭雀兒的大名自是再熟悉不過了,更有人天天在街上無所事事的瞎轉,便是想瞧瞧街上可有郭雀兒,萬一發現其蹤跡,自己豈不是要發一筆橫財了?


    這時聽到那說書老者問話,早有一些圍觀的人叫道:“為何?”


    說書老者一拍驚堂木,叫道:“問得好!”頓了一頓,這才又道:“原來郭雀兒此去皇宮大內所盜的寶貝並非凡物!”


    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人問道:“不是凡物,還能是皇帝的玉璽不成?”


    說書老者伸出大拇指朝著那人示意,說道:“這位看官果然是一語中的!”


    那人一怔,不由得喜道:“當真是玉璽?”


    說書老者道:“正是傳國玉璽!這郭雀兒盜了傳國玉璽便逃出皇宮,可惜大內百餘名好手竟沒能將他抓住,甚至連他的影子也沒尋到……不過……”說到此處時,他端起茶碗便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品了起來。


    眾人問道:“不過怎樣,你別顧著喝茶,快說啊!”


    說書老者不慌不忙的將茶碗放下,緩緩說道:“不過據我所知,玉璽不在郭雀兒手中!”


    “什麽?”圍觀眾人紛紛叫道。


    “那玉璽在哪?”


    “是不是郭雀兒根本沒有盜走玉璽?”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道。


    就連天香樓的掌櫃也忍不住從櫃台跑出來,詢問那說書老者。


    說書老者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息聲後,半晌才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南大刀,北無雙,四大天王殷未央?”


    眾人叫道:“那有誰不知的,這不是當世七大高手嗎?隻不過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郭威搖頭苦笑,心想:“武林七大高手的名頭竟如此響亮,這些市井之人竟然也都聽說過。”


    說書老者道:“真正盜走玉璽的其實便是這七大高手中的一人……”說著又端起茶碗喝水。


    這時一個大漢擠過人群,一把將說書老者的茶碗奪過,喝道:“是誰?快說?”


    說書老者一怔,道:“看官且退下,聽小老兒慢慢說來!”


    那大漢將茶碗放下,一把將老者提起,喝道:“你快告訴我玉璽在誰手中,你又是如何得知?倘若敢騙我……”說著左手在桌上一拍,喀喇一聲,好端端的一張桌子便被拍斷了一條腿。


    說書老者大驚,忙道:“我說,我說!”


    那大漢這才將他放下,說書老者咽了一口唾液,這才迴複了先前的神態,道:“玉璽就在殷未央手中!”


    那大漢一怔,問道:“你怎麽知道?”


    說書老者道:“那夜小老兒親眼瞧見殷未央將郭雀兒打傷,並將玉璽奪了去。”


    那大漢道:“你識得郭雀兒?識得殷未央?又怎麽知道你見到的就是殷未央?”他一連發問,圍觀眾人也跟著附和。


    說書老者道:“我雖然不認識,但是聽到他二人說話了,倘若你不信,大可去找殷未央問個究竟!”


    那大漢道:“殷未央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去哪裏尋他?”


    說書老者道:“就在這天香樓!”說著一指身後的天香樓。


    那大漢抬頭望了一眼,隻聽說書老者道:“八月十五,殷未央要在這裏和郭雀兒一絕高下,勝者便得了玉璽。”


    這時圍觀眾人道:“八月十五,哎呀,今日是八月初五,這麽說來,還有十日便是兩位高手對決了?”


    說書老者搖了搖頭道:“不是兩位高手,而是三位高手。”


    圍觀眾人問道:“哪三位?”


    說書老者道:“當然還有一位,便是白虎幫幫主宇文幫主,江湖上號稱持傘天王的便是!郭雀兒大放消息,他們三人誰若是八月十五那日未到天香樓來,便是烏龜王八蛋生的!”


    圍觀眾人紛紛籲了一聲,表示不信,更有人問道:“這烏龜王八蛋都是市井之詞,似他們這樣的武林高手,怎會說出這等話來。”


    說書老者道:“你們信不信大可由你們,若不信我也沒法子。小老兒便是受了郭雀兒之托,前來將這消息傳揚出去,等到八月十五那日,他好當著天下人的麵將殷未央打敗,自己便可躋身七大高手之列!”


    “這麽說來,你是受了郭雀兒之托?”眾人紛紛問道。


    說書老者點頭稱是。


    剛點過頭,人群中忽然衝進來幾個官差,道:“好啊,原來是郭雀兒的同黨,抓起來!”當下早已鐵鏈將說書老者拷住,老者掙紮道:“我又沒犯案,你們抓我作甚?”


    當頭的一名官差道:“你剛剛分明說是郭雀兒的同黨,還想抵賴不成?”當下一揮手,幾個官差便拽著那說書老者準備離去。


    忽然,嗖嗖幾聲,但聽幾個官差慘唿一聲,眾人隻見官差手上均被筷子插中,鮮血直流,紛紛朝天香樓上望去,卻哪裏還有人影。不由得齊聲叫道:“是郭雀兒,是郭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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