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漸暗,雖是中秋之際,空氣已略有些微寒。郭威和柴瑩一同用過飯後,將柴瑩所繪的地圖默記了一番,複放入懷中,這才整理一番衣著,將大刀背在身後,道:“瑩瑩,我這就去了。”柴瑩依依不舍,滿懷關切地點頭道:“小心。”郭威點了點了點頭,開門出去。


    此時東方一輪淡月升起,郭威仰頭望了一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要知道每月的十五,月亮最亮的時候,一輪圓月淩空升起,雖不似白日,卻勝過黎明。


    此時離交玉璽的時辰還差兩個半時辰,郭威卻絲毫不慌,反而大搖大擺的在街上閑逛。行了片刻,終覺得背後有人跟蹤,但每及迴頭看去,卻不見人影。此時他行過一片鬧市,隻見街道兩旁均是小攤小販,各種叫賣吆喝聲應接不暇。郭威一晃,躲到一個賣年糕的小攤後,隨即見到兩名白虎幫的人扮作尋常百姓打扮腳步匆匆的走來。郭威待他二人來至跟前,驀地裏竄了出來,那二人被嚇了一跳,均是向後一退。但郭威身形奇怪,雙臂一伸,分別按在那二人肩膀上,低聲喝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幹麽?”


    那兩人見郭威突如其來,一招便已將他二人製住,知道他隻要掌力一吐,兩人非要立時斃命不可,無不凜然大驚。其中一人結巴道:“是……是幫主吩咐……吩咐我們跟蹤你……”郭威將雙手一撤,道:“迴去告訴宇文幫主,就說郭雀兒三個時辰之內定會迴來,用不著派人跟人跟蹤我!”那兩人相互瞧了一眼,臉現為難之色。郭威道:“倘若再派人跟蹤我,我今日便坐在這兒,哪也不去。”另一人道:“小人這就迴去稟告幫主,盜聖息怒,息怒。”郭威哼了一聲,那二人灰溜溜的去了。


    郭威又隨處轉了幾條街,所及之處,無不是燈火通明,一派繁華,不由心想:“看來李存勖這老小子治理的倒也不錯,晉陽城的百姓安居樂業,連夜市都熱鬧的如同白晝,想必他連年征戰,並未從百姓身上搜刮糧草。”當下轉入一條胡同內,見左右無人,雙足一點,便已躍到屋頂,朝下麵望去,隻見晉陽城萬家燈火,極為壯觀。遙遙隻見遠處高台林立,掛著無數燈籠,料想那便是皇宮所在之地。雙足一點,施展起輕功,將晉陽城大大小小的屋頂踩了一個遍。他身法雖快,但雙目似刀,更將晉陽城的大街小巷牢記於心,並將這些街道與柴瑩之前備說的對照了一遍,已然過了一個時辰。


    這時已是亥時三刻,郭威在離皇宮外的一處酒館中歇息片刻,喝了幾杯酒,眼見宮門關閉,兩邊了望台上站著十餘名官兵罷手,當下結了賬,沿著皇宮正門,向西行去。一路上,隻見高牆佇立,牆頭粘有琉璃瓦,顯是防止有人入宮行竊。正行間忽聽得一人喝道:“兀那刁民,深更半夜為何在皇宮禁地徘徊?”郭威一怔,忽聽得“嗖”的一聲,一根長箭射中腳邊的石板內,可見射箭之人膂力驚人,郭威故作驚嚇,忙迴過頭道:“小人……小人……”


    那人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隻道是被自己嚇著了,大笑兩聲,道:“這裏是皇宮禁地,不是閑耍去處,快滾吧。”郭威連連點頭,向一旁走去。走出約三丈遠,見兩旁均是大樹參天,當下藏匿在樹後,向高牆望去,卻不見先前射箭那人的蹤影,心想:“定是這高牆內另有哨崗。”當下挨著城牆緩步行出幾步,不敢再如先前那般肆無忌憚,反而依著宮外的樹下走動,正好長草樹木掩映,不易被人察覺。這樣一來,他卻不知宮牆內是否有暗兵把守,又學了幾聲貓叫。隻聽得一人喝道:“滾!哪來的野貓?”郭威隻見牆那頭露出一頂帽子,正是宮內侍衛所戴,又向西行了半裏地,這才又頓足學了幾聲貓叫。不聽有人喝止,心中尋思道:“定是無人看守。”不由得暗暗竊喜,施展出壁虎遊牆功,緩緩朝牆上爬去。


    待將近牆頭時,一隻手牢牢抓住琉璃瓦的的一頭,用力一提,將頭露出,緩緩向下望去。這一望不打緊,隻見牆下躺著兩人,一動不動,不禁心頭一凜,幸好他在西牆,此時月光雖說至中,但仍舊映的眼前一片明亮,細瞧之下,竟發現那兩人身子底下有一片血汙。郭威一怔,尋思道:“莫非今日也有其他人要入宮盜竊?”心念及此,雙臂一振,便已翻過高牆,縱身落下,隻見躺在地上的那二人均是宮內侍衛打扮,兩人均是一副麵目驚疑的死相,郭威蹲下身子察看一遍,隻見他二人均是咽喉中劍,再無其他傷口。心中凜然道:“一劍刺二人,好快的劍。”不由得暗暗猜想,先他一步入宮之人究竟是誰,劍法竟如此迅捷淩厲。他細數一番,當今武林之中,劍法超群者不出五人,然而這五人都沒有嫌疑。郭威又想,都說西門無雙劍法無雙,但他厭倦江湖,早已歸隱山林。而和西門無雙不分伯仲的是昆侖派掌門朱邪未甘,然而朱邪未甘是個瞎子,一生癡情於藍瑤,絕不會因為傳國玉璽而入宮。剩下的便隻有宇文求善和殷未央二人了,宇文求善自恃身份,絕不會親自入宮,而殷未央遠在契丹皇城,絕不會在這兒出現,返迴來再想,殷未央素來自負,絕不會做雞鳴狗盜之輩。郭威生性豁達,思索片刻,不由暗暗發笑,心道:“不管這人是誰,今日想先我一步盜出玉璽那是休想。”當下將一名侍衛的衣服換上,又將其腰牌取下,隻見上寫道“千牛衛”三字,背後寫著“於興風”,卻見他包袱內藏有兵器,打開一看,竟是雷震擋,不禁暗道:“原來是天雷門的,想必是雷長興的徒弟。莫非雷長興也成了李存勖的看門狗?”他素來厭惡江湖中人為官宦富貴大戶做護院武師,是以言語稱唿時也是極其不客氣。


    這時他換了衣服,便即大搖大擺的在皇宮內穿行,待行至一座宮殿,隻見門口有三兩侍衛把守,當下深吸口氣,緩步行駛。忽聽一人叫道:“你是何人,來這兒作甚?”郭威朝那人瞧去,笑道:“是我。”那人喝道:“聖上有旨,今夜在職之人務必要堅守崗位,不得擅離職守,你不知道嗎?”郭威聽他言語中大有吩咐的口氣,心想此人定是官爵要在於興風之上。急忙捂著肚子道:“屬下今夜吃錯了東西,肚子有些不舒服,正要出恭。”那人朝另外三人使個眼色,當下微微笑道:“啊,原來是兄弟你啊,方才沒瞧清楚……”邊說邊向郭威走近,其餘三人也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其中一人笑道:“好小子,定是又去喝花酒啦,你瞧可不是吃壞了肚子!”郭威嘿嘿一笑,說話間那四名侍衛已到跟前,先前那人道:“你告訴哥哥,傍晚去哪瀟灑啦?”郭威連連搖頭道:“皇命在身,哪有閑心去吃花酒?”那人抬起手臂,笑著指向郭威,道:“好好好,你就被窩裏放屁吃獨食吧。”郭威嘿嘿幾聲賠笑,忽然間那人手臂一沉,一拳朝郭威胸口打去。


    正在此時,另外三人早已拔出兵器,一擁而上,朝郭威身上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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