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掌櫃被眾人嘲笑,不由大為窘迫,臉色通紅,一時竟手足無措。宇文求善搖頭歎息道:“許掌櫃啊許掌櫃,我宇文求善雖說囚禁你十餘年,可是這十餘年來,我始終沒能取你性命,每日更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你,想不到你竟然恨我入骨,非要殺我方能泄了心頭之恨,是不是?”許掌櫃叫道:“正是,老子恨不得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說的好不輕巧,單以‘十餘年’便想一筆勾銷?你囚禁我整整十七年!十七年!這十七年來,我無時不刻不想殺了你!你可知這十七年來,我是如何度過的麽?”說到後來,語音已有些輕泣。他一向脾氣古怪,更不會以自己是武林前輩自居,更是不顧自己身份,到了後來,便已哭出聲來,隻聽他道:“這十七年來,老子蝸居在一個方圓二丈的山洞中,不見天日便已罷了,便是吃喝拉撒也不曾走出過半步,若不是盼著有著一日能出來報此大仇,我豈會這般韜光養晦?好在我的好孩兒學了一身本領,終有一日我要你也和我一樣,像一條狗一樣,被關十七年!”


    黃天霸道:“許掌櫃,你當真是不想活了,敢辱罵幫主!”說著伸手疾探,已抓住許掌櫃胸口,許掌櫃身子一軟,黃天霸道:“我先斬斷你一根手指,讓你這雙妙手從此廢了!”話音剛落,又順勢拿住許掌櫃的手腕穴道,右手揮劍便要斬落。


    正在此時,眼見黃天霸這一劍便要斬落,忽聽的“嗖”一聲疾響,破空之聲甚急,於此同時隻聽殷知畫叫道:“慢著!”


    黃天霸知道方才破空之聲,知道是有暗器襲來,當下隻得手腕一翻,跟著轉身揮劍,隻聽得“當”的一聲,黃天霸手中長劍已斷為兩截。當下不由大驚,隻見一枚銅錢跌落在腳下碎石上,隻震得黃天霸手臂發麻,當下叫道:“殷大當家的,你待怎樣?”他隻道這枚銅錢是殷知畫所發。


    殷知畫道:“這裏是澹泊寨,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更容不得你在這兒放肆!”黃天霸氣道:“你……”宇文求善一擺手,他隻得閉口不言,隻聽宇文求善道:“郭雀兒,這般躲躲藏藏的作甚?”眾人均是一怔,紛紛看向宇文求善目光所及之處。原來宇文求善雙目凝望殷知畫等人身後約十丈遠的大石之後。


    原來以銅錢當作暗器發射之人,正是郭威。先前宇文求善下令要斬斷許掌櫃手指時,他便已緊緊扣在手中一枚銅錢,直到此刻,方才發射而出。銅錢輕薄,不似鐵菩提、鐵蒺藜、袖箭、飛刀、圓石等諸多暗器那般重量稱手,但郭威自幼跟隨郭韜學習暗器功夫,沒少下苦功,是以雖是一枚薄薄的銅錢,卻也使得十分順手,力道拿捏之準,在場之人無不欽佩。是以他暗器一出,宇文求善便已猜出定是他所發。


    郭威眼見宇文求善道破自己,當下哈哈大笑幾聲,緩緩從山石後走出,朝殷知畫鄭重道:“殷大當家的,多謝你啦!”這一聲道謝,那是謝殷知畫及時出聲喝止黃天霸。殷知畫輕輕地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宇文求善見郭威一人現身,料想柴瑩定是躲藏起來,自己也不關心,他唯一關心的是傳國玉璽,當下說道:“玉璽呢?”郭威冷道:“宇文幫主,虧你也是武林前輩,一幫之主,卻數次言而無信,有何臉麵向我討要玉璽?”


    黃天霸喝道:“郭雀兒,說話客氣點兒,若不是幫主宅心仁厚,愛惜人才,你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郭威朝黃天霸瞪了一眼,緩緩走近幾步,待離宇文求善不及三丈之處停下身子,道:“宇文幫主,在下奉勸你一句,自家養的狗,須好生調教才是!”


    黃天霸氣道:“你……你……”郭威氣道:“怎麽?”話音未落,身形一晃,便已欺近黃天霸跟前,隻見他一掌從天而降,拍向黃天霸腦門。這一掌兔起鶻落,身法之快,令人均是一驚,任誰也沒想到郭威說打便打。黃天霸急忙舉掌格開,豈知他一掌剛過頭頂,眼見兩人雙掌便要相交,豈知郭威忽然間猿臂疾縮,左掌跟著疾探,已抓住黃天霸胸口。這一下更是千變萬化的招數,任誰也沒想到他先前那一掌是虛招,待察覺時,已然遲了。隻聽得白虎幫眾人紛紛“哎呦”、“黃左使小心”等話脫口叫出。


    但黃天霸胸口穴道被抓,登時身子一軟。說時遲,那時快,郭威右手一晃,隻聽得“啪啪啪啪”四聲清響,已扇了黃天霸四個耳光。其實黃天霸的武功和郭威相比,稍有遜色,但不至於一招之間被他抓住穴道。而是上了郭威的當,他隻道郭威惱恨自己要砍斷許掌櫃的手指,心懷怨怒,要替許掌櫃報仇,又見他不由分說,一掌迸發,拍向自己天靈蓋,那是想要至自己於死地,當下隻得凝聚渾身內力硬接他這一掌,豈知郭威第一掌隻是虛招。這時被擒,又被扇了四記耳光,登時口中鮮血大湧,牙齒早已掉落幾顆。


    正在此時,隻聽宇文求善道:“撒手!”郭威隻覺背後一道冷氣襲來,知道是宇文求善背後偷襲,當下不及細想,左手猛地一推黃天霸,喝道:“去你的罷!”將他推出丈遠,摔落在地。自己雙足疾點,已抓住許掌櫃,幾個起落,便已奔到十餘丈外。但正在此時,白虎幫眾人早已紛紛攔住去路,郭威一手提著許掌櫃,不便與人打鬥,但見被這許多人擋住去路,當下隻得身形一頓,轉過身來,道:“宇文幫主,你要仗著人多勢眾,是不是?”


    宇文求善微微一笑,雙手一垂,淡然道:“你輕功很好,但背著一人,隻怕逃不出半裏地,本座便可將你斬於劍下!”他絕非大言炎炎恐嚇郭威,而是的確如此。他先前見黃天霸被郭威一番羞辱,當下拔劍出鞘,一劍刺向郭威背心,並出言提醒郭威,那是礙於自己一代宗師的身份,免得別人說他暗中施襲,待郭威撒手之後,早已收劍迴鞘,氣定神閑的立在當地,並不追趕。他知道手下眾人定會攔住郭威,即便是郭威能衝出人群逃脫,他帶著許掌櫃定然走不遠,自己不須半柱香便可追上他。


    郭威點頭道:“所以我根本就沒打算走!”當下又朝劉知遠道:“劉兄,先前受辱之仇,在下已替你報了!”劉知遠感激道:“多謝!”郭威道:“劉兄義薄雲天,敢於為在下打抱不平,我郭雀兒又豈是忘恩負義之人?”說這句話使,豪氣幹雲,令人精神為之一震。他先前見劉知遠不懼自己死活,拚死要守護許掌櫃,心中早已萬分感激。這時又看向殷知畫,道:“殷大當家的,先前你出言喝止,在下感激不盡,請受在下一拜!”說著恭敬行禮作揖。殷知畫淡淡地道:“郭兄不必多禮,我出言喝止,並非要救你義父,而是不容他人在我澹泊寨肆意妄為,你用不著感激我!”


    郭威一怔,道:“是了!”便不再言語,其實他哪裏知道,殷知畫不願讓他覺得欠自己人情才這般說。


    宇文求善冷笑一聲,道:“郭雀兒,如今寒暄已過,現下該交出玉璽了罷?”郭威兩手一攤,道:“玉璽不在我手上,不過藏在什麽地方,我卻知曉!”


    宇文求善仰天大笑,聲震山穀,久久不歇,隻震得眾人耳膜欲裂,不禁暗讚他內力渾厚,待他笑聲甫歇,又道:“之前在惡虎山莊時,你將我騙到此處,眼下咱們到了澹泊寨,你卻又說玉璽不在你手中,你真當我宇文求善是隨便欺瞞哄騙之輩?”說到最後時,口氣冰冷,已隱現殺機。但殺機隻此瞬息間便已消弭於無形,隻聽他又道:“想不到你竟然傷勢大好,將體內寒氣盡數逼出,本座倒小瞧了你!”


    郭威道:“區區大陰掌,何足道哉?你隻道我中了你的寒毒,不久便要死了是不是?實話告訴你,在下便是受你七八十來掌,又能怎樣?”其實大陰掌陰毒無比,別說是七八十來掌,常人便是挨上一掌,三日之內若不施救,非要渾身冰冷而亡不可。但宇文求善知道郭威內力深厚,料想他能熬得住一個月,那時自己想要殺他,不過是手掌反複那般容易。但這時見郭威完好如初,內力好似大有精進,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如何得知,這一個月來,陳摶每日均偷偷為郭威醫治內傷,並將絕世內功《純陽真經》傾囊相授。


    宇文求善道:“好,既然你傷勢大好,本座殺你也算不上倚強淩弱了!”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那是要致郭威於死地不可。


    郭威道:“在下久聞宇文幫主劍法精奇,今日便向你討教幾招!”話音未落,便已抽刀在手,將許掌櫃護在身後,低聲道:“義父,待會兒你趁我拖住宇文求善之際,眾人不曾防備,你快些逃命!”許掌櫃低聲道:“不行,我豈能丟下你一個人單獨他逃走?”郭威道:“你不必擔心我,我另有脫身之策!呆會兒你趁亂朝山上逃去,白虎幫眾人就是想要追你,也須先過了殷知畫這一關。”他知道殷知畫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白虎幫眾人闖入山中,是以許掌櫃逃走時,定會將白虎幫眾人攔住。


    此時宇文求善已走近幾步,道:“出招罷!我倒要瞧瞧這一個月來,你武功究竟有什麽進展!”郭威道:“既然你一心想要見識,在下隻好不吝賜教啦!”這一番話明顯是沾口頭便宜,所謂“不吝賜教”那是師父對徒弟的教導。宇文求善心中大怒,但礙於一代宗師的身份,麵上裝作無事發生,道:“你是晚輩,我讓你先出手!”


    郭威道:“慢著!”宇文求善一怔,道:“怎麽?”


    郭威道:“咱們既然是比武,便該正大光明,是不是?”宇文求善道:“不錯,你待怎樣?”郭威道:“既然是正大光明的決鬥,那咱們是文鬥還是武鬥?”宇文求善一愣,不禁問道:“什麽文鬥武鬥?”


    殷知畫“嗤”的一聲,笑出聲來。原來“文鬥武鬥”那是從她口中說出,這時聽郭威提起,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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