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斷崖之下是一塊平地,離崖上相距約有十丈之距。柴瑩抬頭向上望去,隻見煙霧彌漫,將峰嶺遮掩起來,隱約可見無數山峰聳翠,但郭雀兒等人卻瞧不清楚。這時她環目四顧,腳下約莫五丈餘寬的岩石,想必是一處山峰之頂,先前所在的斷崖下和自己腳下所站的岩石中間架著十餘根鐵索,搭滿了木板,隻是盡頭均是雲霧,卻看不清去路究竟多遠,猶入仙境一般。


    殷知畫微微一笑,道:“柴姐姐,小妹一時唐突,沒有嚇著你吧?”柴瑩搖頭道:“沒有!”隻聽郭威叫道:“我也要下來啦!”話音甫落,隻見他人影從天而降,輕輕地落在二人跟前。殷知畫見他縱身下落時竟如同一片落葉輕輕飄下,落地毫無聲息,拍手讚道:“郭兄,數月不見,想不到你輕功又精進不少,恭喜恭喜啊!”柴瑩急忙趕上前去,關切道:“你沒事吧?老神仙說你重傷之際切不可運用內功,否則筋脈盡段,非要變成一個廢人不可,你怎地不聽他吩咐呢?”


    殷知畫眉頭一揚,道:“怎麽?郭兄有傷在身?”又仔細打量郭威一眼,見他麵色紅潤,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郭威道:“說來慚愧!在下重了宇文求善的大陰掌,體內寒氣凝重,險些喪命!”殷知畫輕聲“啊”了一聲,道:“宇文求善?”登時神色大變,道:“你能從他手中撿一條命,已是萬幸了!”說罷便又沉吟不語,陷入一片沉思。


    郭威道:“殷姑娘,那夜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我非要命喪宇文求善手中不可!”說著作揖行禮,又道:“那夜你獨自將宇文求善引開,我這才逃了出去,隻是不知後來怎樣,他沒傷著你吧?”


    殷知畫搖了搖頭,道:“沒……沒有?”郭威見她神態不對,絲毫和平日所見的傲慢之態截然不同,又問道:“那夜你忽然現身將玉璽奪走,是如何甩脫了宇文求善的?”殷知畫想起那夜之事,仍有餘悸,過了半晌才道:“宇文求善求善武功甚高,遠在你我二人之上。我實話實說,還請郭威勿怪。”郭威道:“你所言千真萬確,我又怎會責怪?”殷知畫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入寨詳談!”當下踏上鐵鎖所搭的天橋,向雲端處走去。


    柴瑩方踏上一步,鐵鎖來迴搖晃,早已嚇得站都站不穩,郭威扶著她道:“有我在,你不要怕!”


    殷知畫向後扭頭看去,隻見郭威攙扶著柴瑩,極為親密,心中無端生出一頓悶氣,卻也不知究竟是忌妒還是惱怒,當下笑吟吟地道:“郭兄和柴姐姐郎才女貌,就好像一對璧人一般,可謂是天造地設地一雙!”


    郭威臉色一紅,不知說什麽好,隻聽殷知畫嘻嘻笑道:“快請跟我來吧!”說著頭也不迴地向前走去。郭威攙扶著被嚇得腳軟的柴瑩一步一步的緩緩跟隨。


    待行過吊橋,又在斷崖中間的夾層中行了約十餘丈,郭威左右環顧,但見山壁上均是斧鑿的痕跡,心想:“我隻道這是天然形成之處,想不到也是人工所為。”但想到即是人工所為,那定然是殷知畫所指使,不禁一陣喟歎。正行間忽然一個拐角,眼前豁然明亮,隻聽得鳥語間關,清幽恬靜。郭威及柴瑩不及暗暗感歎:“果然是好去處!”


    隻見殷知畫忽然頓足,轉過身來,笑道:“再行五裏山路就到啦,柴姐姐累麽?”柴瑩道:“不累。”殷知畫嫣然一笑,道:“咱們在此歇息片刻,待會兒從通天梯上下去,非要一口氣走完才行。”


    柴瑩聽她說道“通天梯”三字時,不禁暗想:“通天梯又是什麽?”郭威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在此歇息片刻!”三人當下各自坐下歇息。


    此時三人誰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腳步聲響,殷知畫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郭威一怔,心想:“此處除了你澹泊寨之人,難不成還有人知道這個去處嗎?”


    殷知畫又冷然喝道:“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這般藏頭縮尾算什麽男子漢行徑?”隻聽一人嘿嘿笑道:“殷大當家的好耳力,這都被你察覺啦!”


    郭威道:“秦英林?”那人又嘿嘿冷笑幾聲,道:“盜聖耳力也不錯!不錯,正是區區在下!”原來秦英林自那日向郭威討要解藥不得,焦急無奈,本想趁宇文求善等人歇息時,郭威和許掌櫃單獨在房間時好再次逼迫他交出解藥,但苦於陳摶一直暗中跟隨,他幾次想要衝入房內,但又知道自己武功不敵陳摶之萬一,是以隻得隱忍至今。今日見郭威攜柴瑩同上恆山,便趁機向宇文求善進言道:“幫主,這小子詭計多端,你不怕他就此一去不返?”宇文求善道:“他易容改裝成你的模樣潛入惡虎山莊,為的是救許先生,眼下許先生還在咱們手中,諒他也不會他逃走!”秦英林道:“倘若他真的一去不返,咱們豈不是被他騙了?”宇文求善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秦英林道:“秦堂主,咱們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是什麽?”秦英林不知宇文求善為何會有此一問,不及細想,答道:“最看重當然是義氣!屬下明白啦,許掌櫃是郭雀兒的義父,他為了救許掌櫃,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宇文求善搖頭苦笑道:“錯啦錯啦!”秦英林一怔,道:“屬下愚鈍,還請幫主指點迷津!”宇文求善道:“咱們江湖中人最為看重的是名利二字,為求利先須求名!郭雀兒號稱盜聖,自然是先有了名聲,後而盜寶無數,又求了利,是不是?”秦英林點頭稱是,宇文求善又道:“倘若一個人沒有名氣,又何來利益?盜聖郭雀兒可謂是近年來武林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倘若他就此撇下許先生逃走,日後傳將出去,他還有什麽麵目立足江湖?”許掌櫃在一旁冷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是逃走,也會勤加練功,直到打敗你為止!”宇文求善冷笑道:“我小時候最愛捉鳥兒,可惜那些鳥兒長著翅膀在天上飛來飛去,我隻恨自己沒能長一雙翅膀,是以總是幻想著捉一隻鳥兒。可是沒有翅膀,自己不會飛那可怎麽辦?”眾人聽宇文求善慢悠悠地講起故事來,紛紛豎耳,隻聽宇文求善又道:“我苦思十餘日,終於想到一個好法子。”秦英林道:“什麽法子?”宇文求善道:“我做了一張大網,用一條繩索從網的四周穿入,將網撒在山上的空地上,又扔了許多穀子在網內。那些鳥兒在天上飛得累了,總會要下地覓食,他們見到我網內的食物,哪裏會想這是陷阱,紛紛飛入網內,悠哉地吃著網內的食物,這時我見網內有將近十餘隻鳥兒時,用力拉動繩索,將網的口給勒緊,那些吃食的鳥兒做夢也想不到,這原來是陷阱,待它們察覺時,已成了我網中之物!”講到此處,忽然一頓,問道:“秦堂主,你明白我的意思麽?”秦英林道:“屬下明白啦!咱們是網,而許掌櫃則是食物,郭雀兒嘛,自然就是咱們要捉的鳥兒,幫主果然英明!”宇文求善道:“很好,很好!你悟性很好,看來我將你安插在皇宮中,並沒有看走眼!”秦英林聽到幫主稱讚,連連行禮道:“多謝幫主稱讚!可是……”頓了一頓,又道:“可是屬下終究有些不放心,所以懇請幫主命我暗中跟隨,倘若郭雀兒敢耍半點花樣,我立時迴來稟告幫主!”宇文求善思索片刻,道:“好,你去打探一下虛實,一旦有什麽不利本幫之事,盡管向我稟告!”秦英林一聽,早已喜笑顏開,心裏樂開了花,這才又行禮退下。他一路疾行,忽聽見郭威安慰柴瑩的聲音,他唯恐郭威察覺,是以一直離得遠遠的,又見郭威及殷知畫紛紛縱身下崖,心想其中定有密道所在。當下趁殷知畫眾手下紛紛迴山巡邏,這才悄然躍下。待跳了下來後,又覺得自己仿佛年輕了十幾歲,心想:“區區一個郭雀兒,又何足掛齒!”卻沒想到,他終究還是被人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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