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鬆自天地蒼茫到如今,雖然心有不甘,時況愈下,哪怕得知以後會靈智漸散,化為乙木。


    但是心中也有著一份隨遇而安。


    剛得了天機讖言,固然頗為欣喜,可似他這般的蒼天巨木,普天之下還能有多少,這天地,這世間,他見得太多了。


    他並不畏懼死亡。


    遺憾的是自靈智生來,不通冥妙,錯了修行;不甘的是,此生未見青山,始終在門外。


    所以他在見到那個人族叫晨的小子時,就隨口將讖言說了去,或許是已經是晚年,那人族叫晨的小子,初見時,還是垂髫孩童。


    心生一念,引入了青木屏障。


    而如今,已經是老態盡顯,成為人族中的老者。


    村老清楚,巨鬆身處此地為身形所限對於修行玄妙至理,易體而行取得自由有著不一樣的執念。


    村老也清楚,若是應了讖言,村中積年以來因木神所得的遮蔽和助益,或恐不在。


    但,自那日聽了巨鬆所言,村老隻是點了點頭,說了聲:“曉得了”。


    就拄著拐棍離開了,自那日起,村老就默默地拄著拐棍在青石板上坐著,渾濁的眼神朝著村口看著。


    好似在等著什麽。


    加上妖物侵襲頻繁,多喊了幾個小子巡守著。


    在村老的心中,從來就沒有猶豫。


    承恩多年已是。


    、、、、、、、、、、


    也許是自知有所冒犯,村老婆娑的手緩緩地收了迴來,慢慢彎腰,拿起了掉落在地的拐杖。


    起身的時候,仿若不經意間,用衣袖拂去了滿麵的淚水。


    拿著拐杖重新看著青牛的時候,已是恍若當初,依然帶著慈祥的微笑對著青牛背上的韓楷老君身開口道:


    “初時,有位豐神俊秀的青年修士,是我人族的後輩,不知老先生可曾得見?”


    既知麵前的青牛正是木神尊上,村老心中已經是對麵前的白發白須老者有所猜想和懷疑,但是還是不敢確信。


    老君身雙手掌心相合,成清修靜持樣,依然是神色清靜祥和看著麵前的村老,含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想。”


    “是我,也不是我。”


    聞聽此言,村老心中雖然不甚明了,但是了解到那人族後輩是無恙,便已足夠了。


    人老了,不通修行,好多事情都不懂的。


    村老雙手扶著拐杖,含笑點了點頭:“甚好。”


    “老先生,此行是準備要離開了?”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村老渾濁的眼神若不經意地看著守著村中許久的木神尊上,如今的青牛。


    還是有些不舍啊。


    真的是老了。


    村老自己心中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


    人族,靠自己才是根本。


    “此行為緣法而來。”


    “緣法?”


    村老麵帶疑惑,似有不明。


    老君身身形不動,青牛明意,四個碩大牛蹄開始步步用力,前行,老君身的言語也隨之到了村老的耳中:“緣法有二,一者應我,一應青牛。”


    村老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跟在青牛身後,村中其他的青年壯漢還有孩童,看到村老在跟著青牛走向前方村口,也簇擁著。


    有青年壯漢過來攙扶著村老,不問緣由,攙扶著村老一步步走著。


    直到跟著青牛來了村口,先前韓楷順流而下的小河旁,那六個獸衣青年和韓楷見麵的地方。


    此地就是木村。


    背靠四方大山,毗鄰湘水的木村。


    老君身看著麵前的湘水支流綿延入村,麵色如常清靜,雙目平靜久遠,這世間的至理,好似盡數在眼中浮現一般。


    種種神通妙法於老君身而言好似俱是表象。


    隻見老君身口型微動,有真文自口中飛出,引得溪流改道,綿延入山就林,直至巨鬆化為青牛,離開時顯化的那片窪地。


    溪流與原本窪地的造化相合,成就靈津,瞬時間成就一片寒池。


    池周出現巨大青石相圍,自老君身口中飛出的真文自行飛刻於寒池四周青石之上。


    這寒池又生出了莫名的變化,整片寒池區域好似洞府一般,自生屏障。


    而村老以及村中眾青年老幼,隻看見有真文自老君身口中生發,湘水溪流改道,直入密林,真文飛入隨即不見。


    那真文,乃是五方真炁之精,凝結成文。其字方廣丈餘,八角垂芒,或為雲葉之形,或成飛走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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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第十化,北方鬱單之野,書真文於洞靈之府,以度兆民。其寒池靈津,自然流澳,人得飲之,無有終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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