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畫架,讓你走到哪就能畫到哪。」背在背後便能四下寫生,不用帶著厚重的案桌四處走。


    「畫架?」那是什麽東西?


    一見到清秋手中的現代化畫架,柳乘風根本是老虎見到肉,兩眼亮得不能再亮,一下子就往前衝,開始擺弄。


    「玩物喪誌、玩物喪誌,給二哥兒的是匕首,到了三哥兒就是不中用的玩物,老大家的,你的心也太偏了,想讓三哥兒變成不成器的紈褲嗎?」見到兒子對繪畫的著迷,來氣的顧雲煙遷怒到新婦頭上,話說得有點重,認為她想讓她的兒子成不了大器,養成廢物。


    「娘,我喜歡,和二哥的匕首比起來,我更中意大嫂送的顏料和畫架,我可以畫很多的畫。」沒人知道他愛畫畫勝過一切,他娘隻會逼他讀書、習武,處處和大哥爭鋒。


    「沒出息,畫畫能當飯吃嗎?你爹是柳城城主,日後你也會是城中要員,整個柳城都是你柳家的,你不務正業畫什麽畫。」就不能長進點,給她爭點顏麵嗎?


    「娘……」他眼露不滿的抱起畫架和顏料,尋求認同和保護的站到柳笑風身側。


    在城主府內唯一能壓住他娘的不是他爹,而是大哥,長兄臉一沉,周遭的人都噤若寒蟬。


    「誰說作畫不能當飯吃,青山先生一幅田園山水畫價值萬金,有人出價他還不肯賣,嫌俗氣。」甘居草蘆,與青山、溪流為鄰,怡然自得,粗菜淡飯,畫出一方天地。


    聞言的柳乘風直點頭,大哥說得真好,他要效法青山先生,不為五鬥米折腰,徜徉山水間。


    「孩子喜歡,你囉嗦什麽,老三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讓他朝繪畫走,就算成不了一代大師我也養得起。」他的兒子不需要為生計奔波,他自會給他們一個穩妥的將來。


    「夫君……」顧雲煙氣得唇色發白,直想砸碗。


    一個小插曲沒阻止於香檀接下來的認親,嫡係完了便是旁支,見過幾位族老後接著是同輩弟妹。


    柳笑風是他這一輩中最大的,所以她隻有送出去的禮,而無收迴來的禮,一個個小輩依長幼排著等收禮。


    她也不偏心,依個人興趣,男的送刀劍、長戟、馬鞭或文房四寶,姑娘家是依生肖打出五兩重的金豬、金雞、金牛……人人有分,沒有遺漏。


    她這一出手,所有在場的明眼人都驚呆了,暗道這媳婦不簡單,顧雲煙不是對手,於香檀並非收買人心,可是送的禮卻拉住所有小輩的心,讓他們不自覺傾向她,對她產生尊敬和喜愛,更樂於接近她這位大嫂。


    因為眾人看到的是「用心」,有心才能換得真心。


    「對了,最後有一件事我們夫妻要在這裏告知各位,前兩日我們收到神醫的來信,相公的身子有救了,神醫無意間找到一個鍾乳石洞,裏麵收集到三滴萬年石乳,石乳能延年益壽、脫胎換骨,把他體內的病氣排出去。」


    於香檀說得含蓄,但知情的人都曉得她口中的「病氣」指的是毒,她不想讓人產生驚恐,多了變故。


    「什麽?」柳向天驚喜得紅了眼眶,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轉過身將眼淚拭去,他終於可以不用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真的很害怕兒子比他早死,無法向死去的妻子交代。


    「怎麽可能?」一臉慘白的顧雲煙驚掉了手中的茶碗,震驚地不願相信這件事,不是說是解不了的毒嗎?


    「……恭喜。」左側夫人語氣澀然,不見喜色,隻有淡淡的失落,但她抓著手絹的手卻用力地泛白。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但以欣喜居多。


    蘇側夫人一如往昔的平靜,隻是臉上多了抹笑意,看不出她是否真心希望柳笑風好起來,不過至少心意到了。


    而柳默風則神色平平,他抬頭看了大嫂一眼,接著垂目細思,他的目光落在精致的匕首上,指腹撫著七顆光采奪目的寶石,若有所思的眼中浮現依戀。


    他很喜歡這把匕首,也不討厭待人和善的大嫂,至於大哥,隻有尊敬,在大哥活著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心思。


    至於柳乘風是個人來瘋,沒什麽心機,他一聽大哥不用再病懨懨了,高興得往上一蹦,有人能陪他打馬溜圈兒了。


    「餌已丟下,就看收獲了。」


    一認完親,互相說了一會兒話,連係連係一下親族的感情,柳笑風便帶著妻子迴到他倆的居所如意院。


    一入屋,他便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夥子,一把抱住他的好娘子,就對著紅豔香唇吻下去,意猶未盡的來迴吸吮。


    而後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又笑又親昵地喊著「卿卿」,毫無保留地將他內在的感情展露出來。


    「你夠了,別在我臉上舔來舔去,都是你的口涎。」她想到她以前養的一條大丹狗,它每迴一見到她便十分興奮,用它的長舌頭替她洗臉。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這是在寵愛你,讓你感覺到身為女人的無上光榮。」柳笑風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他覺得是實在到不能更實在的實話,誰能料到一年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會變成夫妻,而他居然會對她情根深種,成親五日尚未圓房也縱著她。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拔劍相向,怒斥她不知好歹,然後兩人再次彼此憎厭,口出惡言。


    聞言,於香檀幽然一歎。「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你要不要量一量有幾寸,與城牆一比。」


    「肯定沒你薄,我家娘子皮薄肉嫩,吹彈可破,水一般柔軟,叫人愛不釋手。」他一說,手也來了,手指微涼地撫上柔細臉龐。


    「你調戲我。」他越來越沒原則,什麽膩死人的話都說得出口,昔日的高、冷、傲哪去了?要堅持住,別走調了。


    「我調戲我的妻子就大逆不道不成,哪條律法不允了?在閨房內這叫情趣,你要學著點,討好你夫婿我。」柳笑風大言不慚地關門教妻,把自個當成坐享其成的大老爺。


    「德性。」她一啐。


    不看妻子的滿臉嫌棄,他不怒反笑。「還不是高興嘛!你沒瞧見顧氏那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汁了。」


    「大概是沒人給她軟刀子戳吧!這些年過得太順風順水。」人一順心就容易得意忘形,以為一切掌握在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人能和她逆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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