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極走進客廳,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昨天讓小妹和小宛,差一點沒把我折騰死,名義上是他們幹活,卻把我累的夠嗆。”


    田生蘭白了他一眼說道:“都是新鮮事物,我問你問誰,問別人他也不懂啊!”


    朱存極不屑的說道:“說多了都是理由,歸根結底就是他們懶,不願意動腦筋。


    有了拐棍,就不想放了,出了問題就知道找我,下次就不能管他們,讓他們自己想辦去。”


    田生蘭說道:“你也就說說,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結果人一來,立馬乖乖的給人家解決問題。”


    朱存極沒好氣的說道:“所以讓你們變成了一群懶丫頭。”


    田生蘭笑嘻嘻的說道:“好啦好啦,你最辛苦啦,跟你說吧,讓我們來有什麽事,婆婆那邊急著找我迴去打牌呢!”


    朱存極瞪了她一眼,說道:“這次把你們叫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貨幣改革的事。”


    劉閨丫不解的問道:“貨幣改革是什麽意思,再改不是也得用銀子嗎。”


    朱存極說道:“肯定是要用銀子,目前的市場,要是沒有貴金屬,作為貨幣流通,恐怕經濟馬上就會崩潰。


    雖然必須要用白銀,但是這白銀如何用法,讓他以什麽形式作為貨幣,流通在市場上,所能產生的效果大不一樣。”


    田生蘭問道:“還能以什麽形式,無非是各種樣子的元寶,和散碎銀兩唄,還能想出什麽花樣。”


    朱存極說道:“你說的沒錯,你所說的這些,是現有市場上,流通的貨幣形式。


    現在市場上流通的貨幣,不管是白銀,還是銅錢,都非常的散亂,根本就沒有一個具體的規範,隻有一個大概的衡量標準。


    而且他們的品質參差不齊,就拿銅錢來說,裏邊摻雜了大量其它廉價金屬。


    一枚銅錢裏的含銅量,要是能達到六成,那已經算是相當有良心了,據我調查,有些銅錢含銅量居然隻有三成。


    銅錢進入百姓的手裏,連半年都用不上,有的就已經被磨成變成禿板了。


    而那些私造銅錢的商人,以這種劣質的銅錢,換取了大量的白銀與優質的銅錢,賺取了中間巨額的差價,積累了大量不義之財。


    而這種貨幣之間,轉換過程中的損失,全都讓不知內情的百姓承擔了,他們用這種洗錢的方式,在大量的吸著百姓的血。


    以前官府沒有能力管,隻能眼瞅著這種事情發生,而無能為力。


    現在我有條件有能力管這事了,就不能再允許這種事情,這麽肆無忌憚的繼續發生。”


    田生蘭說道:“金滿堂去年一年擴張很快,在順天府和江南各省,開了很多家分號。


    他們就遇到過,很多你所說的這種問題,拿劣質的銅錢與白銀,想到票號裏存銀或者是兌換。


    對此票號也是感到無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絕,為此我們也發生了不少爭端。


    不過這種事情,古來有之,雖然曆朝曆代,都大力的打壓私鑄錢幣。


    但是這一行的利潤實在是太暴力了,無數人冒著殺頭的風險,前仆後繼的幹這事兒。


    太平年月都不把自己的事情,何況是現在!想杜絕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難了。”


    劉閨丫問道:“這幫人實在是太可惡了,為了銀子,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


    就難道無法製止他們嗎,比如說我們發行一些,質量上乘的銅錢與白銀,讓百姓知道哪些好哪些不。”


    田生蘭說道:“妹子,你沒有在票號裏幹過,也沒有直接接觸過這種事情,所以有很多事,你想的過於簡單了。


    如果真按照你說的,我們這麽幹了,那麽你家王爺恐怕離破產就不遠了。”


    劉閨丫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呀!”


    田生蘭笑著說道:“你聽我一解釋,你就明白。


    咱們就拿銅錢說,如果我們自己製造銅錢,含銅量不用多,隻要達到七成,用不上一年,我們就得賠個傾家蕩產。


    鑄幣是有損耗的,這種損耗裏,包含了工本,成本,各種各樣的費用。


    想要不賠錢,甚至是賺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銅錢你的同行量降低,加入一些便宜劣質的金屬。


    這就是為什麽有些銅錢,用手都能掰斷的原因。


    就算我們不惜工本,不惜消耗,發行含銅量超過八成的銅錢,最終的結果,我們會被市場,拖垮,拖殘!


    那些私鑄錢幣的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從市場上大量收購,這種含銅量高的銅錢。


    然後他們將收上來的這些高純度銅錢,放到爐裏重新熔掉,加上劣質的金屬,重新再鑄造銅錢。


    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我們不管往市場裏撒下多少銅錢,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簡直就是個無底洞,你就算把自己扔進去也填不滿。”


    劉閨丫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尤其是在金融方麵,有時你稍加點撥,他就能把整件事想的通透。


    聽田生蘭說完後,隻是歎了一口氣,整個人沉默了下來,並沒有再說什麽。


    朱存極笑了笑說道:“實際在貨幣這一塊,我一直在布局,從認識生蘭那天開始,這個貨幣改革,就一直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田生蘭看了看他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朱存極說道:“從士兵和工人的薪金,歸你們金滿堂發放那一刻,就開始了。


    隨後,這一年來,金滿堂票號向省外大幅擴張,也是我全部計劃中的一部分。”


    兩個女人聽著有點迷糊,都搖頭表示不太明白。


    朱存極繼續解釋道:“就拿你們為士兵發放薪酬來說。


    他們可以拿著薪酬本,去你們金滿堂任何一家票號領取,就算是省外票號也沒問題。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匯通天下的第一步。


    如果不是薪酬本,而是銀票呢!


    一個商人,隻需要拿著幾張輕飄飄的銀票,就可以走遍大江南北,隨意兌現,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景。”


    田生蘭點頭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了,你以前跟我講過,我們金滿堂現在也正在做。


    可是我還是弄不明白,這跟你的貨幣改革,有什麽關係?”


    朱存極說道:“關係大了!


    你們現在所做的貨幣匯通,隻是剛剛開始,而且隻限於大額銀票,動輒幾千上萬兩。


    我們設想一下,我們把銀票的金額降低,降到千兩,幾百兩,百兩,十兩,甚至是幾兩,那樣會產生一個什麽樣的效應。”


    田生蘭:“如果我們有那樣做的話,成本會非常高,我們很有可能會入不敷出。”


    朱存極說道:“你先不用急,你聽我說完。


    你前期投入肯定會高,但是你要記住,市場是要慢慢養成的,而不是一觸而就。


    當百姓和商人,拿著銀票去旅行,去購物,去交易,去通商,那你這銀票就不是銀票了,而變成了一種貨幣。”


    兩個女人的眼睛瞬間就變大了,滿臉震驚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裏產生了劇烈的震撼。


    田生蘭趕緊問道:“這跟以前發朝廷發行的寶鈔,有什麽不一樣嗎?”


    朱存極不屑的說道:“區別大了,他們那是胡來,引起了通貨膨脹,讓好好的一個寶鈔,變成了廢紙。


    我們跟她有著本質的區別,我們不叫錢,叫銀票,是可以隨時提取現銀。


    我們會以白銀作為保障,以票號的信譽進行擔保,我們銀票的含金量,豈是那如同廢紙一張的寶鈔,能夠相比的。”


    田生蘭繼續問道:“我大概明白一些了,可還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就說如果真的變成那樣,對我們最大的好處是什麽。”


    朱存極說道:“好處實在太多了,比如說一旦市場成熟之後,我們就可以通過我們的渠道,超量發行這種銀票。


    比如說,我們庫存有100萬兩白銀,外麵就會有100萬兩白銀的銀票,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可以適當超額的發行一些銀票。”


    劉閨丫說道:“那豈不是在騙人。”


    朱存極擺手說道:“這騙什麽人呢,這屬於正常的金融行為。


    一個國家或者是一個地區,適當的超量發行一些貨幣,不但不會引起市場的恐慌,反而會促進市場的發展。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下,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金融環境,比如說現在,你要這麽幹的話,那就是找死。”


    “嗨!說了這麽半天,結果這事還不能幹,那說這些有什麽用!”田生蘭白了他一眼。


    朱存極說道:“雖然現在說什麽超量發行,拿銀票當貨幣,都為時尚早,但這一切都不影響我們,從現在開始進行布局啊!


    不管做什麽事情,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都需要邁出第一步,才能慢慢的騰飛。


    比如說現在,我們就可以先行進行,實體貨幣改革,將現有市場流通貨幣,進行規範化。”


    說著從放到旁邊的挎包裏,拿出了兩個口袋,將口袋裏的東西,倒在了桌子上。


    劉閨丫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由自主的說道:“好漂亮,這些都是銅和銀子做的嗎?”


    朱存極看著兩個女人,不斷的擺弄著手中的銀元和銅元,自豪的說道:“沒錯,這就是白銀和銅做的,我管它叫做,銀幣,銅幣。”


    田生蘭反複的觀看手中銀元,邊緣呈鋸齒狀,正麵寫著,當一兩,後麵鑄有一條五爪金龍,底下一行字,崇禎十六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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