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樓縣城的大街上,朱存極看到,一群婦女,手裏拿著掃把,仔細的清理著,這條街道的每一個角落。


    轉頭對一旁的德三問道:“現在環衛這塊,一個有多少人。”


    德三馬上,答道:“一共有一千三多人。


    主要是一些五十左右歲的婦女,家裏的情況都差不多。


    大多數都是,家裏沒了男人,沒生活來源,基本上都是這一類的人。”


    一邊慢悠悠向前走著,隨口問道:“他們現在的待遇,是多少?”


    德三:“每天有五斤糧食,一個月還有一兩餉銀。


    養活一家兩三口人,沒有任何問題。”


    朱存極:“薪酬是以什麽形式發放,中間有克扣的現象嗎?”


    德三急忙,擺手說道:“克扣現象,絕對沒有。


    不管是銀子還是糧食,都是本人拿著薪酬本,去金滿堂旗下,票號和糧鋪領取,這中間不會經過別人的手。”


    這時一個,隻有一個胳膊,五十多歲的男人,拉著一個裝滿垃圾的大車,艱難的爬著一個緩坡。


    從他肩膀上,那根被崩成筆直的繩子,就可以看得出,爬這個緩坡,十分吃力。


    朱存極趕緊跑過去,也沒嫌棄垃圾車髒,直接就開始幫忙推車。


    他身後護衛,加上德三也領著十幾號人,都有上百人了;


    那能看著自家王爺幹活,而自己卻在一旁看著啊!


    沒有那麽二的人!唿啦一下,全都圍過去幫助推車。


    垃圾車那有那麽大,那有上百人推車的地方。


    最終搶上槽的,也就十來個人。


    其他人心裏是一陣哀歎,怪自己沒眼力件,這麽好一個,再王爺麵前露臉的機會,居然沒搶上。


    把那個拉車的獨臂男,嚇了一跳。


    一開始他沒注意,低著腦袋,隻顧著在那裏悶著勁拉車。


    突然感覺車子一輕,然後他簡直就是在前麵領跑,垃圾車就那麽,一下竄上了坡頂。


    那個獨臂男人,停下來,迴頭茫然看向眾人。


    朱存極走向前,笑嗬嗬的問道:“老哥,這車裝的太多了,一個人拉起來費勁,下迴少裝點。”


    獨臂男人趕緊搖了搖頭,道:“那怎麽行哩,秦王爺給了我們飯吃,那能偷奸耍滑,那還是人哩。”


    朱存極拍了怕他的肩膀,感慨的說道:“你們幹活,秦王都看著見,你們都是好樣的。”


    獨臂男人站在大街上,看著消失在街角的朱存極。眼前一陣恍惚,怎麽好像在那見過哩?


    正要拉車走,猛然驚醒,迴頭看著朱存極消失的方向。


    眼睛變得有些濕潤,嘴裏嘟囔著:“秦王爺,沒錯他是秦王爺!居然,幫我推垃圾車哩。”


    朱存極不知道獨臂男人認出他了,他現再正用話,敲打著德三。


    “你現在是平陽府,治安總署署長,你手下管的人,都已經超過萬人。


    不算其他,光治安大隊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三千人。


    管轄範圍,遍及整個平陽府,從城市衛生,到維持地方治安,管轄權可謂是非常之大。


    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手底下那些,有了點權利的部下。


    他們以前都是衛所官兵,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臭毛病,甚至有些毛病堪稱惡習。


    他們要是利用手裏的權利,欺壓百姓,來個黑白勾結,勒索敲詐,魚肉鄉裏什麽的!那簡直太容易了。


    如果真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一旦知道,絕不輕饒。


    到時候,我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你德三,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德三渾身就是一激靈,頓時額頭就有點見汗了。


    因為確實出事了,他前兩天,剛收拾了兩個手下。


    一個聯合街麵的小混混,勒索商戶。


    另一個,跑到鄉下,吃了人家一個大鵝,不但不給錢,還把人家老兩口,給揍了一頓。


    現在這兩人,被關押在高城縣大牢裏,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


    主要是講情的人太多,都是多年的老部下,真有些下不去手。


    今天朱存極突然提起這事了,他心裏頓時就沒底了:“不會是,王爺知道些什麽了吧?


    我去,這就是兩顆毒藥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把自己毒死。


    我不止一次告訴過你們,王爺最討厭就是,欺壓百姓,黑白不分的人。


    結果,你們拿我的話當耳旁風,這話音剛落,你們就給我來這一出。


    這不能怪哥哥不講義氣啦!為了兄弟不被牽連,隻能你們自己去死了。”


    朱存極迴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了老德,天很熱嗎?怎麽出這麽多汗。”


    德三一愣,趕緊說道:“啊,哦,這還沒到五月份那,天就這麽熱了,看來該減衣服了。”


    朱存極看著他,笑了笑沒吱聲。


    他知不知道那兩件事,他知道!是盧清來跟他說的。


    要不然,今天也不能借給由頭,對德三就是一頓,連敲帶打。


    一開始,他聽到這事的時候,非常生氣,


    這治安總署剛成立幾天啊?就開始魚肉鄉裏,敲詐勒索了!


    他本想親自下去,收拾這幫人。


    後來一想,自己的地盤越來越大,要是不管什麽事,都要自己親自去管,就算累死也管不完。


    他絕定先看看,看德三怎麽處理這事,如果它要是敢袒護,包庇那兩個人。到那時,他在出手也不晚。


    德三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很快,確認整件事後;先將那兩人,所有職務扒了個幹淨,然後扔進了高城縣大牢。


    自己親自,向那兩家受害者,賠禮道歉,不但賠償了損失,還給了一大筆醫藥費。


    受害者那是相當的滿意了,這年頭隻有欺壓百姓的官,還沒聽說,有向百姓賠禮道歉的官。


    這種官,簡直堪稱青天了。


    然後,三天,就沒有任何動作了。


    朱存極明白了!


    他前世是國營大廠的總工程師,這種企業內,人情世故能少的了嗎?他看的多了!


    但這件事,絕不能姑息,對責任人不處理,一帶而過,後果將不堪設想。


    壞頭一開,以後你要是在想收住,那就是千難萬難。


    這就是朱存極,今天敲打德三的最終目的。


    就看你這麽做了,機會給你了,你要是不做,那你也別幹了。


    朱存極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準備對轄區內的治安,進行一次嚴打。”


    德三有些,不太明白,問道:“這個嚴打都有哪些方麵,還請王爺明示。”


    朱存極:“主要是對社會治安,比如說,地痞無賴,土匪惡霸,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等等這一類人。


    一旦發現,堅決滅掉。到時按罪行輕重分類!夠殺的不能手軟,直接砍了。


    那些情節較輕的,送到石山村礦區,進行勞動改造。”


    德三表示明白了,這是要對平陽府,惡勢力下手了。


    朱存極繼續說道:“這次嚴打,你大膽的去幹。


    不管那些惡勢力,後麵有什麽人在給他們撐腰,你都不要手軟!


    你德三隻需要知道一點,你後麵是我給你撐腰,我就是你的後台。”


    德三頓時腰板就挺直了,這是給他安了一副鐵脊梁。


    秦王是他老大,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還需要顧及誰麽?甩開膀子幹吧!


    德三立刻拱手保證道:“王爺您就放心,我現在就給您立軍令狀。


    我會讓平陽府,成為整個大明,最安全的府縣。


    如果,我要是做不到,你直接砍了我德三的腦袋。”


    “好!”朱存極高興道:“我等的就是你德三這句話!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得。”


    看到逐漸熱鬧起來的大街,朱存極讓後麵人,離他遠一些,隻帶了幾個人,在街上慢慢逛著。


    要是帶著一百多人,前唿後擁的在大街上走,在二的人,也能看出來,他身份可定不一般了。


    那還看個毛啊!直接迴家算了。


    看到眼前,人來人往的街市,心裏頓時湧上一股自豪感。


    記得第一次來石樓,城裏的商戶就沒幾家,街麵上壓根就沒什麽人。


    即使有人在街上走,臉上也是一副,沒有未來的表情。


    現在,真是大不一樣,不但商家滿街,街道上也滿是,或逛街,或購物的行人。


    這都得益於,百姓收入的增加,兜裏有了餘錢。


    大多數百姓都一個樣,再能吃飽飯的前提下,多多少少都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即使再吝嗇的人,財米油鹽總的要吧!逢年過節買二尺布,做件衣服,又或者添雙碗筷,買雙鞋。


    總之,這一類了生活用品,哪家哪戶都少不了。


    這種需求,間接形成了一個,以小商品為核心的產業鏈。


    成為,以石樓縣為核心,輻射周邊鄉鎮,經濟複蘇的動力源。


    朱存極停下了腳步,看向旁邊,一家生意很好的布店。


    這家布店,他太熟悉了,來過不止一次。


    劉英的嫁衣,縫製“富貴牡丹鳳凰衣”所用的蜀錦,都是從這店裏淘來的。


    原先他是石樓縣,唯一一家布店,現在城裏,已經開了好幾家了!不過都沒他家火。


    朱存極抬腳走了進去,夥計一看有客人,馬上迎了上來。


    問道:“貴客,您是選布啊?還是買成衣?”


    朱存極樂道:“怎麽,你家也賣成衣了!


    我記得原先,隻有斜對過,那家成衣店有成衣賣,而你家隻賣布匹啊!”


    夥計滿臉堆笑道:“看來貴客,是老客戶了,這不是有賣的嗎!我們就做了一批成衣賣。”


    那夥計,對金滿堂方向一拱手,說道:“按秦王爺他老人家的話來說,有需求就有市場,顧客的需要,就我們的需求。”


    朱存極樂了,這是他前一段時間,為了解釋新稅法,將平陽府所有的商家,集中到一起,講話中的一部分。


    新稅法和新農稅不一樣!


    新農稅是觸及到了,士人權貴們的根本利益,所以反抗的才那麽激烈。


    盧清來磨了他好幾天,主要反對的就是新農稅。


    新稅法雖然也觸及到了,很多士紳權貴們的利益!反應遠沒有新農法那麽激烈。


    華夏幾千年來的思想,土地才是根本,至於生意,沒了可以再來。


    朱存極剛想問夥計,怎麽沒見到你們老板。


    就聽到店外,老板和他媳婦連罵帶吵,從外麵走了進來。


    媳婦說:“你這個老東西,有兩個錢,你就去找野女人,你還要不要你這張老臉。”


    老板說:“男人喝酒應酬天經地義,怎麽到你這婆娘嘴裏,就變成不要臉了。”


    媳婦頓時怒道:“應酬非要去青樓嗎?一去就是一天一宿,你去找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老板也怒了,道:“你這個婆娘,你能不能小點聲,你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嗎?”


    這媳婦也是個厲害茬子,瞪著眼睛喊道:“你幹的出這事,你還怕別人知道啊!”


    朱存極一看,就明白怎麽迴事了,趕緊走。


    不管你多大能耐,也管不了夫妻之間的家務事。


    剛想溜!老板一下站到他麵前,看清楚模樣後,馬上就要下跪。


    被朱存極一把攔住,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家和才能萬事興,糟糠之妻,才是陪伴你一輩子的女人。”


    說完,快速,走出布店,消失在街上的人群裏。


    他媳婦在後麵問道:“那人是誰啊?”


    老板將目光收迴,感慨的歎了口氣!


    迴身攥住自己婆娘,粗糙的手,說道:“這麽多年苦了你了,是為夫不對,對不起了,以後不會在去了!”


    老板妻子先是一愣,瞬間淚如雨下,哽咽道:“不苦,嫁給你,從沒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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