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極你等一下。”


    剛啟動的大型四驅越野suv停了下來,從車窗裏伸出一個嬉皮笑臉的腦袋,道:“學長有什麽吩咐。”


    學長表情有些猥瑣的問道:“昨天那姑娘的怎麽樣,漂亮吧!是不是心裏癢癢的?”


    朱存極鄙視了他一眼,道:“你一個國企大廠長,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學長不屑的說道:“跟你注意個屁影響,我跟你說,人家姑娘可是挺相中你,就等你這邊準話了。”


    朱存極就是一陣頭疼,道:“我說,你媒婆癮犯了是吧,好家夥,這都接上溜了,你讓我緩一緩行不行。”


    學長沒好氣道:“緩個屁緩,你今年都42了,你們那一屆哥們,孩子都有上大學的了。


    你弟弟比你小十歲吧?都結婚好幾年,你不替別人想,你也得為你爸媽想想啊!它們二老都急成什麽樣了。”


    說得朱存極直撓頭,道:“說實話,那姑娘那都好,就是小姐脾氣有點大”


    學長真想噴他一口,沒好臉色的說道:“現在那個姑娘沒有小姐脾氣。


    我堂堂一個廳級幹部,迴到家還不是被你嫂子,吱的溜溜轉。”


    朱存極直接樂出聲來,這位學長那都好,就是怕媳婦,從大學處朋友開始,這傳統,就一直保留到現在。


    還好哪位嫂子雖然厲害,但在外場,還是很給老公麵子。


    學長瞪了朱存極一眼,道:“你現在是晉北重工集團總工程師,以你這年紀可謂是前途遠大。


    升你為常務副廠長的報告,年前就遞到省裏了,這都大半年了,你知道為什麽沒批下來嗎?”


    朱存極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學長指了指他,一幅怒其不爭的樣子,道:“自己的事一點都不上心,你的能力在那擺著那,你主持那些大型項目的成績,上麵都是看得見。


    之所以遲遲沒有批下來,就是因為你現在還是單身一人,沒有成家。”


    朱存極:“這跟成不成家有什麽關係啊?”


    “這是不成熟的表現。”


    學長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又苦口婆心道:“是否有家室這一塊,對走仕途的人很重要,以前還可以通融,現在則變成硬性規定。


    就算我努努力,這次把你提上去了,等你到了一定行政級別,在想往上升就難了。”


    朱存極知道好歹,學長這都是為自己好,這麽苦口婆心的勸,是不拿自己當外人,真是拿自己當親弟弟一樣看待。


    想一下自己也是該結婚了,都42了,都已經步入中年了,歎了口氣道:“聽學長的!”


    學長高興的說道:“哎…,這就對了,我還能坑你啊!我跟你說啊,那姑娘家室可不一般,對你以後幫助很大。”


    朱存極無奈的點了點頭。


    學長繼續說道:“你明天不是開始放年假了嗎?不是打算沿黃河自駕遊嗎?把那姑娘帶出去,趁這機會聯係一下感情。”


    朱存極點了點頭,道:“行,我給她打電話。”


    學長樂嗬嗬道:“男人積極點不吃虧,最好把生米煮成熟飯,那問題就都解決了。”


    朱存極用懷疑的目光,問道:“當初你是不是就用這招,把嫂子拿下的。”


    “沒錯,就是先上車後買票,要不然,一朵校花怎麽可能被我摘下。”學長那臉皮厚的,都沒紅一下。


    朱存極一副敗給你的表情,報了抱拳道:“不愧是我領導,佩服,佩服。”


    學長大手一擺,道:“快走吧,一個月內必須把那姑娘搞定,否則,提頭來見。”


    朱存極立刻道:“歐了,保證妥妥滴!”


    剛起車,又想起一件事,將腦袋探出車外,對車後的學長說道:“對了學長,高原七號隧道,爆破炸藥配方,以及設備修改方案都已經做完了,裝方案的優盤就放在保險櫃裏,密碼你知道,別忘了派人送工程隊去。”


    然後擺了擺手,一腳油門,沒影了。


    學長望著遠去的朱存極笑罵了一句:“臭小子,居然使喚起我來了。”


    背著手邊往迴邊走邊嘟囔著:“還好,終身大事解決了,以後的路就好走了。”


    明末,紫禁城。


    王承恩透過大殿門縫,看向大殿內,收迴目光,低聲些焦慮的詢問旁邊小太監:“萬歲爺這麽坐著,有多長時間了?”


    小太監恭敬迴道:“迴老祖宗的話,萬歲爺從接到秦王被殺的消息後,已經坐在哪裏快四個時辰了。”


    王承恩:“沒有發怒什麽得?”


    小太監:“沒有,就一直坐在哪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連晚飯都沒吃,我心裏沒底,才把老祖宗您請來,給拿個主意。”


    王承恩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讓小太監們都站遠點,整理了一下衣服,輕手輕腳的進入了大殿。


    輕輕來到崇禎旁邊,輕聲喚道:“皇上,夜已經深了,用些晚膳吧?”


    崇禎微微一顫,從呆愣中迴到了現實,目光呆滯的扭頭看了一眼王承恩,問道:“什麽時辰了?”


    王承恩恭敬迴道:“已經午夜了。”


    崇禎點了點頭,想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結果剛站起一半,又跌坐在龍椅上。


    王承恩趕緊伸手,將崇禎扶穩。


    崇禎氣惱的揮手推開王承恩,道:“我還沒有老到用你扶的地步。”


    王承恩驚恐的跪在地上,慌忙說道:“老奴該死,萬歲爺春秋鼎盛,正值壯年,不可言老,都是老奴的錯,老奴萬死。”


    崇禎扶著龍書案,緩緩的站了起來,在大殿內來迴走動著,活動著身體。


    扭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承恩,沒好氣的說道:“起來吧,我又沒說你什麽,在哪裏瞎嚎個什麽。”


    王承恩從地上爬了起來,恭敬的站在旁邊。


    崇禎在大殿裏來迴散著步,緩緩的說道:“大明到現在曆經270餘年,重來沒有出現過藩王被虐殺的事情。


    秦王一脈雖然已經跟皇室親情已經很薄了,卻是高祖親封藩王,他李自成居然敢殺秦王。


    他們再也不是一群到處苟活的難民了,他們這是造反,這是要亡我大明啊!”


    王承恩靜靜的站在一邊,連唿吸聲都不敢有太大。


    崇禎還沒有被封為信王之前,他就一直伺候著崇禎,可以說在整個大明就沒有比他更了解崇禎的了。


    崇禎輕柔的語氣裏,續滿了滔天怒火。他知道這怒火不都是因為秦王被殺,主要是崇禎感覺自己被人家當猴耍了。


    3年前李自成被招安的時候,那是多麽的恭順,簡直就是一個無害的綿羊。


    結果剛放出去,迴手就把一個王爺給宰了,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擱那個皇上能受得了!崇禎這狀態算好的了,估計也是這麽多年被刺激多了,習慣了。


    崇禎迴到龍案前坐下,問道:“聽說秦王兒子朱存極,逃了出來是嗎?”


    王承恩馬上恭敬迴答道:“迴萬歲爺,東廠傳迴的消息,秦王之子朱存極,確實由侍衛保護逃出了西安府。


    線報上說,闖賊誓要殺他,一路緊追不舍,如果沒出意外,按情報和時間推斷,他們應該進入了汾州府。”


    崇禎思考了一下,提起筆來,邊寫邊說道:“冊封朱存極為秦王,讓宗人府和司禮間用印,你直接派人去,一定要把朱存極安全接到京城來。”


    安排完後,崇禎將身體靠向椅背,閉上眼睛,疲憊的說道:“朱存極要是再被殺,皇家顏麵何存,朕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啊!”


    王承恩躬身領命。


    明末.晉省.平陽府


    “哥,你說這小王爺,腦袋是不是被那一棍子給打傻了?這都多少天了,怎麽還傻愣愣得。”


    “瞎說什麽,小心被小楊公公聽到,等把他安全的送到京城,老王爺救咱娘的恩,也就算報了。”


    一個20來歲,身上斜挎弓箭,身形瘦弱,兩眼放光,渾身上下透漏著精煉的氣息的獵戶,拍了他倆一下,說道:“大錘,二錘快別說了,小楊公公來了。”


    小楊公公20多歲,身體很瘦弱,端著一大碗白米臘肉粥,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白麵鍋貼。


    獻寶似的,送到朱存極麵前,道:“小王爺,這臘肉是李廚子存下的,您快點嚐嚐。”


    朱存極看了一眼,麵前的晚餐,歎了口氣,將那碗粥和白麵鍋貼拿起來,走到侍衛中間,放到兩個重傷員旁邊。


    對正在照顧兩個傷員的年輕獵戶,說道:“給他倆分分吃吧。”


    那個斜挎弓的獵戶,看了一眼朱存極,說道:“小王爺,他們傷了內髒,活不了了。”


    朱存極站起身來,拍了拍獵戶的肩膀,低聲聲說道:“給他倆吃吧,我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年輕人感覺有一股暖流在胸口流動,看著在旁邊,就著涼水,吃著黑麵粗糧餅的朱存極,眼眶居然有些發熱,趕緊底下頭來,拿起木勺,給傷員喂粥,以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


    他不知道,他這無意間的舉動,讓這個瘦弱的獵戶成為了他的死忠。以後的歲月裏,朱存極多次生死一線,都是這個年輕人舍命相救,才得以化險為夷。


    他真不是有意收買人心,他現在那有這心思啊,帶著女朋友,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沿著黃河自駕遊溜達了一圈,把那姑娘歸拉的,從裏到外的順服。


    咱得承認朱存極同學,討姑娘歡心的手段,那真不是蓋的,把姑娘幸福的心都化了。


    結婚那是一點問題沒有,就那架勢,要是父母反對,她都能死給它們看。”


    它們這次自駕遊的終點站是壺口瀑布,拍照留念那是必須滴,熱戀中的情侶,需要把每一個瞬間留住。


    正在它們柔情蜜意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壺口瀑布水位突然暴漲,剛才還裸露的岩石,瞬間被急流淹沒。


    在這危機時刻,朱存極猛的將姑娘推迴岸邊,自己被一股洪流卷進黃河。


    等他醒來的時候,就變成明末秦王世子,21歲的小王爺朱存極。


    悲催的是,這是一位逃難中,誰時會被亂匪砍死的小王爺。


    來了這個時代一個多星期了,每天都是在逃命中度過,不是人家殺他們,就是他們殺人家。


    第一次看到人頭被刀砍掉,嚇得他,差一點大小便失禁。


    他每迴睡覺醒來,都希望自己迴到現代,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他可能這一輩子都迴不去了。


    第二天,那倆個重傷員還是沒有熬過來,埋葬他倆的地方沒敢堆墳頭,怕饑民挖出來給吃了,餓急連自己兒子都吃,別說其他人了,這就是個人吃人的年代。


    獵戶用手裏的大刀平了平土(沒地方找鍬去),對朱存極說道:“他倆是帶著微笑走的,那碗臘肉粥和白麵鍋貼,是他倆這輩子吃過最好的飯了!這年頭,能吃飽了上路,做個飽死鬼,是上輩子積德了。”


    朱存極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心裏默念著:“活下去,得想辦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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