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鯊魚鬥食般的京都,京外的縣城像河川。老百姓是河中魚兒,有序地為生活忙碌。


    經過兩天露宿野外,薛青鳥一行人來到旬陽縣。才到城門,譚若雯將馬還給薛青鳥,分道揚鑣。


    終須分別,他們與兩位姑娘道別。


    純陽子依舊屁顛屁顛地跟著任天棠,這兩天,大家已經習慣他的厚臉皮。


    “老前輩,我們來旬陽縣做啥呢?”純陽子展露燦若朝日的笑臉,可惜紫色道袍顯得他臉色蠟黃。


    真不雅觀。


    “誰說我們來旬陽縣,我們買好幹糧和糧草就繼續到野外趕路。”


    “啊?又迴野外?”這趟刷新純陽子出生以來在野外逗留的時間,他還是喜歡睡床。


    “你可以自個兒在旬陽縣落腳。”唐海摳鼻揶揄,朝路邊彈彈指頭。


    純陽子嫌棄地遠離唐海,隨即恢複笑臉對任天棠說:“老前輩去哪,鄙人也去哪,鄙人鐵了心跟隨老前輩修煉。”


    任天棠悄悄翻白眼。“閑話少說,進縣城。”


    積極主動的純陽子領頭進旬陽縣,一派少先隊員領頭升國旗的蓬勃勢頭。


    才穿過城門,他們遇到圍觀告示牌的人群。出於好奇,他們也湊近圍觀。


    最大篇幅的告示寫道:下個月初一,京都舉行名劍大會,朝廷誠邀五湖四海的英雄俠士前往京都報名參加。


    “名劍大會幹什麽的?”


    聽見薛青鳥問,純陽子找到機會侃侃而談:“名劍大會乃集結天下修煉者一起交流、共同進步的方式。已經五十年沒有舉辦過,據說上一屆人才輩出,其中兩人已成尊者。這一次朝廷肯定從中物色出色的修煉者。”


    薛青鳥狡黠笑道:“那將是道長揚名立萬的機會。”


    “當……”他立馬噤聲,差點掉進她挖的坑。“修煉者需清心寡欲,追名逐利不適合貧道。”


    “哦~”


    “走吧,去買幹糧。”任天棠索然無味地退出人群。


    離下個月初一還有八天,薛青鳥心想真湊巧。


    見任天棠對名劍大會隻字不提,大家識趣地避談。沒走多遠,兩名身穿麻衣、菜農打扮的男子攔截他們。


    “你們要幹嘛?”純陽子瞪大眼睛。


    兩人的視線越過純陽子。“任老先生,我們大人有請。”


    大人?不但純陽子,薛青鳥和唐海也愕然側目。


    “沒空。”


    任天棠拒絕的理由非常不走心。


    “大人有令,若任老先生堅持己見,便請與老先生同行的姑娘過去。”


    純陽子挑眉,這是什麽邏輯。


    任天棠雙目怒瞪,目中的惱火恨不得能燒死那位大人。“帶路!”


    兩男子轉身帶路。跟在任天棠後麵的三人感覺空氣熾熱,人中處起薄汗。


    人說境界高的大拿能隨時釋放內力體外,例如任天棠這樣,生氣時內力迸發營造怒火中燒。純陽子激動地擦汗,發誓要拜他為師。


    眾人左拐右拐地來到僻靜處,這兒有一座白牆灰瓦的民房,兩男子敲響後門。聽見裏麵的應答,隻請任天棠一人進去。


    “你們沒使詐?”薛青鳥冷冷一瞥兩男子。


    “大人就在裏麵,任老先生請。”


    這兩人擅長無視任天棠以外的人。


    “你們在這裏等老夫,很快談完。”任天棠推開後門,自認為跟那人無話可說。


    兩男子守著後門,不讓三人接近偷聽。


    “你們猜他們聊什麽?”純陽子小聲問薛青鳥和唐海。


    “肯定不是聊錢和女人。”


    純陽子嗔唐海一眼。“大丈夫不可目光短淺,除了金錢和女子,還有許多人生目標。例如修煉,例如為民除害,例如進仕途。”


    唐海覺得他比自己還囉嗦。


    環手抱胸的薛青鳥挨著對麵的牆壁,笑道:“我猜,他們在聊飛屍和十二玄陰柱。”


    “為什麽?”兩人怔了。


    “答案顯而易見。飛屍和陣法不是道長布置的話,誰會針對師父?誰知道師父的行蹤?而這兩個人提到那位大人想見我,恐怕曾監視我和哥哥的就是那位大人的手下。”


    “所以說兩種可能,第一種是飛屍伏擊和陣法出自那位大人的手筆;第二種是那位大人將我們的行蹤泄露,引暗地裏的敵人埋伏師父。我個人傾向第二種可能,因為要是第一種可能,那位大人沒必要見師父。”


    “要是上次殺不成,當麵行刺呢?”純陽子惡狠狠地瞪視守門的二人。


    “一群老百姓看見他們倆帶我們走,想要殺人哪會正大光明。”


    純陽子這才不瞪二人。


    “但為什麽要引人埋伏任老先生?”


    “得看他們之間有什麽勾當。”


    門後的院子驀然響起笑聲,是任天棠不客氣地笑麵前的老者。“我的小徒弟已經識破你的詭計,真是大快人心!”


    烏發夾白的老者慢悠悠地為他斟茶,並不介意任天棠取笑。“坐吧,站久會累。”


    任天棠立刻沉下臉。“不會很久,我和你沒話可談。我進來是找你算賬,居然泄露我的行蹤引人埋伏!”


    “嗬嗬,沒有證據的事勿亂說。”


    “我就知道你不承認。警告你,再有下次我就血洗武德司。還有,別惦記我的小徒弟。”


    “你很開心吧?”老者放好茶壺,笑吟吟地抬頭注視任天棠。


    “什麽意思?”


    “經過飛屍和十二玄陰柱一戰,你小徒弟表現出的實力不合你意嗎?這個測試,你滿意嗎?”


    任天棠怒氣衝衝地上前,白色的下衣擺微揚,但此時無風。


    “並非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測試是你自己想探究她的實力好拉入武德司,別拿我作幌子!二十年前我錯信你,二十年後我不會重蹈覆轍!”


    老者收起笑意,放下微微顫動的茶杯。“任天棠,南大陸的靈氣一年比一年稀薄,你放任不管嗎?你想南大陸變成第二個北大陸?”


    任天棠握緊雙拳。


    “二十年前我也很痛心,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重蹈覆轍。如果這一次再不行動,十年或二十年,南大陸再無尊者誕生,那時我們無法跟外來客抗衡,徹底敗了。”


    “任天棠你捫心自問,你願意讓外來客統治南靖的領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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