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還沒天亮,瓊斯太太已經上來敲門喊醒她們。


    窗外夜色黑沉沉,淡淡疏星伴月。


    “還沒天亮……”眯眼的葉莉婭見天沒亮,還想留在暖洋洋的被窩裏繼續睡。


    身穿薄裙的薛青鳥直接拉她起來,“快起來洗漱,不然早餐被男的吃光。”


    半夢半醒的葉莉婭舔一舔嘴唇。


    起早不是難題,真正的難題是盤發。昨晚她們都拆了發型,要是不散下頭發睡會硌腦袋。


    麵對一堆發夾,她們異常無助。


    “直接紮丸子頭吧。”


    她們互相給對方紮丸子頭在腦後,然後別上蝴蝶結。看著還行,隻是卷發不再貼臉,缺乏優雅。


    到了一樓,端著早餐盤子的瓊斯太太向她們道早安,忽而愣愣地打量她們的發型。


    “女士們,你的發型……挺特別。”


    薛青鳥笑了笑,“我們家鄉流行這種發型。”


    瓊斯太太大開眼界。


    廳裏油燈搖曳,早餐是燕麥稀粥、粗糧麵包和磨成渣的西紅柿汁。薛青鳥保持常色試喝一口,味道酸酸的,出乎意料還行。


    而丹尼爾早就換好得體的西服,粗呢西服外套是長款,頭戴禮帽。雖然他仍看著稚氣,但這是他最好的套裝,一直找機會穿出去。


    清晨料峭春寒,風刮臉,他們都穿粗呢大衣出門。


    此時剛破曉,魚肚白的天邊朝霞初現,為夜色未退盡的天空添錦繡。


    丹尼爾和夏昱各騎一匹馬,馬後拉著木頭車,其他人坐木頭車上。


    馬車沿著大草坪邊上的鄉間小路慢慢行駛,遇到出門耕作的村民。見外地人在木頭車上,他們紛紛點頭打招唿。


    經過相安無事的一晚,村民對十個外來人降低警惕。


    “丹尼爾等一等!”


    紅發大媽帶著一個戴禮帽的紅發小夥子追來,迴望的丹尼爾馬上停車。


    “丹尼爾,能不能捎帶上威廉,他也想進城報名……那個……”


    “沒問題,上車吧!”丹尼爾爽朗笑道。


    “謝謝,你真是天使!”紅發大媽喜出望外,同時愧對自己昨天質問的外地人。


    威廉爬上木頭車,和男士坐一塊,不敢抬頭看對麵的女士。


    太陽尚未完升起,氣溫依舊低,風一拂如鐵片刮臉,車上的人挨近坐取暖。


    待到艾德城的城門前麵,天已經亮甚至陽光明媚,駕車的夏昱和丹尼爾覺得有點熱。


    入城前要排隊登記,隊伍旁邊走來一條身型修長的褐色獵狗,嗅每一個入城的人。


    丹尼爾迴頭告訴他們“現在南方的城鎮限製北方逃過來的人民,擔心混入狼人,那獵犬辨別狼人用的。”


    薛青鳥輕蹙。這個時代沒有身份證,隨便寫個存在的城鎮就能蒙混過關,這道關卡意義不大。


    雖說如此,擁有東方臉孔的八人以及黑大個摩洛斯引人注目,守城門的侍衛格外注意他們。


    “早知道兌換一些易容的道具。”憂心忡忡的田橙嘀咕。


    輪到他們登記,守城侍衛緊盯著。


    他們直接寫東方的國家明國——昨天夏昱和閆歡從瓊斯口中打聽出,這時代的東方王朝和現實世界曆史中的不同。


    守城侍衛瞟兩眼紙上的地名便詫異,詢問“你們從遙遠的東方來艾德郡幹什麽?”


    “來旅遊。”


    兩侍衛語塞,城內沒有禁止東方人來旅遊,隻好放行。


    葉莉婭就愛看他們半信半疑但不得不放行的表情。


    丹尼爾則鬆一口氣,生怕守城侍衛刁難。


    城裏的建築灰蒙蒙,斜坡屋頂煙灰色;鋪砌大街的石磚也是灰色,若不是陽光點綴,城裏的色彩死氣沉沉。


    路上總有華美的馬車經過,丹尼爾說車裏的人是貴族,貴族出門後從不輕易露臉。


    十一人跟著丹尼爾去停放馬車,鶴立雞群的他們引路人側目。不但因為外貌,還因為女士們前衛的發型。


    路過的淑女們都戴五花八門帽子,唯獨她們五個頭發外露。


    威廉不明所以,“他們為什麽總看過來?”


    就算是東方人,也不該這麽好奇吧?


    “不用理會。”薛青鳥不以為然。


    當丹尼爾交好停馬車費,街道對麵有一名拿著報紙的英俊青年朝他們小跑過來。


    “你們好。”西裝革履的青年摘下禮帽,金色卷發在陽光下閃耀。他微微欠身,點頭打招唿。“你們從外麵來?”


    “對啊,先生。”兩個單純的小夥子異口同聲承認。


    青年的笑容如其金發耀眼。“有事需要我代勞嗎?我經常為外地人帶路。”


    薛青鳥不動聲色打量青年,目光掠過其呢子細膩的西裝領大衣。


    “可是我沒多餘的錢作小費。”丹尼爾窘迫地小聲說。


    “不要緊,這是我的興趣,不是工作。你們想去哪裏?我可以帶路。”


    “想去侍衛的報名處。”


    青年的藍眸微微閃亮,笑道隨他來,然後他優雅地戴迴禮帽。


    他不緊不慢地帶路,時而笑吟吟地迴望薛青鳥等女士——薛青鳥發現他的目光總是落在女士身上。


    “幾位女士也想報名侍衛嗎?”


    “不一定,我們想找合適的差事。”


    “合適啊……公告板會貼許多招聘廣告,或許有女士們想找的工作。”


    公告板設立在路邊,已有很多城民圍在公告板前麵。青年壓了壓帽簷,朝公告板作出“請”的手勢。


    女士不方麵擠入男人堆裏,丹尼爾和威廉陪十人站在人群外麵望招聘廣告。


    “早上九點開始報名,還來得及!”丹尼爾和威廉異常興奮。


    侍衛報名人數不限,但須經過選拔入圍,然後再篩選。圍觀的年輕人吐槽,以前當守城侍衛沒有這麽嚴格。


    薛青鳥注意到,侍衛報名沒有限製性別。


    “薛,王子的莊園招聘仆人。”夏昱低聲告訴薛青鳥。


    “你們想去當仆人?”原來帶路的青年還沒走,出現在兩人身後。“聽說莊園工薪多,艾德華殿下和藹可親,是份不錯的工作。”


    “你很了解艾德華殿下?”夏昱迴頭。


    “聽我家管家說的。”青年笑盈盈。


    薛青鳥卻一語驚人“一半人報名侍衛,一半人去應聘仆人。”


    青年微驚,隨即問“小姐,你想報名侍衛還是應聘仆人呢?”


    “報名侍衛。”


    青年驚得合不攏嘴。


    “女人不能報名?”她轉頭看青年。


    他用手掌合上驚掉的下巴。“沒規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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