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胖子竭斯底裏的聲音,勉強透過無線耳麥傳到隊伍頻道,他們調高音量聆聽。


    最後頻道安靜,沒人敢問發生什麽事。


    落單的張棋召喚兩個身穿神官淨衣的式神出來,試了好一陣破解障眼法的符咒。


    障眼法範圍太廣泛,他得休息一下然後多召喚幾個式神出來使用陣法破解。


    他坐在一條粗壯的樹根上麵喝水,偶然和夏昱討論陣法的知識。夏昱那邊打算畫魔法陣嚐試,東西方合璧。


    簌簌——


    和夏昱言談間,他隱約聽見奇怪的聲響。“這邊貌似有情況,等會聊。”


    簌簌——


    他聽著像粗糙的摩擦聲,抬頭環顧,望見樹杈掛著打結的麻繩。涼風吹過,麻繩套輕輕搖曳。


    明白了,像麻繩摩擦樹皮的聲音。


    頭皮發麻的張棋趕緊帶兩個式神轉移。


    他派出的魔法小醜在眾人失散後失去聯係,要麽它們沒有發現敵人,要麽它們被敵人毀掉。


    沒走幾步,輪到不遠處的草叢發出聲響,仿佛迷路的兔子困在裏麵。


    兩式神盯著草叢,卻沒有攻擊動作。


    張棋打算若無其事走過,但草叢時不時攢動令人不安樂。他派一個式神過去查看,怎料式神表示沒有異樣。


    草叢又動,狠狠打式神的臉。


    他狐疑地靠近,手慢慢地伸向颯颯微動的草叢。雜草一直搖擺,他小心翼翼扒開。


    草叢底下隱約露出一絲白色,他用力撥開,撿起底下白色的細線。他扯細線上來,哪知長得很,他扯一會兒也沒有扯完。


    慢慢地,手上白線卷作一團。看著這黏糊糊的線團,他沒來由眼熟。


    在哪見過?他預感一旦迴憶起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於是一直扯白線上來。


    不多時越扯越緊,白線另一端似被拽著,與此同時草叢後麵颯颯作響。預感隨之強烈,他使盡全力拉扯。


    颯——


    伴隨長長的拖拽聲而來,他吃力拉出另一端沉甸甸的東西。


    草叢驀然撥開,露出八隻紅眼的巨大蜘蛛頭。白線赫然從來自它的口器,它緊縮口器然後張開。


    頭皮發麻的張棋扔掉線團逃跑,然而身後的蜘蛛絲宛如水柱撞擊脊背,渾身掛白的他摔倒地上。


    龐然黑影慢慢移向翻身的張棋,他直麵熟悉的蜘蛛頭。八隻紅眼冰冷地俯視,尖長的八足刺入土地。


    和那次的人麵蜘蛛一樣大,經曆過後他連續幾天作噩夢夢見自己被人麵蜘蛛追趕。


    不合理,這裏怎麽會有大蜘蛛!


    他使用火符燒爛身上的蜘蛛絲,連滾帶爬地逃跑。剛想唿喚式神保護自己,他驀然心驚。


    為什麽兩個式神不攻擊大蜘蛛。


    他迴望,驟然發現兩個式神無視大蜘蛛飄浮隨行,而大蜘蛛啪嗒啪嗒地追來。


    兩個式神對大蜘蛛熟視無睹。


    他猜式神被冤魂操控,但沒理由,要是被操控它們不攻擊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他無意想起來電內容。


    作繭自縛。


    “是蜘蛛絲!”旋即他又疑惑,來電說的時間還沒到。為了驗證猜想,他掏出手機查看時間。


    沒想到屏幕顯示四點十五分。


    “夏哥,現在幾點?”情急之下,他隻來得及找剛剛聊過的夏昱。


    “下午兩點二十三分,怎麽了?”


    老好人張棋第一次想爆粗,居然有耍賴的冤魂。“我的手機自動調整死亡時間前五分鍾。現在我被大蜘蛛追……”


    來不及解釋太多,他迴身使用符咒冰封大蜘蛛,兩式神依舊無動於衷。


    大蜘蛛成冰雕,但不過一秒它破冰而出。


    “怎麽可能!”


    上次他的式神能冰封人麵蜘蛛,而他的法術比式神強,按理能凍死大蜘蛛。


    徒然腰際發緊,他被一束蜘蛛絲纏繞,隨即更多蜘蛛絲覆蓋他的下半身。


    他試著派小小的機器人抱腿爆炸,誰知炸不爛厚厚的蜘蛛絲。


    不該呀,剛才他能燒爛蜘蛛絲。


    他抬頭看兩個毫不攻擊的式神還在,證明自己法術沒有減弱。他沒有變弱,難道是大蜘蛛變強?


    “為什麽大蜘蛛會變強,為什麽!”他要想出來,直覺是求生關鍵。


    線索千絲萬縷,他一邊掙紮一邊飛速思考,迴想大家討論的話和係統提示。


    “張棋,你那邊怎麽樣?”夏昱的聲音急促。


    “我……”八隻紅眼映入眼簾,張棋喉嚨幹緊。“夏哥,我似乎明白一些事,但我要驗證。”


    “驗證什麽?”


    一大束蜘蛛絲包裹張棋全身,緊縮的蜘蛛絲使他身體受到擠壓,不用多久壓碎骨頭。


    他艱難地使用最後一口氣:“我先……離……”


    聲音戛然而止。


    隨著骨頭折斷的脆聲,兩個式神慢慢消失,包裹張棋的白繭緩緩倒下。


    同樣消失的大蜘蛛仿佛從未出現,餘下一個人形白繭。


    當聽不見張棋的聲音,夏昱知道他兇多吉少,盡快完成魔法陣的模擬計算。


    另一邊,最先失散的小正又急又怕,他方便完轉身就找不到隆一郎,邊喊大家的名字邊走過一段路。


    “他們不會丟下我的。”他喃喃自語安慰。“隆一郎!淺川!安田!你們在哪裏!”


    靜謐林間迴蕩他的唿喚,他心驚膽跳地閉嘴。


    走著走著,刺耳的手機鈴聲從衣兜發出,他以為隆一郎打來,習慣性接聽。


    “……郎在歡心處,妾在斷腸時。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難……”


    來電內容竟是哀怨纏綿的歌聲。他聽不懂那語言,卻熟悉歌曲旋律。


    那是粵劇名伶楚人美唱的戲曲。


    他在身體僵硬發冷的情況下聽完一段戲曲,接著冰冷的日語女聲說:“兩分鍾。”


    那頭掛線,他不知所措。


    什麽兩分鍾,兩分鍾後楚人美出現?


    他機械地轉頭望身後,還好後麵隻有樹木和雜草。


    迴頭的他鬆了一口氣,卻防不勝防地離黑乎乎的長發咫尺近,鼻尖幾乎貼上去。


    水的腥氣撲麵而來,他盯著黑發顫顫巍巍地後退。


    瀑布般的長發慢慢升高似抬頭,露出下麵深藍色的裙褂。


    “啊——”


    尖叫劃破長空,兩分鍾是他的死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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