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薛青鳥提醒,昨天插在田野的稻草人此刻全部不見。


    當然,沒來田野附近的遊客並不知道。


    “你為什麽老跟著我?”江小川迴頭瞪唐海。他走去哪唐海就跟到哪,如影隨形令他感到別扭。


    唐海摳著鼻孔看他,死魚眼無精打采。“沒聽過恐怖片定律嗎?單獨行動必死,所以說你太嫩了。”


    “切,我當然知道這個定律。不過我不是普通人,這個定律對我沒效。”


    “太嫩了太嫩了。”


    江小川對他說教的語氣莫名惱火。


    唐海摳鼻的手停下來,死魚眼盯著前麵。“終於看見村民,今天人真少。”


    前麵的村民比較年輕,戴著草帽、白色袖套和手套,扛鋤頭迎麵走來。


    突然一個粉紅色的皮球滾到江小川腳邊,他和唐海轉頭望去——三個小孩子在對麵盯著皮球。


    其中一個小女孩紮雙馬尾,唐海的眉頭輕輕皺起。


    “哥哥,能把皮球還給我們嗎?”小女孩嘟著小嘴,模樣既可愛又委屈,要是常人看見心融化。


    然而江小川和唐海無動於衷。“自己過來拿吧,哥哥沒空。”


    三個小孩驀然沉下臉,直勾勾地瞪兩人。他們沒來由發怵,加快腳步離開。哪知小女孩齜牙跑來,兩個大人下意識地飛奔。


    “別讓他們找到,快過來!”年輕的村民也飛奔。


    “怎麽迴事?”


    “等會解釋,別問了。”


    江小川和唐海跟著年輕村民跑,迴頭望見三個小孩齜牙咧嘴地追來。兩人心悸,感覺三個小孩很危險。


    年輕村民帶他們跑迴民宅,飛快地鎖上大門。憤怒的拍門聲震耳欲聾,嚇得三人魂飛魄散。


    “快進去!”


    他們往屋裏跑,年輕村民慌忙反鎖門口。“好險,差點被他們抓到。”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唿——”年輕村民擦拭額頭歎道:“說來話長,是好幾年的事情了。請進,我先給你們倒杯茶壓驚。”


    江小川和唐海剛說不用客氣,年輕村民執意要去倒茶。他帶兩人到起居室後,便起身去廚房。


    他太熱情,兩人不太好意思,隻好乖乖跪坐著。


    坐定後他們驚覺這座和式民宅比較陰暗,起居室朝向花園的格子門沒有拉開,阻擋外麵的光線。


    “屋裏很安靜,他自己住?對了,我們忘記脫鞋子,主人家一定會生氣……”


    江小川還沒說完,他和唐海驚恐地對視。緩神片刻,唐海朝起居室外晃了晃腦袋,示意查看周圍。


    江小川點頭,靜靜地站起來。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出起居室,見年輕村民還沒迴來,他們到斜對麵的合上門的房間前。


    “裏麵有人怎麽辦?很不禮貌。”


    “這種時候管他禮不禮貌。”唐海輕輕拉開格子門。


    門後是臥室,兩個微胖的身影低頭端坐,一動不動。


    臥室的光線從對麵的格子窗透進,背光的兩個主人家一團模糊,看不清兩人的性別。


    “對不起,打擾了。”


    低頭端坐的兩人仍然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唐海的皮鞋邁進臥室,江小川見狀顧不上禮儀,跟著進去。


    “他們沒有心跳聲。”唐海突然說,他離兩個主人家半米遠卻說出這種話。“我是醫生,異能強化了我對心跳的聽覺,五米內我能聽見任何動物的心跳。剛才顧著跑,忽視了心跳聲。”


    “他們是死人?”江小川暗道他的異能牛比。


    唐海蹲下來看其中一人的臉,小心翼翼伸手摸其脖子動脈。入手處如冰塊,又冷又硬,動脈自然沒有跳動。


    可是他沒有屍斑。


    他皮膚黝黑,但沒有顯露屍斑。而其身穿和式浴衣,這狀態顯示要麽是睡前要麽是起早時。


    至於另一個是大媽,同樣穿著和式浴衣,同樣脖子動脈停止跳動。


    絲絲縷縷黑發垂落她的額頭前,隨唐海起身輕輕搖曳。


    “沒有生命征兆,暫時判斷他們已經死亡。”


    噩耗突如其來,江小川默然。


    “嗞——”


    尖銳的氣流聲驚擾靜謐的一樓,那是水沸騰時水壺的響聲。兩人急忙退出臥室並關門,靜悄悄地迴到起居室端坐。


    啪嗒啪嗒,走在木板上的腳步聲顯得瘮人。


    江小川一瞥年輕村民沾泥的布鞋,不動聲色地看唐海一眼。


    他端來熱水和茶葉,笑吟吟地說久等了。


    唐海看著他的白色手套問:“迴家了還脫手套嗎,戴著煮茶不方便吧?”


    “習慣了,沒事。”


    “你的手套挺幹淨,不像別的村民,手套一塊黃一塊黑。”


    他鑷茶葉的手停住,然後放下小巧的鑷子,雙手垂落身側。“看來我的客人不需要喝茶。不過外麵很危險,留在這裏安全些。”


    他眼睛彎彎,嘴巴彎彎,笑容不自然。


    江小川冷笑:“這裏也不安全吧,死掉的屋主是怎麽迴事?”


    “原來你們已經見過他們。嘛,他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


    “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旁來襲。江小川和唐海聞聲低頭,竟見枯黃稻草正朝他們爬來。


    早有準備的江小川現出機械弩,爆裂之箭輕易射中年輕村民的胸口。可是年輕村民抬頭笑,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


    聽覺敏銳的唐海發現不對勁。“箭紮入的聲音不像紮到肉,倒像紮到草裏。”


    唐海說得沒錯,年輕村民的胸口沒有流血。


    “見鬼!”


    兩人站起來的時候,地麵的稻草已侵襲至腳邊。唐海閉上左眼,而右眼瞳孔變得淺淡如琉璃。


    “果然見鬼,他的身體由稻草構成,你的武器殺不死他。”


    “他是稻草人?”


    “顯然是。”


    言畢,唐海的五指之間多了四把薄如蟬翼的手術刀。


    四把手術刀沿著無形軌道分別切斷來襲的稻草;第五把從他另一隻手揮出,精準割掉年輕村民的頭顱。


    沒有預想中的血液飛濺,斷口處是整齊的稻草。


    “嘿嘿嘿,你們逃不出去的!他們比我強多了,嘿嘿嘿!”


    不客氣的江小川踩爆仍能說話的頭顱。


    “情況很不妙,我們趕緊和大隊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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