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之後,盡管左封逸沒要求,梟天也甚有默契地來到福光錦園。說實話,她還是有點兒不相信那菜是左封逸做的。所以故意潛到廚房門口,順著門縫往裏麵看。


    廚房裏隻有左封逸一個人。


    今兒左封逸做的糯米藕已經煮成紅色,左封逸將其從砂鍋中撈出。待到晾涼再熟練地削去外皮,切成圓餅扣入碗內。然後放入搗碎的冰糖、白糖和桂花糖,蓋上網油上籠蒸……


    梟天看得正入神,左封逸背朝著她,低沉的嗓音在房間內響起。


    “想看就進來看,偷偷摸摸幹什麽?”


    梟天這才把門推開,玲瓏修長的身段斜倚在門框上,目光中頗有幾分欣賞之意,開口時語氣中夾帶著說不清是暗諷還是不服的酸味兒。


    “左少真是全才!”


    左封逸走到梟天身邊,有力的手臂支著梟天頭頂上方的門框,定定地注視著她。


    “誰讓我碰上一個難伺候的。”


    梟天故意忽略掉這句話暗含的意義,修長潔白的手在左封逸肩膀上拍了拍,客氣地說:“謝謝了哈!”


    “謝我幹什麽?我說是給你做的了麽?”


    梟天眸色迅速暗沉下來,扣在左封逸肩膀上的手開始收緊發力。


    左封逸把嵌在自個肩膀上的手拔下來,攥握在手心,直視著梟天的目光無比柔和。


    “下次再想吃就直接說,可憐勁兒的。”


    梟天別扭的將手扯了迴來。


    左封逸又問:“中秋去哪玩?”


    “京大就放兩天假,我們準備去逛逛街。”


    “逛街那都是妞兒幹的事。”左封逸說,“我帶你去個地兒。”


    梟天的臉再次陰了下來,盯著他道:“你什麽意思?”


    左封逸呲出一口白牙。“那些都庸脂俗粉做的事,我領你去個好玩的地兒!”


    說著把梟天拽到樓下的車庫,裏麵除了有兩輛汽車,還有一輛摩托車。梟天的眼睛一掃到那台哈雷高級定製摩托車,眸色微變。


    左大少看到這兒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果然他眼光不錯,相中的媳婦都不一般,那些什麽世家女神馬的連我家小甜甜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左少還在自我意—淫,梟天卻走到了那輛摩托車跟前。


    充滿鍍鉻與鋁合金部件的車身裸露著冷酷的金屬光芒,著色、拋光、釘鑽、裝飾等令整個重型機車熠熠生輝。


    早些年的港片裏,經常有這樣的鏡頭:一群紋著搶眼飛鷹標誌的男人,身著黑色皮衣皮褲皮靴,戴著皮手套,駕駛著十幾輛高大威猛、威風凜凜的摩托車馳騁在街頭。對於左封逸這種出生在八十年代初的人,對於摩托車有特殊的執戀。


    梟天也是,前世經曆過不亞於軍人的訓練她可絲毫不比男人差分毫,她的心性就是如此,不似那些尋常女子外表柔弱,她則是性情剛毅,這點從漢寧重更給她起的綽號就能看出來,男人婆。


    所以梟天是極其喜愛這些玩意兒的,譬如飆車越野,那種狂野的刺激感覺,她至今懷念。


    “爺騎著它帶你去黃河邊兜風怎麽樣?”左封逸說。


    梟天明顯心動了,但嘴上不說,手在摩托車把上握緊鬆開,鬆開握緊。最後實在按耐不住心底的狂熱,大長腿一跨騎了上去。


    “我先試一把。”


    左封逸把頭盔和防風眼鏡扔給梟天,梟天戴上之後感覺有點兒重,雖然感覺不適,但是這種感覺好似讓她又恍惚迴到了那個時代,那個她年少熱血的時代……。


    左封逸站在訓練場的空地上駐足觀看,梟天起步、加速、轉彎、再加速,優美的身姿和身下的摩托車融為一體。在偌大訓練場騎行一圈後,風馳電掣般地衝上了馬路。


    幾裏地的騎行體驗,梟天眯縫起眼,這世好似除了練武做局,她從未如此放縱過,摘掉頭盔的那一刻,她的心口還是滾燙的。愛死這種無拘無束,酣暢淋漓的感覺了。


    左封逸已經趁著這段時間把蒸熟的糯米藕打包完提過來了。


    “怎麽樣?想不想去?”左封逸問。


    梟天愜意的眯了眯眼,語氣中透著難以遮掩的興奮。


    “我不和你騎一輛車,我要再買一輛。”


    “這輛車全都是我自己改裝的,全世界獨一輛,你去哪也買不到這麽棒的配置。”


    梟天斜睨了左封逸一眼,罕見的孩子氣的迴嘴:“吹吧你。”


    “到底去不去?”左封逸晃了晃那袋剛出鍋的香味四溢的糯米藕,脅迫意味很明顯。


    梟天一把扼住左封逸的手腕,直接把糯米藕搶了過來,臨走前甩了一句。


    “再說吧!”


    **


    中秋是華夏傳統節日,也是華夏四大節日的其中之一,中秋吃月餅家人團聚,這些習俗已經傳承了千百年。


    假日第一天,束楠今兒卻是要跟新交往的男朋友見父母,是以去潘家園的事兒就推遲到了中秋假日的第二天。


    而梟天為了避免一切“意外”的出現,她和左封逸約法三章,此行以兜風為主,觀光為輔。當天去當晚迴,絕不在外過夜。所以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倆人商量早上四點就出發,中午到黃河邊吹吹風,下午就往迴趕,這樣晚上就能迴京城。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早上三點半,宿舍就剩下梟天一人,鬧鈴響,她渾渾噩噩的以為自個兒在做夢。


    四點鍾左封逸就在外麵敲窗戶,梟天坐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困意席卷而來。實在沒精神管那麽多,直接穿著睡衣就晃悠到衛生間,兩條大白腿不小心讓窗外的左封逸掃到了,想在外麵過一夜的邪念又開始在心口作孽。


    梟天洗了把臉精神了許多,刷牙洗臉換衣服,當她出來完全判若兩人。


    一身緊身皮衣包括住玲瓏有致的身軀,一頭烏黑長發紮起,長長的睫毛在那雙古井般幽暗的雙眸下打出淡淡的昏影兒,朱唇微抿,一股子女王的淩厲範兒拔地而起。


    左封逸銀白的瞳仁在梟天臉上聚光,好半天才開口。


    “你都把我瞪硬了。”


    梟天沒好氣的怒視他,腳尖直接朝左封逸的軟肋上掃去。


    左封逸急忙攔住,說:“別鬧,一會兒把門衛吵醒。”


    梟天這才收腿,兩人一起出了京大的大門。


    出門兩個人商量一人騎行一段,現在京城的路段監管還是比較嚴格的,梟天沒有駕駛證,隻能讓左封逸先開。


    摩托車在路上飛速行駛,這會兒剛剛五點,天還沒亮,路上車幾乎沒有,坐了一會兒梟天又困了,最近熬夜看資料複習導致她嚴重缺覺,雖然昨天比平常早睡但架不住早起,這會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可是這樣睡下去兩人可就有接觸了,雖然這段時間都有在一起吃飯,但是肌膚之親卻是沒有的,沒錯,梟天在跟左封逸保持距離,但是這種距離卻又不能完全隔開,左封逸就想毒品,你從不觸摸自然安然無恙,但是你碰了,一旦這樣染上,便不可能在距離得開。


    她這樣想著想著,實在受不住的腦袋啪嘰一下撂在左封逸肩膀上,胳膊也下意識似的環住了左封逸的腰。


    小甜甜你就認命吧……左封逸哼笑一聲。


    為了讓梟天睡得踏實一點兒,不讓她著涼,左封逸專揀一些平坦的路段開,車速也稍稍慢了下來。


    這麽一來,出城的時間又比原計劃晚了一個多小時。


    梟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天已經大亮。看了下時間,猛然間清醒,環顧四周,荒郊野地,建築稀稀落落。拍了左封逸的後背一下,問:“咱們到哪了?”


    “剛出城,應該在魯靖境內。”


    “什麽?跑到現在剛出京?”梟天一愣,“那得什麽時候到蒲澤?就這速度,你也好意思說帶我來兜風的?你趕緊下來,我開!”


    左封逸在一個加油站把車停下,油箱加滿之後,把車交給了梟天。


    發動機發出獅吼般的轟鳴,排氣管劇烈震動、湧出發燙的熱氣……。


    梟天熟練操控著自個兒的右手,讓速度一再飆升,幸好有防風眼鏡,不然唿嘯而來的風暴能把眼珠子吹沒了。這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就像銷魂的麻醉劑,能讓人迅速忘掉一大串鬧心的東西,愜意地前行。


    左封逸坐在梟天身後,褲襠牢牢貼合在梟天被褲子包裹的臀部中央。


    梟天享受這巨大的風阻,似宣泄般高唿:“好爽,好刺激!”


    左封逸特別想把身下的摩托車和周圍的景致從這個畫麵中砍掉。


    以這樣的速度狂飆了二百多公裏,下了高速,上了一條省道。路況不如之前的好了,偶爾還會有坑坑窪窪的地方,梟天也跑得有些倦乏,便下意識地降了速度。


    左封逸的手不自覺地朝梟天的腰上伸去。


    梟天異常敏感,反應大得差點兒從摩托車上下去,扭頭就是陰測測的一聲。


    “你幹嘛呢?”


    左封逸沉穩的語氣說:“摟著點兒,免得甩出去!”


    梟天氣不忿,“剛才開那麽快你都沒說摟著點兒,現在減速了裝什麽?”


    “剛才路麵平坦,現在太顛了。”


    剛說完就上了一條顛簸的路,四處都是散落的小石子。梟天的屁股在坐墊上挪蹭顫動,狠狠地刺激著後麵的小封逸。左封逸伺機一把摟住梟天的腰身,讓兩個人貼合得更緊密,惡劣地感受著顛簸中的摩擦。


    梟天極不舒坦,但又不敢扭身體,怕摩托車翻了,也怕某人變本加厲。隻能硬生生地忍著,漸漸地習慣了左封逸的觸碰,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


    “你要摟著就摟著,手別瞎動!”


    左封逸把下巴墊在梟天的肩膀上,嘲弄的口氣問:“你有癢癢肉?”


    梟天身體又開始收緊,“你管我!”


    剛說完,肋下被某隻不安分的爪子偷襲了,跟著是腰眼兒,小腹…摩托車開始在路上瘋狂地顛簸晃悠,梟天氣的罵一路不受控地笑一路。


    “左封逸把你的爪子給我拿下去!”


    “前麵有車,有車!”


    “再鬧把你踹下去信不信?”


    最後梟天喊累了,也開累了,把車停下來,找了個地兒,直接坐了下來。


    “餓不餓?”左封逸問。


    喊了一路,能不餓麽?


    梟天環顧四周,杳無人煙,到處都是農田。距離服務站還很遠,梟天已經餓了,打算先吃點便當墊墊底兒。


    “你都帶了什麽吃的?”轉過頭,梟天問左封逸。


    左封逸說:“你想吃什麽有什麽。”


    梟天完全不信他那套,自個兒去翻儲物箱,發現裏麵除了雨具、移動電源和一些維修工具之外沒有別的。


    “哪裏有吃的?”梟天挑眉看他。


    左封逸薄唇勾起弧度:“你說你想吃什麽,我現在就給你變出來。”


    梟天不信的看他,“你給我變一袋鬆塔出來。”


    梟天覺得像左封逸這種含著金湯匙的大少爺估計連鬆塔都不知道是什麽。結果一晃神的工夫,一袋鬆塔就這麽送到梟天的眼前。


    她驚訝的挑了挑眉,剛才雖然晃神了,但是要知道她可是傳承盜門的精髓,什麽手法能逃得過梟天的眼底?就是就在剛才,她並未看清左封逸的動作。


    有些好奇他把東西藏哪裏,想著她便把手探進左封逸的衣兜,發現是空的。


    左封逸繼續逗梟天,“都說是變出來的了,你還不信。”


    “別把我想的這麽笨,我可沒這麽好騙!”梟天又說,“再變一袋黑椒牛丸我看看。”


    這次梟天笑意十足,眼眸就看左封逸的手往哪伸。結果左封逸的手伸到了她的衣兜裏,摸出了一袋黑椒牛丸,遞給梟天。


    梟天神情一變,狐疑的問:“你是盜門的?”


    “恩?”左封逸睜大了銀白的瞳眸,疑惑地看著她。


    “沒事,我隻是好奇你怎麽什麽都有。”梟天心底一沉,看到左封逸的表情好似並不知道什麽盜門,可是這種瞞天過海的手法除了師父,她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過。


    雖然不清楚左封逸是不是盜門的人,但梟天的確說對了,左封逸的確要啥有啥。


    察覺到自己有些多慮了,左封逸好像真的不知道盜門,梟天這才笑了起來,狡黠的說:“你給我變一屜包子出來,要剛出鍋的。”


    左封逸嘴角繃不住,甩出一絲笑。


    “你想燙死我。”


    左封逸這麽一說,梟天冷笑兩聲,啪的一下解開左封逸風衣的扣子。看著挺合身的衣服,裏麵掛滿了零食,琳琅滿目,目測得有二十斤。


    梟天愣住,“你…這麽掛著不沉麽?怎麽不放到儲物箱裏?”


    “放不下。”左封逸說。


    “你可以在前麵加個箱子啊!”


    左封逸說:“加個箱子,你開車的時候不舒坦。”


    “那你可以加在後麵啊!”


    “加後麵你坐車的時候不舒坦。”


    梟天心底沒來由的冒出一股憤懣之氣,無處發泄又攪得她心亂如麻的。最後朝左封逸甩了句“二貨”,就催著他繼續上路了。


    ——一直到下午兩點多,兩個人才到達目的地,比原計劃晚了三個鍾頭。


    兩個人沒有下車,避開那些熙熙攘攘、人多密集的遊客區域,直接騎著摩托車在大橋上和河岸邊肆意騎行。聽著翻滾的巨浪奔騰唿嘯的震響,望著無際無涯、浩浩蕩蕩的水麵,更能體會到母親河的大氣磅礴,一種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人一旦被放逐到遼闊無垠的廣袤大地上,心情自然就豁達明朗了。梟天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沒有仇恨束縛,江湖的勾心鬥角,什麽責任使命……。隻有這樣一輛急速奔跑的車,不阻隔風雨,思維放空,什麽都不用想。


    剝開物質潰爛腐朽的外皮,其實內裏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


    左封逸的耳旁傳來梟天清晰的唿喊聲。


    “左封逸,給我唱首歌吧!”


    左封逸側頭,問:“想聽什麽?”


    “能讓人熱血沸騰的。”


    左封逸歌本裏就那麽幾首歌。不過的確有梟天要求的,左封逸迴了句:“好,我給你唱一段熱血沸騰的。”


    梟天身體微微傾起,纖瘦的手臂攀在左封逸肩膀上,把腦袋湊了過去。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華夏要讓四方


    來賀!”


    梟天心中微微策動,心底那一根以前一直繃得緊緊的弦突然崩掉,有些感歎更有些歎息。


    她深沉的眼眸有一瞬的迷離,後又迴過神來,問:“你怎麽唱這首歌?”


    梟天不明白,一個世家子為何要去做梟雄販毒,而從剛才左封逸的歌聲裏她又能聽出對方是個心胸磊落之人,不可能會做出禍害國人的事。


    左封逸的臉色有一瞬的僵住,他沒迴答,而是將摩托車驟然加速,像是不受控一樣地從河灘衝向河裏。隨著梟天的驚唿,帶著黃沙的巨浪撲麵而來,喘息之間,摩托車大角度擺尾,又以驚人的馬力衝上了河灘,卷起一層的浪花。


    “左封逸!”


    梟天甩了甩被水打濕的長發,怒吼間摩托車再次調頭加速,直接從水麵劈過,身體兩側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把梟天淋個濕透。


    “左封逸,你給我停下!”


    梟天雖然怒斥左封逸停下,但是那種水流衝撞的勁兒也讓人暗爽。摩托車再一次衝向水麵的時候,她鞠下身子用頭盔舀了半頭盔水,嘩啦啦順著左封逸的衣領灌了進去。


    這可是黃河水啊!半斤河水半斤沙子。


    鬧累了之後,兩個人把摩托車支在一旁,在河灘上席地而坐。兩個人衣服都濕了,相對而言左封逸濕得更通透一些,從脖子到腳跟兒都在往下淌水。這會兒太陽足,兩個人又鬧了那麽久,所以沒感覺到冷。


    梟天斜了左封逸一眼,左封逸正在用大手胡嚕臉上的水,硬茬兒短發全都貼在頭皮上。她把手伸了過去,在左封逸堅硬的後脖梗上探了一下,然後迅速縮迴手。


    “怎麽了?”左封逸看向她。


    “沒事,試試涼不涼。”


    說完把頭轉迴去,抓起一把小石子起身,眯著眼睛瞄準,石子橫著劈向水麵,濺起一溜的浪花。玩了一陣之後,梟天下意識地側頭朝旁邊瞄了一眼,結果發現左封逸還是剛才那個姿勢,直勾勾地盯視著她。那銀白瞳仁裏的波光就像這奔騰的河水,澎湃渾濁。


    梟天不由的怔住,“這麽看我幹嘛?”


    下一秒鍾,她整個身體被左封逸直接掀倒在懷,發絲被一雙粗魯的大手狠狠揪住,腦袋被迫後仰。濃重的雄性荷爾蒙氣息朝梟天嘴邊襲來,她閃避不及,兩片朱唇被人囊入口中。緊緊抿著的唇縫赫然撬開,舌頭被強硬地捕食,慘遭吸吮。


    梟天感受到嘴裏砂礫翻滾,才意識到被強吻了,腳跟蹬地,揚起一片沙土。


    左封逸氣息粗亂,親得毫無章法,沒有所謂的纏綿悱惻。短暫而急迫,突如其來又迅速收尾,好像僅僅是刹那間的失控。


    梟天愣怔地看著頭頂上方,左封逸朝她露出極有男人味的一個笑容。


    下一秒反應過來,使勁掙脫開左封逸,冷冷喝,“你瘋了?”


    左封逸剛才那一刻的確是瘋了,隻因為梟天將手探到他的後脖梗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讓他的心口窩發燙,燃燒,到不得不爆發的地步。


    他實在太喜歡她了,愛情一撩撥起來便勢不可擋。


    梟天在旁邊喘了一會兒氣,心裏別扭,卻又無從發泄。左封逸的舌吻並沒有給她一種惡心的感覺,而是別扭,但也僅僅是別扭。


    左封逸朝梟天問:“以前和別人舌吻過嗎?”


    梟天一愣,舌吻?她狡黠衝他一笑,“當然。”


    梟天是什麽人?翡翠都能作假更何況自己的情緒,她的眼神是毫無遮掩的,就是想看看左封逸什麽表情。


    左封逸不熟悉內情,單純地看清了梟天表達的意思。


    四周沉寂了片刻。


    突然,拳頭砸地發出駭人的鈍響,一層沙土被掃起,全都撲在梟天的臉上和身上。


    梟天吐出砂礫,眯著眼看他,突然發現某人的臉黑得有點兒慎人。那不是刻意偽裝出的負麵情緒,而是極力收斂還把控不了的惱火。


    “那是爺的初吻!”


    左少這話並不假,不隻是初次舌吻,就連初吻都全都給了眼前的這兒丫頭!


    偏偏梟天不知道為什麽,當左封逸怒聲說出這句,並用陰沉的目光朝她施壓的那一刻,梟天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


    然而梟天忍住了,淺笑吟吟送了他兩個字兒:“活該!”


    你活該,讓你一天到晚耍流氓不分對象不分場合,這迴讓人搶先了吧?梟天不知道是占了便宜還是吃了虧,還有點左封逸吃癟的報複感。


    然,下一秒鍾,就被左封逸拖拽過來,反複警告威脅都沒用,不舍得打那就撓癢癢吧。左封逸撓的她笑的吼了起來,在地上不停打滾。從沒這麽狼狽過,衣服上都是沙土。


    看梟天徹底脫力了,左封逸才勉強放過她。


    **


    買了烤魚,烤肉,兩個人盤腿坐在河岸上聊天。


    “你為什麽把青龍幫給我?”


    梟天以為左封逸還會用聘禮一詞繼續搪塞她,卻聽見他說。


    “上頭的命令,青龍幫本就是國家權衡黑道的一個黑幫,既然沒有了權衡目標,當然就可以解散了。”


    梟天沉默無言。


    “參加那次聚會你也聽到他們說我的身世了吧。”左封逸看著她道。


    “聽到些。”梟天點了點頭。


    “我生在黑龍省,我媽是黑龍人,當時她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明星,後來不知怎的就在一次上流聚會獻唱被左天瓊看上了。”


    他語氣平淡,還帶著那一絲淡淡的嘲諷:“左天瓊明明有家室卻騙她會娶她……。


    她相信了,蠢的信以為真,還替他生下了兒子。”


    左封逸的氣息有些不穩,那雙銀色眼瞳似風暴卷起一層雷雨,突然一雙有些微暖的手敷在了他的掌心。


    他一怔,隨即身旁彌漫的戾氣消散。


    梟天沒說話,跟他對視,彼此都從眼中看到了自己,左封逸大掌一翻,反握住她的手,繼續說:“後來…她被左天瓊接了迴去。


    她滿心歡喜的認為心上人沒有辜負她,可是待她到了京城,卻發現他早已有了妻室,而且有了三個兒子。


    她想走卻被左天瓊的妻子挽留住了,她當時父母介亡,唯一的弟弟還在部隊了無音訊,為了我,她留在了左家,以一個遠房親戚留在了左家,左家的人對她很好,她當時滿心認為隻要將自個兒的兒子養大就好,是以那點已經被時間磨平的感情變得微不足道。後來她在左家做著保姆下人的活兒謀生,至到……。


    至到一天晚上,左天瓊喝的寧酊大醉的迴來,進了她的屋子。


    再然後她就死了。”


    左封逸笑著,笑容說不出是淒涼還是嘲弄。


    梟天心口好似被一擊重錘狠狠的敲擊,她語氣一噎,良久才問道:“她…怎麽死的?”


    “上吊。”他繼續笑繼續說,“你知道吊死的人死相有多慘嗎?”


    左封逸拳頭緊握,光潔的額頭隱隱青筋暴出。


    “她舌頭伸的老長,眼眶裏的瞳仁要脫落一樣……”


    梟天默了默,沒有說話。


    左封逸看到她沉悶下了,用啤酒瓶碰了碰她,說:“不說我了,聊聊你吧。”


    “我?”梟天挑了挑眉。


    左封逸看著她。


    就在這一刻,她的心有一瞬的鬆懈,梟天問,“你相信一個人會重活一次,附身到別人身上嗎?”


    “我信……”他仰頭將手裏的啤酒一飲而盡。


    她默了默,道:“我有兩個母親,卻從來沒見過父親,小時候我跟第一個媽媽在天橋,那時候她隻能靠乞討養活我,夏天我們就在公園的木椅上睡,她總會摟著我,即便天氣多麽熱,她都會攬著我睡,而自己被蚊子盯的滿身大包。”


    梟天抬頭仰望著碧海藍天,“我第二個母親,她很尋常,軟弱,但是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堅強起來,有時候我不喜她的懦弱,但是每當看見她我就會無比心安。”


    梟天說了很多,左封逸自然也聽得一清二白,


    後來為了緩和氣氛,兩人又嘮了許許多多的事兒,好似在這一刻,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


    “有機會我帶你迴黑龍,坐在熱炕頭上吃最正宗的東北菜。”左封逸說。


    梟天點頭。


    不知不覺太陽都繞到西邊了,梟天感覺到一股涼意,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一看表,竟然已經五點了。


    “五點了,快起來!咱們得趕緊走,不然趕不上迴家了。”


    左封逸沒說什麽,從儲物箱裏拿出一件衣服讓梟天披上,兩個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夕陽西斜,拖下一路長長的影子。


    梟天的衣服還是潮潮的,盡管外麵又披了一件,但車速太快,冷風一直往衣服裏麵灌。秋意漸濃,她不時地倒吸涼氣。


    “冷麽?”左封逸問,“冷的話我把車速降慢一點兒。”


    梟天搖了搖頭,“不能再降了!再降就趕不上明天迴去了。”


    左封逸沒說什麽,繼續維持原速朝前開。


    梟天的手指從衣袖的口裏伸出一截,試了下左封逸的衣服,發現比她的還濕。忍不住問,“你冷麽?”


    “不冷。”


    有你坐在後麵,心裏暖。


    摩托車開了不到一個鍾頭,天就迅速暗了下來。梟天抬起頭望一眼,發覺剛才還清透湛藍的天,頃刻間烏雲罩頂。一塊打南邊來的積雨雲團,呈爆發性地向北發展。


    “快點開吧,一會兒下雨了!”


    左封逸說,“這裏是省道,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這個點兒車又多。再加速就不是兜風而是玩命了,你是想要命還是想迴去?”


    “想迴去。”


    左封逸的眸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反問一句:“士可殺不可辱?”


    “什麽?”梟天說,“我沒聽清。”


    “沒什麽。”


    幸好沒聽清,真要聽見這句話,梟天就是在路上被澆一宿,也絕不進一家賓館。


    半路碰到一個加油站,兩個人停下來加油。前麵好幾輛車在排隊,烏雲說話間就覆蓋了整片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傾盆而降。


    梟天鬱悶了,眯起眼質問左封逸:“你是不是看完天氣預報才來的?”


    “你怎麽不說我是提前和老天爺打好招唿了?”


    梟天冷哼一聲,從儲物箱裏拿出雨衣披上,看到左封逸還沒動靜,問:“你怎麽不穿?”


    “雨下這麽大,路太滑,開車容易出事。聽話,等雨小點兒再走。”


    梟天沒管他,邁步就要向外麵去。左封逸眯縫起眼問:“非走不可麽?”


    “是,必須走。”


    左封逸長出了一口氣,淡淡說道:“那你載著我。”


    “可以。”梟天點了點頭。


    左封逸比梟天高許多,他坐上後車座之後,兩條手臂圈住梟天的腰際,寬大的肩膀連同寬鬆的雨衣幾乎可以把梟天整個人罩在裏麵,無形中又多了一層庇護,可以讓梟天少淋一些雨。而且這麽一來,梟天也沒有那麽冷了。


    前麵突然出現漆黑的路段,沒有路燈,沒有月光,甚至沒有前後行進的車。


    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種滿了植物,雨霧使得可視距離保持在二十米左右,像極了寂靜嶺或者通往冥界的陰陽路。


    左封逸在後麵說:“不怕。”


    梟天並不害怕,也不懼魔神鬼怪,她的脖頸處貼著左封逸粗糲飽滿又滾燙的皮膚,很踏實,很踏實。


    雨越下越大,因為頭盔是沒有雨刷器的,所以下雨會加劇視線幹擾。若是打開頭盔鏡片,雨滴會打得眼睛無法睜開,關上鏡片又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況。梟天隻能留著一點點縫隙避免起霧,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鏡片上雨滴殘留的縫隙觀察路況。這麽一來,騎行變得越來越吃力,沒走幾十公裏就感覺體力透支了。


    於是兩個人隻能交換位置。


    梟天後背有風,凍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開始沒抱著左封逸,後來還是兩條手臂圈了上去。頃刻間無數道水流順著左封逸雨衣的褶皺灌入梟天的衣領,逼得她一個激靈。


    “鑽到我的雨衣裏。”左封逸說。


    梟天鑽進去再摸,裏麵的衣服也濕透了。左封逸的手套、騎行服、褲子和鞋子無一幸免,想到剛才左封逸摟抱自己的情形,梟天喉嚨一陣緊澀。


    摩托車開過一個小鎮,道路兩旁燈光閃爍,賓館住宿的標牌一個接著一個。


    梟天咬著牙不吭聲,掀開左封逸的雨衣鑽了進去,遮蔽了外麵的光。


    由於疲乏過度,梟天的臉不由自主地貼上了左封逸的後背,突然感覺沒有最初那麽燙了。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們已經騎行了一千多公裏,早就達到了正常人疲倦的巔峰值。


    梟天的心狠狠被揪起,強忍了一段路之後,終於開口。


    “停車!”


    ——兩個人在附近的幾家賓館問了問,通通被告知沒有房間了。後來終於找到有剩餘房間的賓館,結果隻有一個單人間,兩個人必須睡在一張床上。


    梟天扭頭要走,結果被店主勸住了。


    “小姑娘,外麵雨這麽大,你甭來迴折騰了。除了我這,沒有一家賓館還有空房。我們這大小算個旅遊區,每年這個時候都爆滿,想要房間得提前預定。而且今個還下雨,房間更不好找了,你們不住,一會兒就被別人占了。”


    剛說完,就有一對淋得濕透的年輕男女進來問房間。


    店主過去說了下情況,轉身又過來問梟天,“你們到底訂不訂?不訂就得讓給人家了。人家倆人還不是對象,都打算湊合擠一宿。你們兩個小情侶,還有什麽可避諱的?”


    左封逸二話不說,直接把錢交了。


    梟天來不及辯解隻能跟著服務員朝客房走去。


    賓館雖小,裏麵的環境還是不錯的,梟天進去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進衛生間,把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洗了個熱水澡。


    衛生間升起霧氣,突然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形迎著水霧朝她走來。梟天的臉瞬間由紅轉紫,飛速抓過浴巾蓋住自個兒身體。


    結果,左封逸隻是拿起梟天換下來的濕衣服,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


    “你把我衣服拿走幹什麽?”她問。


    “我讓服務員拿過去洗,明個早上就能幹。”


    梟天出來之後,左封逸進了浴室,也把濕衣服全扔到門外,朝梟天說:“一會兒服務員來敲門,你直接遞出去就成了。”


    “不管!”


    話雖這麽說,梟天還是冷著臉把左封逸的衣服一件一件撿了起來。撿到最後剩下一條內褲,不知道怎麽,梟天拿起那條內褲時忍不住看了兩眼。比一般的男士內褲型號都大,尤其是前麵的凸起位置異常顯赫,好像剛被某個駭然大物爆撐過。


    梟天正看得入神,浴室的門突然又開了。


    而她這樣偷看內褲的行為,恰好被內褲的主人逮個正著。


    梟天那張臉蹭的一下燒了起來。


    左封逸一笑,“怎麽?你想親手給我洗?”


    梟天有種想把手裏內褲揉吧揉吧塞左封逸嘴裏的衝動。


    等左封逸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梟天已經鑽進被窩了,把自個兒裹得像個蠶蛹,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而且還特意朝正往床邊走來的左封逸說:“我讓服務員又送來一床被子,咱倆各蓋各的。”


    左封逸沒說話,往床邊移動的過程中,目光一直被梟天吸引。


    梟天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左封逸看都沒看自個那床被子,大手直接拽住梟天緊緊掖著的一個被角,猛的掀開,從後麵將梟天摟抱住。然後再把被子合上,死死壓住被角,將她囚禁在這個溫暖而狹窄的空間內,完全不容反抗。


    ------題外話------


    來來來,排隊站好,說感情戲增加給票的寶貝們快投票喲~寫的太久了誤了時間給大家道歉,但是這章的jq含量絕壁是最多的。想繼續jq下去的記得賞票,這章也不知道給不給過,嘿嘿。


    ——差點忘記活動,咳咳這個活動就是客串,親們可在評論區留言說名字,【切記不要太非主流的名兒】阿九倒是會安排客串,至於是渣配的最終解釋權都在阿九手上!大家慎重些哦,吼吼壞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到90之重塑豪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冷風吹九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冷風吹九城並收藏迴到90之重塑豪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