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天,我給你介紹下。”


    見到梟天,常翔鳳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拉住了梟天的手,說道:“這位是來自美國的華人聯合會會長柳山誌先生,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此次迴國探親訪友,聽說你這兒有些古玉,於是就拉著我上門了……”


    “華人聯合會?”


    聽著這來頭似乎甚大的名字,梟天突然挑了挑眉,美國的華人聯合會,那豈不就是當年的洪門?這可是和世界許多著名黑社會齊名的幫派!


    其實嚴格說起來,洪門在結束了“反清複明”的曆史使命後,已經轉變成了世界性的一個民間社團組織,靠著團結、義氣互幫互助,有他們自已的政治理想。


    當然了,的確還有一部份有著洪門身份的人員,在做著不法勾當集權斂財,所以一些海外國家的政府,一直將洪門視為是黑社會。


    在美國,洪門不但成立了華人聯合會,還成立了一個叫做致公堂的黨派,可以說是除卻中國地界之外,世界上華人勢力最大的組織。


    “歡迎,歡迎柳老先生,還請裏麵坐!”


    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梟天不動聲色將三人讓到了屋裏,眼光的餘角在院門處掃了一眼,梟天分明看到七八個西裝革履的壯漢,站樁一般的守在了門前。


    “不告而訪,小姑娘別見怪啊。”


    進到屋裏後,柳山誌笑道:“老頭子我這一輩子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咱們國家的玉石,此次聽聞小小姑娘手上有好東西,隻能厚著臉皮上門了!”


    柳山誌六十出頭的年齡,兩鬢斑白。但臉色氣色卻是十分紅潤,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腰背挺直,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閑對襟衣服,氣度非凡。


    “老爺子太客氣了。”


    梟天笑著將柳山誌和常翔鳳讓到了上首坐下。有些疑惑的問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從別人手上收了幾塊古玉,不知道柳老先生是從哪裏知道的?”


    “梟姐,是……是我告訴彪哥的。”梟天話聲剛落,正忙著端茶倒水的小胖子,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原來,在接連找了幾個買家都被梟天趕走之後,謝軒也有些著急了,前幾天他偶然在古玩街上遇到了阿彪,於是就提起了手上有古玉的事情。


    其實謝軒並不知道。阿彪去古玩街,正是為了去幾個相熟的古玩店尋找古玉,聽到謝軒這麽一說,才有柳山誌等人的此行。


    “哎,柳老先生想看玉,打個電話給我說聲就行。”


    梟天輕笑了一聲,暗地裏狠狠的瞪了一眼謝軒,這小子也是膽大包天。借勢居然借到了常翔鳳的頭上,就不怕這黑道大佬吃的他連骨頭都不剩?


    梟天此時心裏也有些疑慮。單單為了幾塊古玉,這柳山誌為何會屈尊來到她這裏?想到這兒,梟天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常翔鳳。


    看到梟天的眼神,常翔鳳笑道:“小姑娘,真的沒別的原因,柳大哥就是單純的喜好古玉。你有什麽好物件就拿出來吧,錢不是問題……”


    “四爺,景天有什麽事,可是都瞞不過您的耳朵啊。”


    梟天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幾位先喝口茶。我把東西給拿出來,不過柳老先生,這物件我拿到手上沒幾天,並不是要出手的,您可不能奪人之美……”


    “哈哈,我倒是希望小姑娘能成人之美!”


    柳山誌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這次迴國是基於一些很特殊的事情,原本來景天隻是為了見見老朋友,到這四合院裏來,真的是臨時起意。


    “幾位稍等。”


    梟天告了聲罪,進到了裏間,幾分鍾後拿著一個錦盒走了出來,說道:“柳老先生,前幾日才入手的玩意兒,您給掌掌眼?”


    從那禰素士墓葬石棺之中,除了九竅玉之外,梟天一共還得到了六十八塊古玉,收獲算是頗豐,但這些玉石大多沁色比較嚴重,一眼就能看出是新出土的古玉。


    所以梟天挑揀了一些沁色不深的玉石,用自己的手段對其進行了一些處理,使之看上去像是有些傳承,也就是放入錦盒裏的八枚古玉。


    這八枚古玉中有玉璜兩件、玉佩四件、是一組玉佩飾,均為扁平片狀,有梯形、半月形和雲頭形,上下兩邊各一孔,雕工簡單中透著一股璞拙大氣。


    而另外兩件古玉,卻是一對唐玉中最為著名的仕女玉人,這對玉人的高度僅有五厘米,寬為一點八厘米,厚度是零點七厘米,從玉質上來看,應該用的是羊脂白玉。


    玉人呈站立人形,雙袖掩手,合於胸前,身著長袍,袖子邊上有細陰線刻斜紋,頭頂為平行發冠,頂發由細密剛勁的陰刻線雕成。


    在玉人的額頭、頂發,兩袖極其衣邊下擺處,有一絲淡黃色的鏽沁,雖然梟天已經做了一些處理,但那沁色深入玉石之中,非常的顯眼。


    “小姑娘,這……這是唐玉?”


    當柳山誌看到錦盒中的幾塊玉石後,原本淡定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凝重了起來,伸出雙手接過錦盒,說道:“能否讓老朽好好看看?”


    “柳老您隨意。”梟天點了點頭,卻是在心中歎了口氣,這老頭眼光毒辣的很,想要瞞過他怕是難了。


    別人做古玉製假,那是拚了命的想做沁色,到了梟天這裏,卻是反過來了,生怕那沁色太新,讓人看出了出土的時間。


    古玩講傳承有序,這古玉也不例外。


    一般而言,傳承三代的玉石,也就是曆經三代人把玩過的古玉,就能稱之為傳承古玉,但梟天上手這幾塊玉的時間實在太短,根本就做不出那種傳承古玉的包漿效果來。


    看到那柳老爺子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古玉上麵,梟天走到常翔鳳身邊,低聲說道:“四爺,咱們借一步說句話?”


    “怕什麽,一不偷二不搶的,有什麽好擔心的?”常翔鳳看了一眼梟天,笑著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外麵院子裏。


    “四爺,您老腰杆粗,天塌下來也能撐著……”


    走到院子裏,梟天往屋裏看了看,歎道:“可……可是我隻是個黃毛丫頭細胳膊細腿的,可招惹不起這尊大神。”


    海外洪門,從孫中山時期,在國內外就有著巨大的影響。


    可以說,不管是當年滬上還是景天市的青幫,都源自洪門一脈,在推翻清朝統治以及後來的民國時期,背後隱然都有其影子的存在。


    但是就現代的國家製度而言,對於這種幫派社團,政府絕對是零容忍。


    梟天可不想和洪門沾染上任何的關係,從而使得某些勢力關注到自個兒身上。


    “小丫頭你還說自己不是江湖人,怎麽知道他的來頭的?”聽到梟天的話後,常翔鳳不由笑了起來,看梟天這模樣,顯然知道這華人聯合會是怎麽迴事。


    “四爺,您這可是高看我了。”


    梟天聞言向著院子外麵挑了挑眉,說道:“這老爺子出門都帶那麽多保鏢,能是一般人嗎?我這小廟可放不下這樣的大神!”


    梟天心裏此時早把常翔鳳罵了個狗血噴頭,柳山誌那樣的人來自己這,恐怕國家的相關部門,早已將自己的情況都給調查清楚了。


    雖然梟天行事謹小慎微,並沒有什麽把柄被人抓住,但那種被人盯著如芒在背的感覺,卻是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常翔鳳笑道:“你不用擔心,柳會長來這裏,就是為了看玉,他是個玉癡,哎,我說,我給你這丫頭拉生意,你怎麽還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啊?”


    說起來常翔鳳也不是有心的,他知道柳山誌好玉,在得知其要來景天的時候,就讓阿彪去搜尋幾塊古玉準備送給他。


    但是現在的古玩市場真假混肴,阿彪找了幾塊古玉,不是假的就是品質拙劣,根本就拿不出手,這讓常四爺感覺麵目有些無光。


    文寶齋是梟天的產業,這點常翔鳳自然是清楚的,在得知謝軒放出手中有古玉的風聲後,他才決定帶著柳山誌來看看的,其實也存了一點提攜梟天的意思。


    梟天搖了搖頭,說道:“四爺,這樣的生意,您以後還是不要拉了,我可不想被什麽人給盯上。”


    “你啊,明明還不到二十歲,行事就像個七八十的老江湖一般,一點銳氣都沒有。”


    常翔鳳指了指梟天,啞然失笑道:“有劉局長保著你,在這景地界上,隻要不是殺人放火,你怕什麽?再說了,就算是殺人放火,有四爺在,也未必不能幫你擺平!”


    看著梟天,常翔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梟天那張年輕的容貌下麵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行事之穩健,就連自己都有所不及。


    梟天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四爺,求人不如求己,自身正則不怕影子斜,好意心領了。”


    對於常翔鳳拋出的善意,梟天根本就沒有一絲要接納的意思,聽得常翔鳳都為之一愣,他縱橫江湖數十年,還從來沒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小輩?


    “也是,有劉局長罩著你,原本也不用我這等江湖人的。”


    常翔鳳自嘲的笑了笑,他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這番話說出來的確有些不合適,如果傳出去,未免會讓人感覺常四爺有些不甘心。


    梟天並沒有反駁常翔鳳的話,而是淡淡的說道:“四爺,我還年輕,以後的路長著呢,日後究竟怎麽樣,誰又能知道呢?”


    說實話,梟天現在自己也很困惑。


    她知道自個兒身在江湖之中,但心底偏偏又有那麽一點排斥,放著景天現成的古玩生意不做而去參加高考,或許就是梟天內心掙紮最真實的寫照。


    “現在的年輕人啊,不得了……”


    聽到梟天的話後,常翔鳳歎了口氣,說道:“放心吧,柳會長是國家邀請來的,不會給你惹任何的麻煩,和他交好,對你日後也有好處……”


    洪門早年雖然是幫派組織,但時過境遷,它身上的政治色彩已經變得非常濃厚了。


    而且到了現代,致公堂和國內的聯係也非常緊密,有一些國家不好出頭的事情,往往就是由洪門組織去完成的,柳山誌迴國,接待規格是非常高的。


    “謝謝四爺,柳老應該看完玉了,咱們進去吧。”


    梟天笑著沒有搭話,人要有自知之明,別說是柳山誌了,他的身份就是與常翔鳳相比,也有著天塹般不可逾越的鴻溝,根本就不能與其相提並論的。


    “我這是老了嗎?”


    看著梟天走迴到了屋裏,常翔鳳站在那裏有些愣神,放在往日,他如何會去如此扶持一個小輩?可這小輩還偏偏一點都不領情。


    梟天可沒管常四爺在想什麽,她迴到屋裏之後。發現柳山誌剛將那個仕女玉人放入到錦盒裏,不由笑道:“柳老,怎麽樣?這幾塊玉可還看得入眼?”


    “小丫頭來的正好,你這幾塊玉,可是真正的唐朝古玉,少見。罕見啊!”


    柳山誌站起身來,在阿彪端來的臉盆裏洗了下手,說道:“咱們國家的古玉,漢玉刀法最好,明清兩朝的玉器款式造型最多,但若是要說稀少,還是唐玉……”


    唐代經濟發展,國力強盛,開拓西域。暢通絲綢之路,和田玉料源源內輸,玉器製作在秦漢的基礎上得到發展,出現了新的高峰。


    唐朝的玉器與當時其他工藝品一樣,滲透著一種青春活力,不論器物大小均具有很高的藝術水平,出土與傳世的玉器皆能證明。


    就像是梟天拿出的這一套玉佩飾,在唐朝的時候隻有達官顯貴才能佩戴。是一種等級身份的象征。


    隻是唐朝多難,在末年的時候五代十國割據混戰。為了籌集軍餉,幾乎所有的唐朝帝王將相的墓葬,都曾經被亂軍盜掘過,裏麵的殉葬品十不留一。


    所以唐玉大多都早已現世,成為別人手中的傳承古玉,像梟天拿出的這一套玉佩飾和玉人。的確當得柳山誌“少見”和“罕見”這四個字的評價。


    “柳老,我對玉石不是很懂。”


    梟天給柳山誌倒了杯茶,開口說道:“前幾天有個人拿著這玉問我收不收,我看著雕工還不錯,就給收下來了。至於是不是唐玉,我還真不知道。”


    “你這丫頭運氣真不錯,好東西,真是好東西的啊!”


    柳山誌倒是沒懷疑梟天的話,他研究玉石數十年,才堪堪看出這幾塊古玉的沁色都是自然形成的,以梟天的年齡,想必沒那辨玉的本事。


    梟天聞言一笑,說道:“我那店剛開業,正缺點鎮店的東西,要是這玩意真金貴,那我就留著了。”


    “哎,我說,小丫頭,不帶這麽吊人胃口的啊。”


    聽到梟天的話,柳山誌臉上的笑容頓時卡住了,沒好氣的說道:“這東西既然給我看了,那就說明你要賣,開個價吧,我全要了!”


    以柳山誌的身份,根本就不屑以勢壓人,他這話就像是家裏長輩倚老賣老一般,說出來並不讓人厭煩,反而讓人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柳老,不賣!”梟天臉上笑眯眯的,但確實一口迴絕了柳山誌。


    “嗯?怕我老頭子開不起價?”


    柳山誌的臉色這次變得是真有點難看了,好像有那麽十幾年的時間,沒有人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過自個兒了吧?


    “不是價錢的問題……”


    梟天搖了搖頭,說道:“柳老,我以前學習過玉石鑒賞,我的那位老師他曾經說過,八千年浩瀚曆史,九萬裏廣闊天地,華夏子孫,千秋萬代,無不與玉息息相關,故有”玉魂“之說也,這古玉,我是不敢賣!”


    梟天這番話,並不是出自她口中的聿懷,而是玉經中的一段話,不過最後一句,卻是她的心裏話,那就是真的不敢賣。


    出土古玉,屬於出土文物的範疇,這是國家明令禁止買賣的,梟天雖然將這些玉進行過簡單的處理,但在行家眼中,還是一眼就能斷出其出土時間的。


    如果將這批玉賣出去,一個倒賣文物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梟天可不願意給人留下這樣的把柄。


    第二就是,聿懷當年教梟天古玩製假的時候,曾經說過,靠製假賺錢可以,盜墓發掘也不是不行,但有個前提,那就是絕對不能把祖宗的寶貝給賣出去。


    柳山誌並不是中國國籍,他拿的是美國的綠卡。


    如果將東西賣給他的話,不但會給梟天留下倒賣文物的隱患,而且還違背了師父的教誨,所以梟天沒加考慮就拒絕了柳山誌。


    聽到梟天的話後,柳山誌麵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開口說道:“你老師是?”


    梟天微微抬眼看了看他,才道:“我老師名諱莫愁。”


    的確,聿懷行走江湖就是用的莫字姓,起名莫愁,字千舟。


    “莫千舟?”


    “正是!”梟天點了點頭,說道:“我曾有幸跟隨莫老爺子學過一些八極拳和古玩鑒賞的知識。”


    梟天知道,即使後來讓劉建成改動過自己的檔案。但自己之前的那些經曆,絕對是瞞不過有心人了,她也沒必要刻意隱瞞。


    “原來是故人的晚輩?莫老為人,我也十分敬佩。”柳山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那老爺子用玉經來教導你,這真是讓我輩羞愧啊。”


    聿懷晚年雖然一直在青山鄉,但是他老人家四處結緣,人脈也是盡廣,而且在海外有著諸多的老友,其中很多人就是洪門中人。


    所以不管從年齡還是輩分上,聿懷都要高於麵前的柳山誌。


    江湖中的老輩人最重的就是輩分傳承,聽到梟天是他的傳人,柳山誌的態度頓時起了變化,就連剛剛進屋的常翔鳳都愣了一下。


    “梟天,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這事兒?”


    常翔鳳忍不住開口問道,他雖然是景天江湖道上的大佬。在北原省魯靖也有不小的勢力,但終究是這一二十年才崛起了,要是論底蘊,他也比不上活了將近一世紀的聿懷。


    “四爺,沒事我說這個幹嘛?”梟天輕聲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沒必要再提了。”


    在梟天心中。她隻欠三個人的恩情,第一個也不能說是一個人,前世的藍夢茹,漢寧重,成臻,她欠這三個人的恩情。


    至於另外兩個人,就是今世的聿懷和劉建成了,一個有授業之恩。一個卻是真心關心他的大哥,梟天雖然刻意和劉建成保持距離,但內心對其卻是非常尊重。


    “既然都是自己人,這玉不買也罷了。”


    柳山誌哈哈一笑,化解了屋內那絲略顯尷尬的氣氛。原本以為自個兒身份夠高了,沒成想梟天一個小孩子,輩分居然不在他們之下。


    “嘖嘖,真是可惜……”


    柳山誌是真的愛玉,話題一轉,拿起了錦盒中的那個玉人,說道:“梟天,你看這玉人,有五種沁色,而且還有最珍貴的血沁,難得,實在是太難得了。”


    玉石沁色,是指玉器在環境中長期與水、土壤以及其他質相接觸,自然產生的水或礦物質侵蝕玉體,使玉器部分或整體的顏色發生變化的現象。


    常見的沁色有水沁為白色,朱砂沁為紅色,土沁為土褐色和紅色,水銀沁為黑色,鐵沁為暗紅色,銅沁為綠色,此外還有血沁是紅色的。


    一般單沁色的玉器是很常見的,有三種沁色以上的古玉,就很少見了,這個玉人上有五種沁色,也難怪柳山誌愛不釋手了。


    看到柳山誌的樣子,梟天忽然開口問道:“柳老,您在國內有居所沒?”


    “有啊!”柳山誌點了點頭,說道:“我在京城有套房子,不過不經常住,年齡大了,迴國也不方便。”


    “那成,柳老,這套玉器,是您的了!”梟天拿過柳山誌手中的玉人,將其放入到錦盒中後,連著錦盒一起遞給了柳山誌。


    “這……這是個什麽意思?”


    饒是柳山誌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由一愣,剛剛為了迴絕自己還搬出了莫千舟,這一轉眼的功夫,怎麽就將玉器要送給自己了?


    “老爺子曾經交代過,文物不出國界,您把東西留在京城,這不算違背老爺子的意願。”


    看到柳山誌臉上的表情,梟天笑道:“柳老你也應該能看出來,這東西出土時間不是很長,買賣我是不敢的,送人就沒問題,隻是柳老您敢不敢收而已了!”


    “好丫頭,將我老頭子的軍啊!”


    柳山誌先是一愣,繼而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心思之慎密,就是比起他們這些老江湖,怕是絲毫都不遜色。


    梟天的這套玉器,來路恐怕並不怎麽正當,她此刻既然拿了出來,就算是不賣,也有被人盯住的風險。


    但是梟天這一送,風險就完全嫁接到了柳山誌的身上,以他的身份,當然要將此事完全承擔下來,讓任何部門都不能再去找梟天的後賬。


    而且梟天的這層意思,還是在其次,因為處理這樣的小事,對柳山誌而言太簡單不過了,壓根就不算是個事兒。


    讓柳山誌猶豫的是,他如果接下了這批玉器,那等於就是欠了梟天一個人情,他所說的將軍,正是源於此。


    柳山誌是何等身份,他要是欠下這人情,可不是用錢就能還得上的,日後如果梟天出什麽事,他必須全力相助,才能配得起今日贈玉的情分。


    “柳老,玉為王,古玉為皇,我這幾件東西可不常見。”


    梟天老神在在的看著柳山誌,笑道:“過了這村,未必就還有這店,柳老,我可是真心相送,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啊!”


    正如柳山誌所想的那樣,拿出這些玉器,對梟天本身就已經造成了麻煩,不賣出去,這批東西放在手上以後說不定就有人找後賬。


    而賣出去的話,那指不定就是個倒賣文物罪,沒事的時候怎麽都好,萬一梟天日後走了背字,這些都是可以落井下石的證據。


    現在將麻煩送出去,還能落個天大的人情,梟天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了,說出那番話後,梟天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柳山誌。


    “年少可畏,年少可畏啊。”


    柳山誌這一生見過不少國家政要和商界大亨,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被個小姑娘擠兌,偏偏心中還生不得氣。


    “得,算我老頭子欠你的,東西……我要了!”、


    當著一屋子那麽多人,如果不收下梟天的這套玉器,倒顯得他柳山誌怕梟天日後提條件,柳山誌捏著鼻子也得將東西給收下了。


    當然,能看出這一幕的人,也隻有常翔鳳和阿彪,至於小胖子謝軒則是有些迷糊,怎麽原本好好的買賣,現在變成了白送了?


    不過謝軒卻是不知道,雖然柳山誌得了一批價值百萬的玉器,但對於他而言,此行真的是虧大發了,致公堂會長的人情,豈是錢能買得到的?


    “梟天,這是我片子,上麵的電話隨時都能打通!”


    柳山誌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雖然吃了梟天一個癟,但也沒放在心上,隨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鍍金的名片,說道:“日後有需要打這個電話就行,不過可別在算計老頭子啦!”


    看到柳山誌拿出的那張名片,就是常翔鳳都有些感概梟天的好運氣。


    有了柳山誌的這張名片,且不說國內,如果梟天日後在國外幹出什麽殺人放火天怒人怨的事情,都有人會幫她掃尾的。


    “梟姐,你辛苦那麽多天整理出來的玩意兒,就這麽沒了?”


    一直到柳山誌等人離開了四合院,小胖子謝軒心裏還有些迷糊,不高興的說道:“沒見過這樣的人啊,東西拿走,連個謝字都沒有,真是老不要臉的!”


    這單生意算是謝軒拉來的,臨到頭東西被拿走了,但錢一分沒給,謝軒隻感覺很是對不起梟天,要不是常四爺在場,恐怕他剛才就要開口說話了。


    “軒子,算了,這次的事兒能這麽解決,就算不錯了。”


    梟天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能讓洪門總堂的大佬欠一個人情,你以為是花個百十萬就能買得到的?”


    “洪門總堂?”謝軒愈發糊塗了。


    “沒錯,軒子,日後不要再扯虎皮做大衣了……”


    梟天歎了口氣,說道:“常四爺那些人的光,不是那麽好沾的,咱們這些人,實在入不得他們的法眼……”


    雖然有著劉建成的那層關係,但梟天心裏明白,就憑他們幾個人,壓根就沒被柳山誌那等人物放在眼裏,自然也不怕欠她個人情。


    這是遇到了江湖老輩人物,如果像是之前袁丙奇般心狠手辣的,說不得梟天等人就要吃上個大虧,她們這些人,根基實在是太淺了。


    這也是正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謝軒此次的做法,已經違背了梟天低調做人的行事準則。


    “梟姐,原……原來那老頭這麽厲害?”


    聽完梟天的解釋後,謝軒才明白了過來,敢情威風八麵的常四爺,在那人麵前都隻是跟班的存在,謝軒那張胖臉上頓時滿是驚愕的表情。


    “梟姐。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會惹出這麽大的麻煩……。”


    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謝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真是把梟天盜墓的事情牽扯出來,那他可就百死莫贖。


    “不說這些了,以後行事。有多大分量做多大的事……”


    梟天擺了擺手,說道:“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迴頭我盤塊玉出來,再做一批古玉你拿去賣,不過保險箱裏的那些,再也不要拿出來給人看了。”


    “是,梟姐,我全聽您的。”


    謝軒是聰明人,經此一事之後。他也明白了,借勢借到的終究是別人的,自身沒有強大的力量和實力,一切都是虛的。


    為期半個月的下海,左封逸終於從南方迴到了景天。


    出發之前,左封逸特意去買了一些當地的特產,其中萊陽梨是頗負盛名的。但因為市場上魚龍混雜,怕買不到最正宗的,左大少特意開車去了萊陽當地的果園,親自上樹采摘,專挑又大又脆生的,一個梨的價格能買一筐的普通梨了。


    一直到晚上,一行人才出京城到景天。


    因為準備盜墓的器材和去保市下墓,梟天已經十多天沒有看到左封逸了,心情輕鬆之餘也有點兒那麽一絲寡淡的滋味。


    大鷯哥依舊那麽貧,前幾天不知是感冒還是怎麽了,嗓音突然有點兒沙啞,帶著一股單田芳和曾誌偉混雜的味兒,即便這樣還是叨叨個沒完。梟天為了耳朵免受折磨,專門放了一段評書和一段主持詞在複讀機裏。


    於是,梟天有時正在打坐,旁邊就會突然來一嗓子。


    “啪!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噶好,偶係曾誌偉啦……”


    梟天無數次冒出把這隻鳥送給別人養的念頭,可一提起鳥籠子,聽到大鷯哥傻裏傻氣的一聲“我愛你”,她心裏又不落忍。


    所以閑下來這兩天梟天一直盼著左封逸迴來,趕緊把這隻活寶領迴去。


    晚上左封逸過來的時候,梟天正站在陽台上和小胖子聊天,掃到左封逸的人影,微微挑眉。


    “梟姐你看……”小胖子指了指左封逸,不過對這個男人他可是莫名恐懼,哪敢用手指頭指,而是肥胖的雙下巴抬了抬。


    左封逸今兒個一身黑色長褲,上身隻穿著了一身純黑的背心,一頭墨發,那一張臉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好看的一切如初見,他那雙眼瞳也掩成琉璃色。他就篤立在院內,看著她,笑一下,看著她,笑一下。


    “那個,我得洗澡去了,有空再聊吧!”謝軒趕緊站起來從凳子站了起來,說完一句話慌忙的逃了,腳丫子差點沒被門檻絆倒,不過這也不敢迴頭看。


    左封逸朝梟天走近的時候,竟然看到她臉上透出一絲笑模樣。


    “迴來了?”她問。


    左封逸把手裏提著的袋子朝梟天遞過去。


    “特產。”


    梟天喜歡吃梨,小時候在訓練營吃不到,鍾楚就偷偷給她尋來,在那個黑暗時代,吃梨也算是那個時候的唯一慰藉,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鍾楚說過,“阿天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咱們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在那場百人孤島生存中她們二人唯一存活了下去,可誰能想到十年後他卻將她親手置之死地害得她落個不甘跳樓呢?


    前生是鍾楚殺我,也是他間接送我重返了現在,我能放過鍾楚,隻要今世對方不再與我作對。反之,如果與她作對那就是她的敵人,她可從未對敵人手軟過。


    左封逸望著她,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好似在迴憶,那種眼神像極了被母親丟棄的幼崽,帶著對世界滿滿的不信惡意。不知怎的,他心裏狠狠一抽,再一縮,再一顫……。


    他離她之近,幾乎雙雙貼在一起,他身上獨特的芝蘭香,如他清冷的肌膚般幽雅迷離,她猛地迴過神來。


    退後一步,她直接說,“我們家有的是梨,不需要。”


    左封逸看了看她,竟然沒說什麽,提著那袋梨轉身往迴走。


    “拿來!”梟天突然開口。


    左封逸睨著她問,“你家不是有的是梨麽?”


    她淡淡迴了句,“這種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左封逸一時大腦停機沒有動彈,腦中隻循環那一句,送上門,不吃白不吃……。


    “拿來!”梟天特別霸氣的命令道。


    左封逸迴過神這才提著袋子走過來,把梨遞給了梟天。


    梟天拿來水果刀,剛要削梨,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便伸了過來。


    另一隻手又搶過來水果刀,親手替她削。


    有些驚訝對方能在她手中搶過水果刀,梟天眯了眯眼,這人別看外表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竟然也是位練家子,而且內功武介比她隻高不少。


    收迴思緒,梟天也不知道怎麽說,大抵她是個感情白癡,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經驗的她遇到了一個死纏爛打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掙脫,看到對方削梨梟天本來想說不用,左封逸一看就是出身名門,這種大少爺不是紈絝就算好的了,還能指望他幹這種下人夥計兒?


    可是現實就是,我們左大少的下人夥計兒做的倍兒好。


    外表粗糙的萊陽梨在他骨節分明的玉指跳動,削下來的梨皮薄如紙,而且每一節都是那麽寬那麽均勻,一直到最後也沒有斷。


    削好的梨像一隻乳白色的雪糕,梟天看了一眼,淡淡一句道,“沒想到看著表皮挺糙,裏麵果肉竟然這麽白。”


    左封逸心裏暗道:沒你白……


    咬了一口,口感清脆香甜,肉質細嫩,汁水豐富,甘甜如飴……確實是好梨,她舒服的眯了眯眼,像極了午後歇息沐浴陽光下的慵懶小貓。不過當她發現左封逸看了過來,迅速把滿足的樣子收了起來。


    “怎麽樣?”左封逸問。


    梟天淡淡迴道,“還湊合吧。”


    吃了幾口後,看到左封逸還盯著她,梟天挑了挑眉不自在的問:“你吃麽?吃我分你一半,反正我也吃不了。”


    “梨是不能分著吃的!”左封逸說。


    “沒想到……你還挺迷信。”梟天唇角含笑,“那我更得分一半給你了,趕緊離我遠遠的。”


    說著,削下一半給左封逸遞了過去。


    左封逸沒用手接,而是用嘴叼了過去。不僅把梨叼進了嘴裏,還伺機在梟天浸著梨汁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梟天迅速抽迴手。


    “你……。”


    左封逸把嘴裏的梨嚼吧嚼吧咽了,特別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舔一下都不讓?”


    梟天一向收斂的脾氣被這貨無恥的樣子破功,“我憑什麽讓你舔?你別給臉不要,信不信我把你踹出去?”


    話剛一說完,手指又讓左封逸拽出去舔了一口。


    梟天“……。”


    跟流氓交流不liao!


    她氣極,懶得理他,轉身就想走。


    微微側頭看到左封逸的胳膊又伸了進來,眼疾手快地關窗戶。


    夾死你丫的!


    隻聽砰的一聲,左封逸眼皮都沒眨,玻璃倒是顫了三顫。


    梟天愣神的時候,他出手撬開窗戶,嘴巴在她臉上啵了一口。


    清涼軟糯的觸感……帶著芝蘭的清香!


    梟天臉色刷的一下紅了,然後就聽見廂房傳來了冷雄飛的擔憂聲。


    “梟姐我聽見咣當一聲響,怎麽了?”


    冷雄飛的腦袋從廂房的窗戶探了出來,當看到左封逸的時候一愣。


    梟天平息被人偷吻的怒火,沉聲迴道:“沒事雄飛,我關個窗戶。”


    聽到如此“親密”的稱唿,左封逸臉色都黑的能滴出水來了,小胖子謝軒成臻他倒是知道,怎麽他不在這半個月,他的小甜甜竟然,竟然紅、杏、出、牆!


    “哦,知道了。”冷雄飛看到眼前這男人目露兇光,有些惴惴不安的悻悻收迴了腦袋。


    冷雄飛迴屋後,梟天冷冷看了左封逸一眼,“帶著你的鳥,麻利兒滾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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