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狐狸在車前轉圈攔路,這是一種示警,是‘此路不通,快快迴轉’的意思。多是狐仙修功德,或祖宗有靈,托狐仙指點子孫。


    這種狐狸轉圈的警告,預示的多是較近的會有性命之憂的劫難,就比如前方不遠處山路塌方,或是即將發生車禍等等。


    而李忠少說開了幾百公裏,其間雖然遇上不少怪事,但卻性命無礙,聽起來倒像是山精野怪在故意嚇唬他……


    狐狸為何要示警,山精野怪又為什麽嚇唬他,而不傷害他……李忠的經曆,透著一陣古怪。


    李忠歎了口氣,說道:


    “小兄弟你剛才攔我,應該是打不到車吧。按說我應該把你載到縣裏去,可我現在黴運纏身,再往前開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李忠是個好人,他願意幫助我,但又不願把我卷進他身上的怪事裏。


    我嗬嗬一笑,說道:


    “沒關係的李哥,我膽子大不怕這些,算命先生說我天生沒有一根邪骨頭,那些髒東西都得躲得遠遠的。”


    “有我陪你,再往前開也安全些,再不濟兩個人還能壯壯膽不是?”


    李忠猶豫了一會兒,也不知是信了算命先生的說辭,還是想找個人壯膽,最終還是讓我上了車。


    我樂嗬嗬的坐上車,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到城市裏去了……隻要到了城裏,我有一百種辦法可以搞到錢,然後到泰山去。


    ……


    李忠車開得很穩,他邊開邊看著路兩邊,看起來非常忐忑。


    我搖搖頭,對李忠說道:


    “李哥你安心開車就好,開快點,兩邊的路我幫你看著。”


    李忠扭頭看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小臉:


    “不用麻煩了小兄弟,這車是開不快的,應該快了……”


    我歪了歪頭,不明白李忠所說的‘快了’是什麽意思,這時候突然刮過一陣陰風,就算在車裏我也被吹得豎起了寒毛。


    道路兩旁飄起霧氣,隱約能看到好多影子,還有嗚嗚的怪聲。


    吱——


    李忠一個急刹車,閉著眼睛趴在方向盤上,竟是不敢再往前開了。


    “來了來了,又來了!救命,饒了我吧,我隻想迴去陪老婆生孩子,你們就放我過去吧……”


    李忠鼻涕眼淚直流,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這時候道路兩旁的霧氣中,走出來許多衣衫襤褸的人,他們手上都拿著破鐵盆,不斷地敲打,好像在要買路錢一樣。


    “迴去吧……迴去吧……”


    我才打開車窗,就聽到一陣鬼哭神嚎,全都是在勸我們迴去,場麵還真有點瘮人,李忠能堅持開到這挺不容易的。


    道路兩旁的人齊刷刷看向我,眼神帶著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李忠的車上還有別人,就連鬼哭神嚎的聲音都停頓了一下。


    我沒管那麽多,場麵搞得再大也隻是山精野怪嚇唬人的幻象,沒什麽可怕的。


    真正道行強大的妖物,已經可以用妖力影響現實,豬毛河裏的大黑魚甚至能讓河水倒流,強攔住李忠自然也沒問題……而這些精怪卻在弄幻象,這說明它們不具備強留李忠的硬實力。


    我趕時間去泰山,李忠的老婆更是要生了,所以我不打算再陪它們玩下去了。


    我猛摁喇叭,把李忠嚇了一跳,前方敲鐵盆的‘人’更是直接愣住了。


    我開門下車朝他們走去,奪過他們手中的鐵盆,隨手扔在地上——破鐵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最後變成了一片爛樹葉兒。


    我又扯下了他們的破衣服,這些‘人’立馬就站不住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最後變成了一堆紅眼老鼠,一邊磨爪子一邊對我吱吱叫。


    我嗬嗬一笑,這些妖物還沒修成氣候,隻會些幻術,就算不動真氣我也不懼它們。


    我過去踹了它們兩腳,踩住老鼠尾巴……很快老鼠們對我作起了揖,全都求饒起來。


    “行了,別跟我來這套,前倨後恭、欺軟怕硬的事兒你們灰家可沒少幹。”


    “我問你們,你們好好的嚇唬李忠,攔他的車幹什麽?”


    “你們‘五仙家’該不會這麽無聊吧?”


    ‘五仙家’即胡黃白柳灰,是狐狸、黃皮子、刺蝟、蛇和老鼠這五種最容易成精的動物。‘五仙家’生育能力強,天下妖物如有一萬,五仙家少說也占了八千。


    這其中不乏有絕世強者,但這五家自有族規,族長會約束下麵的小妖不去害人,引導它們積累功德,最終修成正果……所以無論是道門還是鎮邪人,都不會對‘五仙家’下死手。


    這些老鼠不依不饒的嚇唬李忠,這裏麵肯定有原因。


    幾隻老鼠交頭接耳了一番,然後一邊用爪子比劃,一邊吱吱亂叫,它們雖開了靈智,但幻術被破便沒了說話的能力,我根本就聽不懂。


    我皺了皺眉,踩老鼠尾巴的腳更用力了些……


    這迴老鼠們更惶恐了,為首的老鼠指了指西北方,又比劃了一番,我一挑眉:


    “你是說,那邊會有答案?”


    老鼠忙不迭的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我默默放開踩著尾巴的腳,並且指著老鼠威脅它們不許跑掉,然後迴到車上把李忠拉了下來。


    “李哥把眼睛睜開,隻是幾隻老鼠,沒什麽好怕的……”


    我安撫了好一會,李忠這才不再發抖,臉色也好了很多。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對他說了,然後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些精怪為什麽要纏著你,不過老鼠們說那邊會有答案,我打算去看看,李哥你是留下還是跟我一起去?”


    李忠看了看被烏雲遮住的西北方,黑洞洞的曠野,好像要把一切都吞噬了,臉色又難看了不少。


    他迴頭看了一眼車,又看了看我,最後咬牙道:


    “這是我的事,怎麽能讓小兄弟你自己去,我……我跟你去了!”


    我點了點頭,踢了那幾隻老鼠一腳,讓它們帶路,然後說道:


    “好!李哥夠膽氣,那我們就一塊去探個究竟。”


    李忠幹笑了兩聲,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還真沒什麽膽氣,我就是……不想自己留在車裏罷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笑話他。無論原因如何,這種情況下選擇與我同行,李忠已經非常勇敢了。


    我們往西北方走了一會兒,前方是一個小山包,才靠近這裏帶路的幾隻老鼠,就都朝四麵八方逃掉了。


    李忠大驚:


    “它們,它們怎麽跑了,這裏不會是陷阱吧,會不會有埋伏啊!”


    我看了看眼前的小山包,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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