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再次迴到五羊屯,這裏跟兩天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所有的樹和電線杆上,都掛著白布隨風飄動,村口一片嘈雜,好幾輛殯儀館的車被幾台黑色轎車堵著,根本進不去。


    “魏叔,這是咋迴事?”


    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麽混亂的場麵,我有點發懵。


    田瑩瑩倒是很興奮,蹦跳著說道:


    “有熱鬧看,我們快走快走!”


    我伸手去拉她,但卻沒有拉住,有熱鬧的時候這傻妞就像脫韁的野狗一樣。


    魏大偉看著前方,苦笑道:


    “其實她說得倒也不錯,謝昆家的破爛事兒,倒也算個大熱鬧了……”


    殯儀館的車,自然是來村裏拉屍體的,那幾台堵在村口的黑色轎車,是謝昆的幾個兄弟還有兒子的。


    謝昆第一個老婆死得早,作為五羊屯首富,謝昆當然早早的給自己娶了年輕漂亮的小老婆。他在的時候家庭關係還算和睦,就算有矛盾也不會放到明麵上。


    可現在他突然死了,兄弟、兒子就都上門來爭家產了,非說謝昆是被小老婆害死的,現在雙方就堵在村口扯皮。


    而且……我抽了抽鼻子,村裏似乎多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不管怎樣,過去看看再說吧,我也需要看看屍體。”


    才靠近人群,我就看到一個麵容姣好的婦人,穿著漂亮的黑色衣裙,擋在一輛殯儀館的車前,對著一群男人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混賬玩意兒,老死鬼活著的時候看不到你們,他才蹬腿你們就迴來了!”


    “說我害死了他,真是笑話,他是我老公,我為啥要害他?”


    “你們趁早滾蛋,老死鬼生前說了,除了他小兒子之外,家裏的錢誰也帶不走!”


    魏大偉小聲給我解釋著,謝昆的小兒子是他小老婆親生的,這個婦人就是他的小老婆王翠。


    謝昆的兄弟和兒子,都穿著黑西裝,跟小老婆王翠對峙著,一時間村口充滿了火藥味。


    田瑩瑩還在一旁拱火:


    “加油,加油!罵死他們……”


    汗!還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我拎起田瑩瑩走進人群,王翠和謝家的人都皺著眉看著我們,好像有點怪我破壞了氣氛。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


    “我是三牛村的韓小邪,謝大叔已經不在了,你們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學過幾天法醫,不如把屍體給我看看,好弄清楚謝大叔的死因究竟是什麽。”


    謝昆的兄弟和兒子表情微動,然後點了點頭,開棺驗屍對他們沒有壞處。


    王翠那邊馬上黑下臉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就破口大罵:


    “你就是三牛村那個多管閑事的小崽子吧,老謝活著的時候可把你給恨死了,他就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好好的往風水樹上貼條,老謝他就不會死!嗚嗚,現在你還有臉過來……”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頭一次麵對咆哮的中年婦女,我有點不知所措。


    倒是田瑩瑩,梗著脖子,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戰鬥力:


    “喂,這件事根本就不怪我們,沒有韓小邪,薛家那孩子幾天前就死掉了……”


    田瑩瑩跟王翠吵在一起,已經無暇顧及我這邊的事情了。我歎了一口氣,趕緊跳到車上去檢查屍體。


    三具屍體的情況都差不多,都被抽幹了血液,就像之前吊在大柳樹上那些小動物。


    屍體上唯一的傷痕,都在脖頸處的動脈上,不知被什麽劃開了口子。


    我唿了一口氣,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三個人是被大柳樹給吸幹的。


    “三牛村的,怎麽樣,我哥是不是被她給害死的?”


    我才檢查完,謝昆的弟弟就拉住我,焦急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


    “謝大叔是被妖樹害死的,跟他媳婦兒完全沒有關係。”


    這下子,謝家親戚的臉都冷下來了,全都去找王翠爭吵,王翠也不甘示弱,直接開始了潑婦罵街。


    我拉著田瑩瑩,趕緊逃進了村去。


    “喂,你拉我幹嘛,我還能再戰三百迴合。”


    我給了她一個爆栗:


    “人家在爭家產,你去湊啥熱鬧,還是去看看大柳樹吧。”


    越是靠近大柳樹,我先前聞到的那股腥臭味就越發濃重,到了大柳樹周圍我們都忍不住捂上了口鼻。


    魏大偉聞到這股味道,別提有多驚訝了:


    “怎麽會這樣,之前明明沒有的……”


    我皺了皺眉,盯著腥臭味,上前去查看大柳樹的情況。


    大柳樹上的封條都貼得好好的,柳枝也沒有跑出來一根,隻有樹幹上多了三道節疤,上麵染著殷紅的血漬。


    “估計魏坤他們三個,就是在這裏吊死的吧。”


    檢查完之後,我跳下樹來,魏大偉捂著鼻子問我:


    “韓大師,謝昆死了,大夥兒都怕了,咱們什麽時候伐樹啊?”


    我皺了皺眉,思索了良久,大柳樹吊死人這事兒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封條沒被動過,按說大柳樹不會有害人的能力;而且吸了整整三個人的血,就算不成妖,大柳樹也該有些變化吧……


    然而並沒有,除了衝天的腥臭味,大柳樹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無比的奇怪,謝昆他們三個的血被吸到了哪裏,這股衝天的腥臭味又是從何而來?


    我沉思了片刻,一直沒有說話,田瑩瑩和魏大偉也一直在腥臭中等著,不敢打擾我。


    許久之後,我搖了搖頭:


    “先不要伐樹了,我原以為是這棵樹在作祟,現在看來我可能想得簡單了。”


    “魏叔,你們五羊屯有沒有縣誌,或者一些以前的記錄,我想看看。”


    魏大偉撓撓頭,想了半天,最後說道:


    “咱五羊屯才一百多年,縣誌肯定是沒有的,村裏原先有過記錄……可是謝土申,也就是謝昆他爹當村長的時候,一把火都給燒掉了。


    不過老謝家還有老薛家,這些五羊屯一開始就有的人家,應該會留下點東西。”


    謝家人把村子的記錄給燒了嗎,住在薛家的那幾天,薛家嫂子也完全沒跟我們說過這方麵的事情。


    五羊屯以前究竟發生過什麽,謝家和薛家這些最開始的村民,都想要把它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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