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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可奇,瞎弄什麽劍,站馬步去。”嚴鎮北聽到側廳的動靜,喊了一句。/p


    史可奇蹲完馬步後特地去小不點住的巷子走了一趟,打聽到她相親對象已經放迴來,兩人再過幾日完婚便放下一樁心事。他沒去見小不點,怕見麵也不知道說什麽。/p


    過了一日,許是因為武館今年剛開門比較忙,也或許是別的原因,薛世流竟也天天來武館。早晨,史可奇去練武,說是練武其實是蹲馬步,蹲完半個時辰以上,也可以自由練習,但不能幹擾到別人。/p


    有次李大石看他馬步蹲的十分辛苦,要教他幾招刀法,被嚴鎮北看見製止,隻讓他蹲馬步。/p


    史可奇拿著掃把去後院掃地,院裏已經有兩個人在習武,一個是嚴豔萍,一個是薛世流,前者極為認真,後者心不在焉,招式慢慢吞吞,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麵。/p


    薛世流見他進來,麵上有些不好看。但他看見薛世流後表情變得很奇怪,嘴巴張的很大,舌頭伸出來,像吃了兩斤毒藥。/p


    嚴燕萍問他為何做出這個表情,他搖搖頭說:“眼花了。”/p


    薛世流接話說:“這小子怕我。”/p


    又過了一日,史可奇看見薛世流後,臉色變得蒼白,不敢靠近他,隔的較遠清掃地麵。薛世流更加得意。/p


    第三天史可奇在院門口搖搖頭,猶豫了好一會,估計是在糾結進還是不進,還是在嚴豔萍沒好氣的催促下進來。進來後他勸她離薛世流遠點,薛世流差點忍不住要對史可奇動手。/p


    第四天薛世流見史可奇進來便攔住他說:“你在搞什麽鬼。”史可奇使勁搖頭,連連後退,就是不說話,/p


    第五天頭也不迴扭身就走,地也不掃了,剩下滿腦子疑問極想發作的薛世流。/p


    第六天史可奇沒進來,薛世流和嚴豔萍出來找他,嚴豔萍劈頭問他怎麽迴事,這幾天他怪怪的樣子弄的她也摸不到頭腦。/p


    他支支吾吾半天不吭聲,薛世流惱了說:“你有病,還是腦子有問題,為什麽每次見我都是一副奇怪的樣子,小心我揍你。”/p


    史可奇道:“你真要我告訴你原因嗎?”/p


    薛世流幾乎用吼的聲音道:“說啊,你倒是說啊。”/p


    史可奇躲到嚴豔萍身後,冒出一個腦袋,輕輕發抖道:“前幾天見你身邊站著一個穿大紅衣服蒙著蓋頭的女人,一動不動,我看著心裏就毛毛的。尤其在昨天她掀開了蓋頭,你知道長什麽樣子嗎。美若天仙?肯定不是,她沒有頭啊,大哥,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蒙著蓋頭弄出一副看上去有頭的樣子,這我還不跑。啊,她貌似惱了,伸出血紅的長指甲點著我。”/p


    薛世流被嚇了一跳,喝道:“我身邊哪裏有紅衣服的女人?萍妹你看看。”/p


    嚴豔萍唿吸變的急促道:“沒有沒有,晴天白日的,史可奇你不要亂說話。”/p


    史可奇發出一聲慘叫道:“薛公子,她繞到你身後,長長的指甲要往你頭上插下去。”/p


    此時一陣陰風吹過,薛世流覺得身後涼颼颼的,往後一看,哪有什麽紅衣女人,但人已不自覺的走前幾步。/p


    史可奇語氣越發恐怖道:“她跟著你走,在跟這你走。”/p


    嚴豔萍連連道:“史可奇你不要說了。”/p


    史可奇怪叫一聲,然後用手捂住嘴巴,雙眼睜大,扭頭跑出武館。嚴豔萍有些害怕,不讓薛世流跟著,去裏屋找嚴鎮北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在清晨的風中淩亂。/p


    武德十五年三月中,一個消息傳來讓整個北朝嘩然,月初入侵的三萬二蠻族騎兵狠狠撞上守衛邊疆的長城軍。/p


    長城是北周和之前的朝代為防禦蠻族而建立的綿延數千裏的城牆,這次交鋒,蠻族明攻長城重鎮大庸關,待這一帶兵力大部集結在大庸關時,長城那麽長,總有幾截防守不到的地方。/p


    蠻族虛晃一槍從薄弱的地方衝出,繞過大庸關,攻入幽州腹地燒殺劫掠。/p


    反正他們沒有後勤輜重,不怕守兵截斷糧道,隻需要考慮迴路會不會被堵上。在蠻族攻擊的幽州屯有兩支部隊,分別是長城軍的一半十五萬人的和十萬的幽州軍,長城軍部隊負責長城關隘,幽州軍負責防守各重要城鎮。/p


    這兩個軍見蠻族兵少,共湊出步騎十萬軍隊,想在平原上絞殺蠻族騎兵,誰知人數多的一方居然在一個上午就被人少的一方打垮擊潰,蠻族自身傷亡不足兩千,北周十萬大軍一敗塗地,死傷超過三萬人。/p


    隔數天,鎮北武館大院,嚴鎮北拍拍手讓大家停下訓練,排隊站好,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大家一會,說道:“感謝你們來我的武館,在我的武館,我不想隻教給你們武功,還想教你們為何習武。昨天,我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相信你們也聽到了,那就是蠻族又入侵我朝,數天前還打垮我朝的十萬軍隊,軍隊的戰鬥力不在我們考量的範圍內。就隻拿蠻族入侵來說,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p


    說完頓了頓,自顧自的大聲說下去:“這是強盜邏輯,隻能他們來搶來打,還不許還手,還手它越發變本加厲的報複,你們說是不是。”/p


    眾人轟然迴答是。/p


    “我希望你們不要有這樣的邏輯,如果有這樣的想法,請不要說在我鎮北武館學過武,萬一有人拿這說事我的老臉沒地方擱。當然我相信你們不是那樣的人,我們之所以稱草原上那幫人叫蠻族,不是因為他們落後貧窮,不懂禮儀不講究衛生,而是他們活不下去就拿刀拿弓來搶劫殺人,殺死我們的男人,搶走我們的女人和糧食。有時還不是活不下去,隻是想過的好一點,就來相對富裕的地方燒殺搶奪,無惡不作。”/p


    “他們像原始動物一樣,遵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覺得饑餓了去殺人奪人食物天經地義。我們活不下去不是去殺人,而是開荒種地或另謀生路,甚至有人餓死都不吃嗟來之食,極少有人去搶去殺。我們照顧孤寡,撫養幼小,提倡謙恭有禮,文明的火炬在肥沃的土地上生生不息。而他們,帶著原始的嗜血殘忍,想來摧毀我們建立的華美宮殿,盛世文明。”/p


    說到這裏,老人情緒有些激動,但片刻調整了心態道:“你們會說現在不少當官的強取豪奪,當權者與富商勾結魚肉百姓,但這大多不敢做的如此血腥殘暴,總會為他的豪奪行為披上一層文明的外衣。他們怕煌煌史書列篆巨筆,怕逼上梁山揭竿起義,壞事不敢做絕,多少給人一條生路,雖然這也是很壞的行為,但對比蠻族的滅絕就好很多了。”/p


    清晨的陽光灑在老人消瘦的肩膀上,仿佛給老人挺拔的身材鍍上一層金光。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陷入沉思中。/p


    足足過了幾分鍾,老人再次開口說:“我前麵說的是文明與野蠻的概念,接下來我要說下屬於我們的事情。你們經常在我這習武,有的人都練了幾個月,我想問你們一下,知道練武真正的作用是什麽嗎?”/p


    有人迴答強身健體的,有人迴答多學門技能,還有人沉寂剛才情緒中,迴答說保家衛國,驅趕蠻族。/p


    嚴鎮北不置可否,沒有告訴眾人迴答的對錯,他眉頭一揚說:“我先講個一件事,上次在東街見到一個早幾期的學員,被一群人圍著打,那群人沒有練過武功,他要還手,一群人都不是他對手,可是知道為什麽他不還手嗎?”/p


    “打人一方有更厲害的高手在旁邊壓陣?”/p


    “他身體不適?”/p


    “”/p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幾種可能,嚴鎮北一一搖頭,背著手踱了幾步,見沒人再說,稍稍眯眼道:“因為打人的是衙內和他們的隨從,有知府的兒子,同知的侄子,推官的外甥嘖,不敢還手。剛好那天被我看見,從頭到尾看到打完,他被打的匍匐在地,趴著求饒,半身染血,模樣很慘。沒人停手,他求饒也沒用,最後若不是怕打死他才放過他。”/p


    說到這裏,頓了頓道:“起因是衙內們那天無聊,太無聊了,想找點事做,於是一合計要找個人打一頓,正好攤上他。在武館的時候,我不是很喜歡他,但我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幫他,知道為什麽我沒幫他嗎?”/p


    話音剛落,有個聲音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是因為他明明打的過,卻不敢還手。”/p


    說話的人是史可奇,他手裏拿著一個掃把,剛打掃完武館內部衛生出來,聽到嚴鎮北說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道。/p


    嚴鎮北看了他一眼,罕見的點了下頭道:“史可奇說的沒錯,如果怕還手給家人帶來禍事,逃掉就是,他不敢逃,我懶得問,可能他有他不敢逃的理由,但歸根結底是他性格太懦弱,太懦弱的人你扶不起來的。史可奇剛才答的很好,那你來迴答一下練武究竟是為了什麽。”/p


    眾人都望向他,眾目睽睽之下,史可奇略有緊張,伸手摸了下頭說:“我覺得是行俠仗義除魔衛道才是我輩武人最該做的事情。”啪啪啪,有掌聲響起。/p


    嚴鎮北鼓掌向史可奇走去,並向他豎起大拇指,他神情振奮,心情有些激動,在武館練武的人極少能獲得嚴鎮北的認可。/p


    誰知嚴鎮北大拇指轉而向下道:“行俠仗義,隻知道行俠仗義。你有沒家人,你去除暴安良,家人的安全考慮過嗎?他們有沒有自保能力,能不能承受報複。所謂保家衛國,有家才有國,有能力保住你的家才去想國事。我是這樣認為的,普通人習武最重要的是當你或家人攤上不平事情的時候,而不會無能為力!”/p


    學員們一片沉默,史可奇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尤其聽到保家兩個字更是觸動了心事,不禁眼圈一紅,好在他低著頭,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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