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別院,鄭鵬看著竹林終於好奇問孫維清:“當年外祖父為什麽要把這桃林變成竹林?還能瞞住天下人?想來趙玨關心則亂加之李香玉從中作梗未曾細想?不然憑趙玨的才智如何猜不到長姐就是趙玉娘?”


    孫維清笑了:“莫非鵬兒以為趙玨不知道鄭如玉就是趙玉娘?那他就真的是一個愚夫了!”


    鄭鵬一臉驚訝看著孫維清:“外祖父,長姐夫早就知道長姐就是玉娘?那外祖父和兄長為什麽說他是個愚夫?長姐夫為什麽又不善待他心心念念的玉娘?”


    孫維清微歎了一口氣:“為了讓他的玉娘在百年趙府好好活下來!為了讓他的如玉妹妹不再矜持抗拒於他,這個趙衙內自以為是把自己活成了他人眼裏的愚夫!早知道趙玨是這樣的愚夫,我和你祖父怎麽也不會把你長姐嫁給趙玨!如今害了你長姐,也苦了趙星河和趙思君!”


    鄭鵬現在不擔心趙星河,也不擔心趙思君,而是他的長姐鄭如玉:“不知長姐能不能過了那關!趙亮哥哥和玉娘姐姐為了長姐而死,長姐於心何安?”


    孫維清把魚竿用勁一甩:“鵬兒,看這架勢,這魚還不小啊!”


    鄭鵬看著孫維清搖搖頭:“外祖父還有心思釣魚!娘親在京城裏可是天天哭長姐怨爹爹的。還有二哥恨趙玨恨得不得了。也多虧了二哥對長姐的在意……”


    孫維清還真不心疼孫清秋:“你娘親哭得越傷心,趙玨就越痛心!皓兒越恨趙玨,趙玨就越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好好珍惜如玉!鵬兒放心,等以後時機成熟,你兄長自然會告訴你娘親,如玉真的還活著!”


    鄭鵬還不解了:“外祖父,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嗎?所有人都知道趙玉娘死了!趙玉娘案終於了結了!”


    孫維清得意的把魚放進木桶裏看著那在水桶裏遊來遊去的魚言道:“現在自然還不是時候。鵬兒也不要怨怪鯤兒,若不是李香玉和你兄長還有皓兒加上趙小智想出這李代桃僵的苦肉計,若不是徐掌櫃的暗中保護你長姐,你長姐未必會活下來!”


    鄭鵬有些無奈:“我知道長姐為了趙玨可以舍身取義!兄長為了長姐可以殺伐果決!二哥為了長姐可以不懼生死!隻是兄長和二哥變得鵬兒越來越不認識了!”


    孫維清很得意:“鯤兒若還是那般書生意氣如何年紀輕輕就位極人臣?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鯤兒不過三十一歲,已經是從三品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再說了,若不是皓兒襄助鯤兒,鯤兒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鄭鵬笑了:“兄長和二哥的本事是越發見長!多虧了長姐給他們挑選的鄭義大哥,不僅武功高強對兄長對長姐也忠心耿耿!”


    孫維清也笑了:“一提到鄭義,鵬兒你就來勁了!果然是師徒情深啊!”


    鄭鵬越發笑得開心:“師父自是個難得的武林高手乃是鵬兒之幸!隻是二哥比鵬兒多了一個師父?外祖父,那個武大夫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為什麽那麽喜歡二哥?竟然收二哥為徒?”


    孫維清看著魚兒淡淡言道:“你長兄不是告訴你多次嗎?武大夫,一個被趙玨高價尋來的江湖遊醫。”


    祖孫倆提著魚桶進了屋內見鄭如玉正對著銅鏡發呆……


    鄭鵬親熱的喊了一聲“長姐,你醒了?”


    鄭如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看著鄭鵬輕輕一笑:“鵬兒,和外祖父釣了多少魚?”


    鄭鵬得意的看著鄭如玉:“長姐,外祖父說了,隻要釣得一條大魚足矣!”


    鄭如玉忽然有些哀傷:“想來大魚已經上鉤,從此我鄭如玉可以堂而皇之的活下去!外祖父,隻是兄長和香玉姐姐所為如玉實在不敢恭維,內心十分不安!”


    孫維清拍拍鄭如玉的香肩安慰如玉道:“如玉盡管放寬心!趙亮有玉娘陪著想來九泉之下也含笑!不是外祖父歹毒,趙亮怎麽也難逃一死,想來如玉心裏也有數!”


    鄭如玉伏在孫維清懷裏低聲哭泣:“侯爺連不足三月的小孩都不放過果然是要斬草除根!若非兄長和外祖父多方思慮周全,恐怕趙小善,趙小信和趙小仁也命不保矣!隻是思君如今到底在哪裏,煩請外祖父告訴如玉!”


    孫維清撫摸著鄭如玉的秀發:“外祖父這一輩子最疼愛的就是你,還有鵬兒!如玉休要擔心思君,他很好!但是如玉隻當思君隨趙亮而去休要記掛,否則被別有用心的人知曉,如玉應該知道後果的!”


    鄭如玉如何不知道後果呢?


    何況趙思君是趙亮和趙玉娘的兒子與她鄭如玉沒有一點關係。


    鄭鵬安慰長姐:“長姐放心吧!趙玉娘已死,你是鄭如玉與趙玉娘沒有一點關係!長姐也不要再放不下趙亮哥哥了,逝者已逝還請長姐想開些!趙亮哥哥死在賈逵手裏反而強過死在侯爺或者其他人手裏!”


    鄭如玉如何放得下趙亮:“是我連累了他!是我害了他!當初他對我癡心一片並救我於水火,我怎麽會安心此生?”


    孫維清看著鄭如玉淡淡言道:“若不是趙玨那個自作聰明的愚夫,如玉怎麽會遭受那麽多的劫難?自然趙玉娘和趙亮也不會枉死!隻是這些年讓鯤兒為難了,多少個不眠之夜豈是趙玨一句對不起就能釋懷的?”


    鄭鵬喟歎:“當年兄長那麽不放心的把長姐交到趙玨手裏,爹爹自信的認為趙玨一定會善待長姐。兄長和趙玨也算是一諾千金言而有信的君子!隻是沒想到長姐在百年趙府過得還不如楊梅姐姐……”


    鄭如玉潸然:“是如玉連累了兄長,連累了外祖父……”


    孫維清看著鄭如玉沉重言道:“西京趙府和東京趙府早已經勢如水火。為了這玉器生意場上的名和利,趙昇玉和趙晟父子如何會善罷甘休?他們誓要把西京趙府打壓殆盡甚至巢傾卵覆!”


    鄭鵬直言:“西京趙府還不如東京趙府!不然趙亮哥哥如何會死?還不是被他那些兄弟們逼死的!還險些壞了兄長的大計劃!隻是長姐受苦了!”


    鄭如玉止住哭泣淚眼婆娑:“或許是我太任性了吧!明知趙玨已經娶了一妻又一妻,我為什麽自以為是的認為我才是百年趙府真正的當家主母?也或許是我不了解男人吧……”


    鄭鵬一臉認真看著鄭如玉:“長姐,喜歡一個人就不能太矜持!男人的本性就是食色性也!不過趙玨還真的讓鵬兒有點失望就怪不得兄長狠毒了。”


    鄭如玉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


    鄭如玉甚至有些恨自己貪生怕死,編造什麽趙玉娘呀?已死全節一了百了也不會牽連眾多無辜。


    孫維清看著鄭如玉越發認真言道:“如玉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才弄成這樣?如玉可曾想過趙亮遲早都是一死,反而是如玉成全了他的重情重義!為真情毅然赴死可比死於府鬥淒美多了!”


    鄭鵬附和孫維清:“外祖父言之有理!這樣一想趙亮與心愛的人死在一起的確死得其所!而且兄長也盡力救走了他們的兒子趙思君,讓趙亮哥哥和玉娘姐姐好歹還有個後代。”


    鄭如玉忽然又淚如雨下:“如玉一想著有人為了報恩願意以死迴報就心生不安!為什麽我的錯要他人用命去彌補?”


    孫維清感歎:“或許這就是趙玉娘的命吧!亦是如玉的劫難吧!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想來趙亮與趙玉娘最終真正相愛,不然哪裏會有趙思君這個兒子呢?”


    鄭如玉看著銅鏡問孫維清:“外祖父,為什麽世上會有與我如此相像之人?連我的喜怒哀樂和喜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難不成爹爹真的在外有私生女?”


    孫維清看著鄭如玉一笑:“這應該就是為什麽趙玨更喜歡李香玉這個花魁的原因吧!雖然李香玉有太多的事情瞞著那個愚夫。”


    鄭鵬也感歎:“長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從此世上再無趙玉娘隻有趙鄭氏!長姐再不喜歡趙鄭氏這個稱謂,也不能自稱趙玉娘了!或許長姐與趙玨的愛恨情仇才真正開始!”


    孫維清淡淡言道:“應該是鯤兒與趙玨的愛恨情仇才真正開始!為了不讓趙亮白白枉死,為了護住趙玉娘的兒子,鯤兒真的太難了!”


    鄭鵬點頭讚同:“這幾年兄長過得太苦了!兄長何嚐不想趙玉娘和趙亮活下來的!奈何有人步步緊逼非要魚死網破,實在是讓兄長難做了!能救下他們的兒子並且保證讓趙思君一長成人兄長真的是盡力了!”


    孫維清用自信的眼神看著鄭如玉:“如玉呀,從此你就要靠自己來處理你與趙府的任何關係了!我們已經不方便再暗中襄助你了!不過鵬兒會暗中保護你的!”


    鄭如玉怎麽也沒有想到,為了那一見鍾情的青梅竹馬,為了一心一意愛著的玨哥哥,鄭府與趙府幾十年的交情不再融洽。


    鄭榮恨恨的覺得是趙昇玉設計害死了趙亮,逼死了趙玉娘,又搶奪趙思君,讓本來還顧念與趙昇玉幾十年交集的鄭榮徹底對趙府沒了幻想。


    鄭榮更是覺得鄭如玉把趙星河交與李香玉撫養強過在百年趙府裏嬌生慣養的趙星辰許多。


    雖然鄭義平安的把趙思君順利的救了下來,鄭榮還是不能諒解趙昇玉的趕盡殺絕。


    鄭榮更是對趙玨失望至極,對趙玨已經沒眼看了。


    鄭鯤對趙玉娘為了鄭如玉而死十分敬重;對快要死了的李香玉越發沒了恨意;一見趙思君那雙亮閃閃的大眼睛就心生愛憐。


    所以鄭鯤與楊維秘密相商後把趙思君交由了劉青撫養。


    楊維也覺得趙思君在趙玨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因為趙玉娘酷似鄭如玉,趙亮與趙玨也有幾分相似,就讓趙玨誤會趙思君是鄭如玉和他的兒子吧。


    投鼠忌器,想來趙昇玉和趙晟不會對趙思君再下毒手。


    劉青一見趙思君心下歡喜,劉敏驚歎趙思君的眉眼像極了鄭鯤?


    楊維感歎應天七子如今分成了三派,那《少年行》的歌聲仿佛在耳畔響起……


    楊維看著趙思君更是不由脫口而出:“從此,你就是楊新豐!”


    對於承諾趙玉娘的事情,鄭鯤已經仁至義盡了。


    畢竟想要趙玉娘死的不是鄭鯤,想要趙亮死的也不是鄭鯤,趕盡殺絕的更不是鄭鯤。


    鄭鯤感歎世間唯有兒女情長感天動地,可歌可泣。


    鄭如玉是如此,趙玉娘亦是如此,趙亮更是不能同生惟願共死讓不少小娘子唏噓。


    作為一個兄長,鄭鯤無所不用其極把寵妹狂魔做到了極致。


    鄭鯤知道鄭如玉心中有些怨怪自己為什麽不救下趙亮和趙玉娘?


    趙玉娘自戕殉情成全了很多人,也帶走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鄭鯤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雖然鄭鯤心裏很清楚趙亮和趙玉娘是無辜的。


    但是鄭如玉與趙玉娘隻能活一個,而趙亮知道玉娘的事太多了。


    別說趙昇玉和趙晟留不下趙亮,洛陽趙府也容不下趙亮了。


    至於趙昇玉為什麽留下了猛爺和甜寧?


    在鄭鯤和鄭如玉猜想看來,趙玉娘案牽涉太多總要有幾個趙玉娘的人證和物證吧?


    趙府和鄭府不能牽涉其中,隻有猛爺和甜寧是最好也是最有力的人證!


    甜寧出示的趙玉娘的物證也很好的證明趙玉娘確有其人。


    羅鳴證實甜寧出示的趙玉娘的牡丹花舊折扇乃是當年趙玉娘在溢香酒樓裏曾用過的那把折扇。


    雖然那把牡丹折扇已經很陳舊了,羅鳴還是對當年溢香酒樓裏那個戴著帷帽搖著折扇的趙玉娘記憶猶新。


    羅鳴向來以謙恭自持揚名在外,他的證詞越發讓人相信趙玉娘案的真實性。


    鄭鯤心裏何嚐感知不到施大人對趙玉娘案的懷疑呢?也清楚自己的確是趙玉娘之死的操縱者。


    但是鄭鯤不想為自己辯解為什麽沒有救下趙亮?也永遠不會告訴鄭如玉失蹤的趙思君人到底在哪裏是死還是活?


    為了讓鄭如玉在往後餘生裏好好活下去不受趙玉娘案的影響,所有關於趙玉娘案的種種都會被鄭鯤徹底隱藏。


    而為了百年趙府,為了趙玨,為了趙星辰,趙星玥還有趙星河不受趙玉娘案的牽連,趙昇玉和趙晟也會與鄭鯤達成共識把所有關於趙玉娘案的種種消滅得無影無蹤。


    猛爺乃是粗人,甜寧單純,他們隻知道趙玉娘不知鄭如玉,兩人又是趙玉娘案最好的人證。


    猛爺還是趙玨和趙星河的救命恩人,甜寧又身懷六甲,趙昇玉和趙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趙昇玉和趙晟都十分喜歡趙星河,怕將來趙星河長大成人後對祖父和叔父有所看法,不好與趙星河交代所以網開一麵留下了猛爺,趙晟一個善念還救了甜寧。


    趙富貴的確知道得太多了。


    那日趙小智半路遇到送信的小丫鬟被人追殺,落在了趙晟後麵。趙小智和鄭如月順著那些血跡發現了重傷不起的趙富貴。


    感於趙富貴是條英雄好漢又傷得很重,趙小智和鄭如月秘密救走了他並交到了鄭鯤手裏精心給趙富貴療傷。


    明裏是給趙富貴療傷養病,暗裏是被鄭鯤軟禁不得自由。


    鄭鯤知道趙富貴留不得,也知道趙昇玉和趙晟滿江湖尋找趙富貴滅口。


    忠義仁信善和趙府三傑,趙府雙雄都對趙富貴敬佩有嘉,自然不希望趙富貴被滅口。


    鄭鯤也不忍心讓忠義仁信善失望,讓趙小智寒心。


    趙府雙雄對趙晟進言,想來趙富貴早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趙府三傑對趙昇玉說趙富貴兇多吉少,說不定早已經死於賈逵之手也不一定。


    趙昇玉和趙晟眼見事已至此,趙玉娘案終於塵埃落定。並且成了說書先生口中的傳奇故事也隻好作罷。父子倆暫時忘了趙富貴那個下人的死活。


    趙小智作為百年趙府的三衙內救走了趙富貴,趙晟又大發慈悲救走了甜寧,的確給趙府,給趙晟積下了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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