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昇玉,鄭榮,鄭鯤把趙小智和鄭如月所帶來的人證物證全部交到了開封府。


    楊維把在淄州最近發生的一係列關於趙玉娘案的詳細情況上書給了年輕的新皇。


    年輕的新皇對於趙玉娘案也有所耳聞。


    得知趙玉娘已自戕殉情頗為感慨,賈逵竟然假死藐視國法讓年輕的新皇大為震怒。


    皇上一道聖旨下到開封府命令開封府尹徹查趙玉娘案。


    開封府尹不敢怠慢連夜提審人犯和證人,還有大著肚子哭著喊冤的甜寧。


    趙玉娘慘死在淄州,楊維作為淄州的地方官與開封府尹同審。陪審的還有施大人和童大人。


    甜寧作為喊冤的原告,聲淚俱下的把夫人趙玉娘這些年的往事一一道出。一字一句都言夫人的好處種種,請求青天大老爺為夫人和公子報仇。


    猛爺多虧了趙玨相救僥幸還活著,得知玉娘與趙亮已經死了當堂號啕大哭,發誓“要為我兒報仇!”


    聽著甜寧和猛爺哀哀痛哭堂上堂下無不潸然!


    趙思君已經被人搶走,重傷的趙小善無法說清到底是何人搶走了趙思君?畢竟當時在淄州,幾路人馬追趕趙玉娘母子,趙思君是死是活已經無從知曉?


    鄭鯤不想趙玉娘還有任何把柄遺在這世上,更不想讓將來長大成人的趙思君被人詬病私生子。


    鄭鯤更怕趙思君的事被說書先生添油加醋讓趙玉娘死了也不得安息,趙思君不能正常成長所以瞞著天下人。


    聽著堂上一片哭訴聲,鄭鯤內心十分痛恨趙玨。雖然鄭鯤也清楚,在趙玉娘案中,趙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從當年杭州鄭如玉險被劫持,到徐州鄭府上下被追殺,再到六年前七夕鄭如玉被擄劫,都不是趙玨的錯反而是趙玨受了鄭府的牽連。


    鄭鯤出官為仕也要好幾年了,有些事也清楚——為了那榮華富貴;為了那高官厚祿;為了那白花花的銀兩;為了那亮閃閃的珠寶;為了那溫香軟玉抱滿懷,有人不擇手段到了極致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開封府尹傳喚一眾證人齊聚開封府大堂,包括當年溢香酒樓的趙掌櫃,趙小二,羅鳴等……


    那個小乞丐已經無從去尋,趙小智也不會讓人尋到他。


    魏無瑕和李香玉已經在當年金玉案中作證畫押不再傳喚。


    還有趙富貴這個重要的人證,猛爺哭著說富貴恐怕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甜寧越發放聲悲哭。


    羅鳴看著那牡丹折扇確認這是當年趙玉娘用過的扇子。


    開封府尹再問甜寧,這把牡丹折扇當真是趙玉娘遺物?


    甜寧哭著點頭,說夫人生前最喜歡這把扇子。


    楊維聽了潸然,也更加體諒鄭鯤恨極了趙玨的原因。


    這把絹扇是如玉親手製作,十年前玉娘尋夫用過一次,兩年前七夕鄭皓護送趙玉娘去洛陽讓玉娘帶到了玉娘在洛陽的家。


    李香玉說這把絹扇將來可能是趙玉娘案的重要物證,所以要趙玉娘一定要帶在身邊。


    在長達六年之久的趙玉娘案中,唯一讓鄭鯤慶幸的是賈逵他們不知道趙玉娘在逃亡路上產下賀兒之事。


    猛爺對於賀兒何去何從已經無法知曉。


    趙玉娘也反複交代過猛爺和趙富貴,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賀兒的事以免節外生枝帶來更多的殺身之禍。


    猛爺這些年來跟著趙玉娘一路逃亡,發現趙玉娘的確不是普通人,所以對於賀兒一事一直保持著緘默。


    就連趙亮也從不向趙玉娘提起賀兒到底去了哪裏?


    甜寧因為這些年總是被人追殺,還暗自懷疑是賀兒的爹爹所為?


    自然,甜寧不會知道賀兒到底去了哪,賀兒的爹爹又是誰?


    趙富貴,猛爺和趙亮還有甜寧已經達成共識絕不提及賀兒之事。


    開封府尹反複問猛爺和甜寧說的趙玉娘之事可是事實?可還有遺漏或隱瞞?


    甜寧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決然言道:“無有錯漏……”


    經過這次生死,甜寧這個不諳世事的女人,終於長大了。她怨恨自己的無知出賣了夫人讓趙富貴慘死,暗暗發誓要替夫人和公子報仇。


    猛爺陳述的趙玉娘這幾年的經曆與甜寧大致相同。


    當然,賀兒之事猛爺自是隻字未提。隻含淚看著甜寧的大肚子點頭,甜寧所說都是事實沒有遺漏和隱瞞。


    當年金玉已經供出自己給了趙玉娘二碗打胎藥,趙玉娘是一飲而盡。


    魏無瑕已經作證趙玉娘的確喝了兩碗湯藥後腹痛見紅與金玉的供詞一致所以沒人懷疑趙玉娘還有賀兒這個去向不明的兒子。


    現在猛爺越發不會把賀兒的事說出來,隻和甜寧哭著請青天大老爺尋找思君小公子。


    施大人當堂聽了猛爺說起當年在嵩山如何救下的趙玉娘,心裏忽然潸然。


    施大人覺得自己誤會了品行高潔又忠貞不渝的趙玉娘,更讚賞現在已經躺在棺材裏的趙玉娘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奇女子。


    趙晟哭著聽完了猛爺陳述的如何救下的趙玉娘,又如何一路被人追殺最後被趙亮所救。


    那一刻的趙晟也恨極了趙玨。


    對於那牡丹折扇上的扇墜,趙晟哭著確認的確是出自於百年趙府的“玨”字玉器。


    雖然那扇墜上沒有鐫刻“玨”字,但是的確是出自兄長趙玨之手。


    趙晟含淚在堂下哭訴,那時候兄長還沒有給他自創的玉器命名為“玨”字,是小小的趙玉娘提醒兄長要想讓百年趙府的玉器天下無雙,就要先給它取一個好名字。


    既然玨哥哥的名字“玨”的意思是兩塊合在一起的玉,就取名為“玨”字玉器吧!


    趙晟邊哭邊說,眼下兄長重病在床,趙玉娘又被人逼死,讓兄長以後如何麵對自己辜負了玉娘的真心一片而此生卻無法彌補?


    甜寧在哭,猛爺在嚎,趙晟邊哭邊說越發讓人潸然。


    施大人看著趙晟真情流露哭著趙玉娘,忽然發現那個小毒物什麽時候有了菩薩心腸?竟然救了受傷的甜寧?


    看來,趙晟對曾豔紅是真心實意,並且為了曾豔紅更幸福,趙晟真的立地成佛了!


    西京趙老爺不知趙玉娘與趙亮已經生下一子。


    如今趙亮和趙玉娘雙雙慘死,趙亮的娘親也慘死在賊人手上,趙榮華老淚縱橫懇求青天大老爺給老朽做主尋迴下落不明的趙思君。


    證實了趙玉娘確有其人,也證實了趙玉娘與趙亮已經身亡,證人的證詞包括當年已經伏法的金玉的證詞也都是真實可信。


    趙玉娘二十年前與趙玨一見鍾情,十年前京城尋夫,六年前趙玉娘被她的夫君推下山崖,被金玉救起送給定王。


    定王妃因為嫉恨玉娘所以半夜把玉娘送到嵩山喂虎,趙玉娘因為有武功傍身所以成功自救。


    後來趙玉娘又被猛爺和趙富貴所救,幾人一路逃亡遇到趙亮,最後在洛陽定居。


    趙玉娘與趙亮日久生情後來生下一子取名趙思君。


    開封府尹當堂宣讀所有人證物證的判詞,再次詢問甜寧和猛爺這些可都是事實?


    猛爺點頭,甜寧也點頭表示都是事實。


    楊維更是當堂拍案而起,誓要讓逝者安息,生者釋懷,還定王和王爺一個公道。


    畢竟趙玉娘是被人擄劫還是自願定王的確不知情。


    趙玉娘真的不是鄭如玉如今也大白天下。趙玉娘和鄭如玉的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因為賈逵是趙玉娘案的罪魁禍首,但是賈逵已被趙小剛殺死,所以趙玉娘案的真正元兇可以說已經真正伏法了。


    童大人看著施大人一臉懷疑不由問道:“既然施大人是當年定王府初見趙玉娘的人證,猛爺和甜寧的證詞也可信。賈逵已經被趙小剛所誅殺,趙玉娘和趙亮也雙雙慘死。趙玉娘案已然明了。但是還有一個關鍵人證是不是要傳喚,那就是被人質疑多年的趙鄭氏……”


    不等童大人說完,趙晟急忙表示反對。


    施大人卻點點頭:“趙夫人如此高貴之人傳喚自是不妥,還是我和童大人陪府尹大人去趙府拜見趙夫人吧。”


    趙晟一臉不快:“因為趙玉娘,如玉嫂嫂已經與兄長和離不在【玫香居】了,她現在在杭州休養……”


    童大人一臉不信,施大人卻點點頭:“童大人莫心急,還是等皇上親自定奪吧。”


    開封府尹審完趙玉娘案後,急急詳細上書皇上,把所有簽字畫押的證詞也一一遞呈皇上。


    年輕的皇上看了開封府尹的奏折,侯爺趙昇玉的奏折,還有鄭鯤和楊維的上書,批示曆經六年的趙玉娘案塵埃落定。


    隻要趙玉娘之死與皇室無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至於什麽趙玉娘的夫君是誰?現在人在哪裏?趙思君是死是活皇上真的不關心。畢竟趙玉娘的夫君不是十惡不赦之徒,趙玉娘也不是死在她夫君手裏。


    鄭鯤覺得這些與皇上也真的沒有關係。隻要確定趙玉娘確有其人,賈逵欺君罔上以身試法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便可無愧於心。


    對於鄭鯤的諫言年輕的皇上聽進去了。


    童大人嘴上不說心裏卻極度的不服?又怕鄭鯤和趙昇玉得理不饒人查出自己,童大人也不敢再提出質疑。


    畢竟太多的人證和物證證明趙玉娘確有其人,並且趙玉娘和趙亮死後還緊緊相擁讓童大人也感慨。


    趙玉娘眉間的疤痕,右臉的劍傷,趙玉娘是個左撇子已經被一個又一個仵作查驗一次又一次讓童大人真的也無話可說。


    童大人還準備向皇上再次諫言讓百年趙府的趙鄭氏上堂對證。


    可看著眼前棺材裏躺著的箭靶子一樣的趙玉娘和趙亮,童學年生生把這個想法咽下去了。


    童大人看著趙晟和楊維那滿眼憤恨瞪著自己,覺得還是不要自取其辱,息事寧人最好不過。


    施大人在開封府旁聽了整個趙玉娘案後,最後還是心生疑竇?


    趙玉娘為什麽要用劍劃亂自己的右臉?不是女為悅己者容嗎?還當著趙玨和趙亮的麵劃亂自己的臉?


    有趙玨在場,趙玉娘和趙亮怎麽可能會死?聽說趙玨帶了不少武功高強的人呀?莫非是趙亮和趙玉娘非死不可?


    鄭鯤在趙玉娘案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是操縱者還是旁觀者?或者說也是個受害者?


    趙玉娘的夫君一直是隻聞其人未見其身?他為什麽要把趙玉娘推下山崖?


    趙玉娘除了眉間那道疤痕外,分明是個難得的美人,且身段異常高挑超出常人?趙玉娘的夫君怎會嫌棄她容貌醜陋?


    趙思君又是被何人搶走?搶走趙思君的真實意圖又是什麽呢?


    還有趙富貴至今生死成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且趙玉娘用劍劃傷自己的右臉讓施大人想起了聶政刺韓王的故事。


    鄭如玉善彈《廣陵散》,施大人對於在【玫香居】裏聽鄭如玉彈《廣陵散》的印象深刻得很。


    在施大人對當時的閨中女子的認知裏,除非是有俠義情腸的江湖女子或是心裏有諸多不平事的剛烈女子,一般人都不會喜彈《廣陵散》這樣悲壯慷慨的曲子!


    而鄭如玉這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生於世代書香門第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善彈而且喜彈《廣陵散》讓施大人有些想不通?


    關於趙玨和趙玉娘的故事,施大人也有所耳聞。


    施大人質疑一片桃林變成了竹林這樣奇怪的事,絕對不是趙玉娘一個孤女所能做到的?


    而且趙玉娘十年前京城尋夫,在溢香酒樓裏那排場可不像是一個孤女的做派?


    盡管趙玉娘案疑點頗多,終歸趙玉娘已死而且是死無對證!並且是趙玨眼睜睜的看著趙玉娘劃傷自己的右臉自戕在趙玨麵前。


    賈大人也已經死在了趙小剛憤怒的劍下真正伏法了。


    賈大人之死自然也保住了童大人。


    趙玨一病不起就更是證明趙玉娘是真的死了!施大人想起現在病得在床上的趙玨,感歎趙玉娘案終於塵埃落定。


    就算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施大人也不想去想了。


    畢竟民間有太多奇怪的事和了不起的神人是施大人一時無法弄清楚的。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這個道理施大人再明白不過了。


    施大人雖然不清楚鄭鯤在趙玉娘案中扮演的什麽角色?但是童大人在趙玉娘案中扮演的什麽角色並且是和何居心施大人是再清楚不過了。


    盡管施大人對於趙玉娘案有太多的想不通,但是定王已經在英宗朝時就已經壽終正寢了。


    而王爺向來不問世上隻喜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施大人自己也是趙玉娘案的證人之一。金玉的證詞也提到過趙玉娘的夫君的確是個江湖騙子。李香玉的證詞也證實了趙玉娘的夫君不僅勒索她多次還是用的假名字?


    人間蒸發的趙玉娘的夫君不是趙玨這讓施大人心裏很是欣慰。聽說趙玨已經與鄭如玉和離,施大人替趙玨遺憾。


    既然皇上說趙玉娘案終於可以結案了,隻要趙玉娘之死與皇室無關,施大人也懶得去管那些疑點了。


    施大人感歎趙玉娘這個奇女子死得其所,用她的死終結了所有的愛恨情仇,恩恩怨怨。


    聽著桂兒跪在香玉夫人麵前,哭著告訴香玉夫人“趙玉娘已死,並且用劍劃傷了她的右臉……趙公子與趙玉娘相擁而死……”


    李香玉潸然淚下:“為了公子,為了賀兒,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趙玉娘果然聰慧,竟然用劍劃傷右臉告訴所有人,趙玉娘就是趙玉娘,不是鄭如玉……她不枉我多年的栽培,也對得起公子當年邊境對她一家人的救命之恩……”


    桂兒再次給香玉夫人磕頭,多謝香玉夫人當年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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