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玉和高嬋娟輕聲好言安慰沈碧蓮。馮玉蘭感同身受跟著沈碧蓮一臉哀傷。


    沈碧蓮猶在那哭得如梨花帶雨:“我母親聽聞鄭夫人素有賢名,覺得可以放心把我交給鄭夫人。還有鄭家大小姐,雖然年歲不大,但是也是溫婉賢良盛名在外,我母親越發的放心。又聽說鄭家大少爺和楊先生都是正人君子,所以便對我不管不顧了。”


    劉敏心生憫意:“沈小姐且休難過,在東京想與玉郎相交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你這樣還算好的!多少小娘子對玉郎愛而不得是香消玉殞啊!可玉郎又何錯之有呢?”


    王勤看著嬋娟點點頭:“我與玉郎一塊長大,知他確實喜歡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但是,玉郎更喜歡胸有丘壑,有見識,有膽識的奇女子。可這種女子畢竟是鳳毛麟角。”


    齊俊看著馮玉蘭點點頭:“大多數女子平時大門不出,甚至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榮。我大宋朝民風開放,那些比較開明的父兄會引導閨中女子讀四書五經,教她們琴棋書畫。還有的父兄帶她們去遊曆,增長見識。”


    徐威終於忍不住看著沈碧蓮言道:“沈小姐,我見你雖是庶女,或許平時也受了些許閑氣。但我看你華衣美服,儀態不凡,想來相比其他庶女是要幸運些?”


    沈碧蓮拿手巾輕輕拭淚,又偷瞄趙玨哪裏敢與徐威答言。


    楊先生善意地看著沈小姐:“玉郎既然讓你選擇,你就不要害怕。他不會為難於你。再說了,你母親交待你有事多與鄭夫人相商你便更不要害怕。玉郎這人吧,雖然無怒而威但是絕不會傷及無辜的。”


    趙小智向楊先生投了讚許的一眼。


    孫清秋見沈碧蓮哭得傷心急忙安慰:“碧蓮,你莫要悲傷,既然你父母交待你凡事多與我商量,我便會與你做主的。況且徐威和齊俊不是外人,你姐妹二人千萬不要有所顧忌!”


    沈碧蓮一聽膽子大了些,又看徐威和趙玨還有鄭鯤的關係匪淺,越發哭得超大聲:“我不想去東京了!我要迴杭州!我想我娘親了!我要迴家!”


    馮玉蘭一看沈碧蓮如此也哇哇大哭:“我也不想去東京了!我要迴杭州!要迴家!劉公子根本就靠不住!鄭夫人,我母親要我凡事多與你相商,但是我怕夫人嫌棄我不知禮義廉恥所以不敢與夫人多親近!如今遇此境遇,我何苦為了那虛榮心不遠千裏呢!”


    鄭如玉讚許的衝著馮玉蘭輕輕點頭。


    馮玉蘭看著鄭如月認真言道:“如月妹妹小小年紀便知將來要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沒必要為了那虛榮心委屈求全!求夫人與我父母寫信,要他們派人來徐州接我!我要迴家!”


    沈碧蓮和馮玉蘭一番哭訴弄得一眾女眷紛紛落淚。


    劉敏十分不得色。


    馮玉蘭和沈碧蓮又抱頭痛哭。


    嬋娟信手彈了一曲《陽關三疊》讓王勤不覺十分心疼地看著她。


    楊維感歎:“西出陽關無故人。二位小姐倘若真的決定迴杭州,我想玉郎定會安排馬車護送你們迴杭州的。鄭夫人也一定會書信你們父母與你們訴衷腸。”


    趙玨麵無表情看著鄭如玉:“二位小姐可想好了,倘若自己想通了本公子自會與你們安排妥當。隻是現在還不能走!等你們將養好了再走不遲!”


    王勤舒了一口氣舉杯:“來,我們繼續喝酒!喝酒!”


    鄭大少爺也一臉輕鬆:“對呀!喝酒!嬋娟姐姐,琴弦撥弄起來吧!”


    劉敏喊道:“小二,加菜!”


    鄭如玉雙眼如星見趙玨不停地看向自己,又看向嬋娟,心中知道趙玨的意圖?隻是鄭如玉裝作視而未見。


    徐威真心相邀各位公子去徐府:“到了徐州城呀,諸位仁兄,小娘子們就不要擔心。吃的,喝的,玩的,本公子全給你們安排好。我徐府雖不是名門大戶,但是,待客之道還是知曉的。”


    孫清秋代表一眾女眷謝過徐威後帶著女眷們迴房再聊。


    齊俊看著馮小姐頗有難舍之意被鄭鯤和趙玨看在眼裏。


    馮玉蘭也一步三迴頭望向齊俊。


    徐威想要攙扶沈碧蓮,又看著趙玨強忍下,目送沈碧蓮幽幽然而去。


    孫清秋畢竟是過來人如何不把這些看在眼裏。


    就連小如月也看出了某些端倪,笑得是春光燦爛隻看著趙小智。


    鄭如玉終於正眼看著趙玨,一雙美目露著不解?


    但是鄭如玉似乎又明白趙玨若是能輕易被人看透,恐怕早已被人身首異處。趙小智和趙小剛,趙小禮仨小廝也不會對公子死心塌地。


    幾位小娘子隨著孫清秋來到了孫清秋的房間。


    孫清秋和鄭如玉好言安慰馮玉蘭和沈碧蓮。


    嬋娟更是和鄭如玉直言,徐威和齊俊果然是入了趙玨眼的公子,儀表堂堂待人真誠。


    那馮玉蘭和沈碧蓮似乎對徐威和齊俊也頗有好感,兩人覺得自己又看見了希望。她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齊俊雖是一介寒儒,卻氣質不凡一表人才。


    也沒有想到徐威看似一個和劉敏一樣的紈絝子弟,卻惜香憐玉比劉敏有擔當。


    馮玉蘭和沈碧蓮不覺又心旌飄搖直向鄭夫人打聽齊俊和徐威的情況。


    孫清秋哪裏知道太多齊俊和徐威的趣事呢,竟然讓沈碧蓮和馮玉蘭有些失望?


    倒是小如月把兄長平時來信中提到的關於齊俊和徐威的事情拿出來細說,聽得兩位小姐津津有味。


    鄭如玉和嬋娟見如月像說書人那樣有板有眼的不覺好笑。


    一眾丫鬟也被鄭三小姐說笑了,笑得琴兒的頭越發的疼。


    大堂這裏齊俊趁著酒勁,與鄭鯤悄悄地打聽馮玉蘭的來曆?


    劉敏大聲看著齊俊喊道:“本公子都聽到了。齊俊兄你若是真心喜歡馮玉蘭,好好帶走便是。反正本公子還未曾染指。”


    趙玨看著徐威嬉皮笑臉:“沈小姐那裏本公子也未曾染指。徐威兄若是惜香憐玉,好好地拿走不謝。”


    把個鄭大少爺笑得麵如芙蓉:“趙玨,劉敏,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嗎?你們分明是在甩包袱!本少爺不齒你們!”


    王勤憨笑:“這個包袱甩得好的話定是兩樁美談呀!劉敏賢弟也不用糾結為難了!哈哈哈……”這下,輪到王勤打哈哈了。


    劉敏麵紅耳赤,自覺得自己不做人。


    楊維倒是覺得當放手時就放手也是一種君子所為。更何況沈碧蓮和馮玉蘭的確是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愛惜之心。


    劉敏聽楊先生如此說,似乎找到感覺了又招唿眾公子喝酒。


    眾公子重新開懷暢飲,自是無拘無束。


    那郭掌櫃的和店小二麵帶笑容,看著眾公子喝酒聊天聲震天直至日下。


    黃昏時分徐州的夏天,也是最美好的時光。


    眾公子酒醉意足,學著楊先生拿那筷子敲擊碗碟,齊聲高唱《少年行》。


    那熱血沸騰的氣勢傳響整個臥龍客棧,讓一眾丫鬟,小廝,小娘子和鄭夫人,掌櫃的,店小二也不禁氣血翻湧。


    這炎熱的夏天,這澎湃的熱血,這不負少年的情懷,讓鄭如玉徹底打開了心扉。


    那一刻的鄭如玉想著趙玨不由笑了。


    而這一刻的趙玨,意氣風發張揚,眉眼炯炯有神,臉上露著對生活,對青春,對將來的熱忱與自信,自是無與倫比的美好少年。


    鄭如玉那顆少女朦朧的心靈深處悄然讚歎:“果然是我的玉郎。還是那個幾年前氣宇軒昂的少年!”


    嬋娟興奮地想著王勤。在她心中此時的王公子越發讓她春心蕩漾不能自已。


    那馮小姐和沈小姐大概從未見過,聽過如此振奮人心,讓人熱血沸騰的歌曲和一群美好少年。兩人不覺忘記了傷痛從房中出來翩翩起舞。


    徐威和齊俊越發的來勁,眼中的青春活力溢於臉上展露無遺。


    鄭夫人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年紀,也出來一味的拊掌歡笑。


    小如月越發的把她那小女孩天真活潑可愛的天性發揮的淋漓盡致。自是旁若無人的又是拊掌又是蹦跳還不時的看向趙小智。


    焉兒吧唧的孫誌豪終於找到了感覺,跟著鄭鯤一陣高唱。那一刻的孫誌豪終於知道將來的自己要怎樣為人處事了。


    一陣錚錚琴聲絕地響起,配合著少年們那青春洋溢的張力,如炎炎夏日裏的一股涼風習習,又如寒冷冬夜裏溫暖的火焰……飄蕩著,輕撫著,觸動著每一個少年內心深處那最柔軟的境地。


    趙玨驀然迴首,一雙智眼一下被戴著麵巾的鄭如玉所驚豔。


    眾公子紛紛抬起醉眼望向那琴聲絕響之處。


    鄭如玉一麵白色方巾遮麵,遮不住她那雙眉修長入雲鬢;遮不住長長睫毛溢風情;遮不住一雙瞳人剪秋水;遮不住明眸慧眼悄傳神……


    沒有太多花俏頭簪的那頭烏黑長發隨意的在鄭如玉的削肩上輕垂。一雙纖纖玉手在七弦琴上似春風拂水,又如勁風滑峰……


    鄭大少爺露著得意的微笑閉著眼睛讚道:“吾妹如玉,由來稱獨立,本自號傾城。柳葉眉間發,桃花臉上生。一舞動天下,琴音入醉夢。”


    趙小智忽然想起了趙小禮那句話:“趙府主母初長成!”


    或許是喝多了,也或許是故意?趙玨竟然有些失態的望著鄭如玉還一臉邪魅。


    但是在趙小智看來,趙玨分明就是故意的。


    跟隨趙玨也有幾年了,在趙小智的眼裏心裏,什麽樣的美人趙玨沒有見過呢?什麽大風大浪趙玨又沒有經過呢?什麽樣的歌舞曲子又是他趙玨沒有聽過見過呢?


    李香玉花魁出身,為了討好她一眼萬年的公子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個十四歲的鄭如玉,就算是才藝再出眾也不能和李香玉相提並論吧?


    趙玨分明就是故意在鄭鯤麵前顯擺他的失態,讓鄭鯤誤會他對鄭如玉確實有意來試探鄭鯤?


    果然涉世未深的鄭鯤誤會了趙玨的失態,一雙大眼睛清亮的看著趙玨認真言道:“玉郎休要打如玉的主意!趙衙內根本就配不上如玉的萬般美好!”玨端著酒杯邪魅笑著看著鄭鯤。


    鄭大少爺看著趙玨毫不留情麵地直接言道:“吾妹如玉,不入你趙府!玉郎兄休要自尋煩惱!”


    趙玨看著鄭鯤邪魅一笑:“噢?”


    鄭大少爺大概也是真的醉了吧:“你們,都不夠資格!但是,楊兄可以……”


    趙小智那個眼神殺呀直看著鄭大少爺:“沒有我家公子不夠資格的,隻有我家公子喜與不喜的!”


    趙玨滿意地看著趙小智點點頭。


    劉敏大概也是醉了,搖頭晃腦地:“我早知道我不夠資格。我還放不下海棠呢。本公子今日隻想聽琴,看舞,唱歌。難得如玉妹妹今日如此跳脫,別打擾本公子的雅興。”


    聽了劉敏如此說,眾公子忽然有些得意洋洋,越發把那《少年行》高聲唱響。


    趙小智內心翻湧:“這個鄭大小姐當真聰慧過人,這首《少年行》她應該沒有聽過幾迴吧?竟然能現場與公子們同步相唱相彈?應也是個奇女子不能小瞧。”


    趙玨心裏也在翻湧:“鄭如玉莫非真的與我有緣?本公子三番四次救她性命,她竟然毫無逢迎之意?今日如此跳脫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難不成真是我趙家玉郎上輩子欠她鄭如玉的?”


    有酒喝,有琴聽還有美人紅袖添香,幾個公子越發的醉了……


    齊俊不勝酒力,徐威喝多了,兩人擠在鄭鯤和楊維房間倒地而睡。


    迴到自己房中的趙玨拿出兩把鄭如玉親手製成的絹扇細細品看,不忘低低問趙小智:“趙小剛可在崗?”


    趙小智看著趙玨迴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在公子的掌控之中。”


    趙玨麵無表情看著冷冷的趙小智:“一切真的都在本公子的掌控中嗎?為什麽?”


    趙小智知道趙玨另有所指,自信的看著趙玨認真言道:“就因為這兩把鄭大小姐親手為公子製做的絹扇。鄭大少爺有些話說了不算,要公子說了才算。”


    趙玨看著趙小智哈哈大笑:“你這廝,不枉本公子給你取名為智。”


    趙小智雙手握劍對著趙玨行禮:“小人多謝公子當年的救命之恩。”


    趙玨忽然認真了:“你我之間誰救了誰已未可知也已經不重要了。隻是鄭氏如玉似乎對你們仨小廝很是看重啊……”


    趙小智冷冷看著趙玨竟然不語。


    良久,趙小智忽然嘴角上揚:“公子,明日還要帶著鄭大小姐好好逛徐州城呢!公子還是早點睡吧!”


    趙玨也嘴角上揚:“小如月應該很高興吧!”


    趙小智冷冷的一笑:“公子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趙玨看著冷冷的趙小智麵無表情言道:“你這廝,小小年紀如此冷冰冰的,莫非上天不僅待你不公世人還虧欠於你不成?”


    趙小智看著趙玨依然冷冷一笑:“小廝定不負公子……”


    趙玨忽然一笑:“不知為何,本公子總是覺得與你這廝有緣?甚至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趙小智再冷冷一笑:“公子,不要想小廝那些無關要緊的舊事,還是好好想想小禮哥哥為什麽總要說的那句‘趙府主母初長成’吧?”


    趙玨沉默了,良久:“都說鄭氏如玉天生為我百年趙府而來,為我趙玨而生?看來,此事越發有趣了。趙小智,趙小禮那廝也越發有趣了!”


    趙小智沉默不語。


    鄭如玉對趙玨真的有心還有意,在趙小智看來不是好事。


    但是趙小禮似乎對鄭如玉充滿了希望,一心隻想公子能娶鄭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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