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有些潸然看著那麽純粹的鄭鯤。


    鄭大少爺亦潸然的看著他已經不了解的楊維。


    楊先生轉而安慰鄭大少爺:“鯤弟,你是個至情至性至善的君子!愚兄見不得你傷心!你也看到了,你嫂夫人對我很好!”


    鄭大少爺輕輕點點頭。


    楊先生掀開車簾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們:“都說好女不愁嫁!誰又知好女亦愁嫁!家世?門第?嫡庶?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拆散了多少兩情相悅!你以為她們願意榜下捉婿嗎?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能嫁給意中人的機會!也是有錢人家想釣金龜婿的機會!亦是寒門學子想進入豪門的機會!”


    鄭鯤似懂非懂:“楊兄為何如此說?”


    楊維輕輕掀開馬車簾:“鯤弟雖然才剛剛認識蔡小姐,試問鯤弟,讓蔡小姐自己選擇中意的夫君還是聽從媒妁之言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男子?將來如玉妹妹倘若要嫁人,難道要她違心而嫁嗎?”


    鄭大少爺似乎有些懂了掀開馬車簾看著那蔡小姐騎在馬上還在等待?


    鄭鯤終是於心不忍:“珠兒,快陪你家小姐迴去吧!太陽好大,天好熱!可別把你家小姐給曬壞了……”


    楊先生看著鄭大少爺欣慰一笑:“鯤弟終是於心不忍啦!其實,蔡小姐真的是個好姑娘!當然,鯤弟心有所屬自當另提別論!”


    鄭鯤心裏有些傷感,看著楊維欲言又止。


    楊維安慰鄭鯤:“鯤弟,愚兄好希望你能和林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隻是如今看來,你們之間終是有緣無份啊!”


    鄭鯤看著蔡瓊瑤,眼前忽然浮現出林之桃的倩影,隨後慢慢消散竟然成了蔡瓊瑤的颯爽英姿。


    鄭鯤歎了一口氣:“莫非本少爺與之桃真的是有緣無分不成?可恨,可惱!那勢利眼的林府竟然要生生拆散我們麽?”


    楊維輕輕言道:“鯤弟,你還太年輕,有些事情你還沒有經曆過自然無從抉擇!”


    鄭鯤覺得楊維話裏有話?


    那珠兒看了一眼蔡瓊瑤對鄭鯤高聲喊道:“姑爺,我家小姐說送姑爺一程!”


    珠兒的熱情和真性情讓鄭鯤喜歡上了這個小丫頭。


    鄭泉高聲喊叫:“少夫人,迴去吧!天氣太熱了!太陽好大!少夫人,你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照顧大少爺!”


    鄭大少爺掀開馬車簾啐道:“當真是個賣主求榮的狗奴才!”


    鄭泉一臉諂媚:“萬一蔡小姐真成了我們鄭府的少夫人呢!”


    鄭鯤看著蔡瓊瑤騎在馬上與趙玨,王勤和劉敏見禮不由心裏再次一動。


    正遐想中,忽然一聲高唿“趙小智”把鄭大少爺驚醒。


    眾人皆望去,幾個丫鬟模樣的人還在喊叫:“趙小智!”


    一個箱子被兩個小廝抬到趙小智旁邊:“別人搶夫君,我家小姐隻為看趙小智一舞劍器動四方!”


    鄭泉和楊真好奇打開箱子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好多銀子?”


    趙小智“唰”的抽出劍來一陣寒風拂過:“小廝的劍隻為公子而舞!”眼帶殺氣目光冰冷嚇得那些想要趙小智舞劍的丫鬟們奔逃而散。


    趙玨皮笑肉不笑大唿小叫:“哎,你們這群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們跑什麽啊?不是想看趙小智舞劍嗎?蔡小姐,你夫君還得去江南接你婆母和妹妹們莫要再戀戀不舍了,來日方長呀!”


    那珠兒高興得在地上跳:“小姐,小姐,趙公子說什麽來著!”


    趙玨難得的笑臉飛身上馬:“珠兒,還不快迴去告訴你們家老爺和夫人為鯤弟準備好嫁妝!鯤弟,想來這十裏紅妝隻多不會少!”


    鄭大少爺在馬車裏嗔怪:“趙玨,本少爺何時……”


    趙玨好笑:“眾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又是夫君又是娘子嘴還親上了……”


    鄭大少爺怒吼:“不想理你們了!”


    楊先生長歎一聲:“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劉敏也長歎一聲:“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這倒也應景!隻是她們又何錯之有呢?不過是想嫁一個如意郎君罷了!可惜呀,天不遂人願!”


    聽劉敏如此說,王勤忽然發現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懂風情?


    鄭鯤聽劉敏如此說,覺得劉敏也是話裏有話?


    鄭鯤好奇了,這才出京城呢,怎麽平時看著單純天真的好兄弟今日都怪怪的?


    想起父親與自己的那些肺腑之言,鄭鯤不得不多想,難不成楊伯父,劉叔父還有王叔父近日也與楊維、劉敏還有王勤說了什麽或者是交代了什麽?


    蔡瓊瑤似乎也不懼怕那趙家玉郎還對趙玨信任有加?為什麽呢?不應該呀?


    劉敏對著騎在馬上的玉郎行了一禮:“紅玉雖是我劉府庶出的女兒,但爹爹甚是疼愛!倘若紅玉有何不當之處,望玉郎兄多多包涵!”


    王勤也對著玉郎行了一禮:“美玉自幼得我父親寵愛有些驕縱!望玉郎兄勿要心生嫌隙!美玉對玉郎用情至深玉郎應知曉!”


    趙玨迴了一禮:“二位仁兄放心!既入了我趙府為妾自當好生待之!隻要令妹安分守己自無性命之憂!”


    這話說得王勤心下不快湊到馬車前與鄭大少爺嘀咕:“自從麗娟走後,我是真不知爹爹和美玉心裏是怎麽想的?”


    鄭大少爺慢悠悠懟道:“人中龍鳳,馬中赤兔!東京第一公子!生得豐神俊朗文武雙全!況且,這百年趙府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楊先生搖搖頭:“想要找個好人家難呀!鯤弟,有些事你也別太認真了!男子不易,女子呀,就更是不易了!”


    王勤似懂非懂言道:“或許我和鯤弟以後便知!”


    鄭大少爺搖搖頭:“本少爺不想知道!趙玨,你們還走不走?”


    趙小智冷冷道:“隻等鄭大少爺你們了!”


    趙小禮看著趙小智使眼色?


    趙小智冷眼旁觀早發現了張府大小姐張金婉和二小姐張銀婉也在一群小娘子們當中。


    那張金婉死死的看著趙玨,狠狠的瞪著王勤,嘴裏恨恨的罵道:“一群不要臉的賤人!”


    而張銀婉亦是死死的看著鄭鯤,恨恨的瞪著蔡瓊瑤嘴裏亦是不幹不淨:“蔡瓊瑤你這個賤人,給本小姐等著!有你好受的!”


    趙小智與趙玨對視了一眼。


    趙小禮隨即與蔡瓊瑤見禮:“小廝見過蔡大小姐!我家公子要我告訴蔡小姐,鄭大少爺那裏勿用擔心!最近天幹物燥的,蔡小姐迴府後提醒蔡老爺到我們趙府和鄭府多多走動走動。”


    蔡瓊瑤跟著趙小禮的目光看到不懷好意的張府三位小姐,心裏忽然明白了什麽對趙小禮言道:“多謝趙公子好意提醒,蔡瓊瑤心中有數。”


    趙玨迎著張金婉死死的目光邪魅一笑揚鞭啟程。


    張銀婉眼含深情又無奈的目送鄭鯤的馬車漸行漸遠。


    張玉婉心中得意,眼中含情衝著劉敏揮著她的手絹:“官人,速去速迴,奴家等你……”


    蔡小姐亦戀戀不舍目送著眾公子揚塵而去。


    張府兩個小丫鬟意欲挑釁蔡瓊瑤,蔡瓊瑤穩穩騎在馬上唰的抽出寶劍,嚇得兩個小丫鬟落荒而逃。


    珠兒哈哈大笑:“以為我家小姐是吃素的不成?”


    蔡瓊瑤策馬揚鞭放言:“想挑釁我蔡瓊瑤的,盡管拿命來……”


    趙玨一行人一路向江南而去是邊走邊歇。


    中午時分一行人來到一家酒樓進食順便將息將息。


    劉敏酒飽飯足拉著鄭大少爺聊天。


    劉敏揶揄道:“我說鄭大少爺,此去江南接令堂和如玉妹妹迴東京,莫不是鄭叔父想撮合如玉妹妹和玉郎的親事?”


    那個王勤當真是直言不諱之人:“鄭大人已被玉郎拒絕了三次還不自重?況且如玉妹妹還小,談婚論嫁為時過早吧?”


    鄭鯤臉色突變怒目看著劉敏和王勤。


    劉敏猶自在那沒有眼見力的胡說八道:“倘若如玉妹妹能和玉郎有緣在一起,定是良配,到時…...“


    未等劉敏把話說完,鄭大少爺急急出了酒樓:“是不是你們三個都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去了那百年趙府,我鄭鯤也得上趕著送如玉入趙府?”


    眾人麵麵相覷眼看著鄭大少爺上了馬車。


    鄭大少爺頗有怨氣懟道:“不說如玉會不會情願?我鄭鯤是斷不會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去一個危機四伏的府第!更何況如玉生性純良與人為善又沒有心機,那個百年趙府恐怕如玉是無福消受!本少爺今日不是針對任何人!望各位仁兄以後勿要再開這種玩笑!”


    趙小智看了一眼趙玨。


    趙玨麵無表情飛身上馬,對著馬後一甩鞭徑直向江南方向而去。


    趙小智、趙小剛、趙小禮緊隨公子而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一路向江南行進。


    行至天黑,一行人找個客棧歇下。


    楊公子輕聲問鄭大少爺:“鯤弟可疲累?”


    鄭大少爺輕笑言道:“多謝楊兄!還好!”


    “姐夫我好累!”劉敏向楊公子喊話,“我姐她可有交待你要好生照拂於我!”


    王勤啐道:“這會知道喊姐夫!”


    “唉”劉敏歎了一口氣:“說起來玉郎是我們共同的妹夫!唉!”劉敏又歎了一口氣。


    王勤奇怪了:”你怎麽還歎上了?”


    劉敏忽發感歎:“我應該像王勤兄你一樣勤練武術,不說保家衛國至少可以健體強身!”


    王勤一臉正氣看著劉敏:“哼,現在才明白?當初在書院時你不是偷懶就是躲懶!誒……”


    王勤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過呢,你現在練武還來得及!我聽說你那未過門的娘子有些厲害不太好惹的樣子!”


    劉敏如何肯信:“不會吧?張玉婉對我可溫柔呢!”


    王勤一臉認真:“反正信不信由你!”


    王勤的性子劉敏自然了解,不由看著王勤:“王勤兄此言何意?能否說得再詳細些?”


    王勤頓了一頓答非所問:“劉敏兄,你猜今晚趙公子會如何安排?”


    劉敏一臉頑皮:“那還用猜,肯定是楊先生和鄭大少爺一間上房,我和你擠一間唄!然後那三個小廝守著趙公子!鄭泉和楊真一間,王明和劉亮一間。”


    劉敏盯著王勤:“你信不信?”


    王勤想了想:“應該會是這樣安排。”


    眾人入住妥當歇息。


    楊維拉拉鄭少爺衣袖:“我知道你心生不平!明明麗娟妹妹亡於趙府,為何我會同意楊梅嫁入趙府?結果悲劇不可避免的又發生了!”


    鄭大少爺看著楊先生:“難道不是嗎?”


    楊先生麵露無奈:“可是,你是知道的,楊梅非趙玨不嫁,我和父親母親再怎麽反對也無法勸退呀!隻是怎麽也想不到為什麽同樣的悲劇會發生在楊梅身上?”


    鄭鯤沒好氣:“那個趙衙內生性風流又薄情寡義,梅妹妹單純天真如何會是那花魁的對手?”


    楊先生忽然歎了一口氣:“愚兄隻是想不明白向來溫婉端莊的楊梅嫁入趙府後為什麽會心性大變!楊梅是那麽的愛玉郎,怎麽會與玉郎夫妻反目成仇?楊府和趙府也差點對簿公堂!愚兄想想都如同一場惡夢一般!”


    鄭鯤毫不掩飾:“楊兄,我懷疑趙玨娶楊梅的誠意!本少爺到現在都想不通趙玨為什麽要娶楊梅妹妹?”


    對於當初趙玨主動提出要娶楊梅為嫡妻,到現在楊維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麽?楊維自然無法給鄭鯤一個解釋。


    楊先生若有所思:“你不情願如玉嫁入趙府也許是對的!隻是鄭叔父也許不是這麽想!他對玉郎是讚賞有加啊!”


    鄭大少爺輕歎一口氣:“我並不想否認趙玨在某些方麵的出類拔萃!我也很欣賞趙玨的為人處事!你我終是書生意氣!“


    楊維默默點頭若有所思。


    鄭大少爺頓了頓:“論到殺伐果決,有時未必是件壞事!看看你我的小廝,再看看趙玨的小廝……”


    楊維忽然看著鄭鯤一笑。


    鄭大少爺想了想也笑了笑:“隻是,你我二人雖與趙玨相交頗深終隻是看到他趙衙內的冰山一角!趙玨此人心機太深我們看不透的!”


    楊維替趙玨說話:“玉郎身處百年趙府,他又是嫡長子,爭權奪利再所難免,心機深沉些也不是壞事吧!”


    鄭榮也說過這樣的話?


    但是這樣的話從楊維嘴裏說出來,不得不讓鄭鯤再次懷疑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了解趙玨也不了解父親。


    看來,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楊公子見鄭大少爺出了些汗忙用折扇給鄭少爺扇風。


    鄭少爺笑道:“這把折扇楊兄用了許久了,待我重新與你再做一把保證比這把好!”


    楊先生看著鄭少爺溫柔一笑:“這把扇子的確用了些時日可愚兄用慣了也知鯤弟做扇子不易!快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我與你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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