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鯤端著茶杯想了想:“隻是玉郎當真要為一個出身青樓的罪臣之女贖身,對玉郎以後的仕途多少會有影響!除非那李美英有其他過人之處值得趙玨冒此風險!要不就是那趙玨一時色迷心竅被一葉障目罷了!”


    劉敏舒了一口氣,擺擺手:“如果是玉郎有此意本公子倒無所謂了!隻要我姐夫無納妾之意就行!”


    鄭大少爺一臉真誠對劉敏言道:“敏兄休要多想!楊兄向來憐香惜玉,他見那李香玉彈得一手好琵琶,動了江州司馬之惻隱!又見李香玉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一句‘無君拭我淚沾衫’越發心生憫意罷了!”


    劉敏和齊俊看著鄭鯤齊點頭。


    鄭鯤頓了頓:“楊兄來找過我,與我說起過想為那李美英贖身的事!我知道楊兄的為人,是一個發乎於情而止於理的謙謙君子,亦是見不得他人陷入汙垢中的熱血男兒。當年李大人的錯如何能讓一個弱小女子跟著受牽連,想來楊兄於心不忍吧……”


    劉敏麵帶狡黠的笑容看著鄭鯤直言:“本公子就知道我姐夫一定會和鯤弟你相商,你們兩個的關係呀,哈哈哈……”


    鄭大少爺麵帶微笑認真言道:“我與楊兄雖然相交不到二年,他又年長我六歲,但他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隻是你姐與楊兄成親這麽多年了為何還無所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楊府可就楊兄這一個嫡子,子嗣繁衍任重道遠呀!”


    劉敏被人戳到了痛處,忽然收斂笑容叫了起來:“哎,我說鄭大少爺,本公子如果沒記錯的話,鯤弟你年紀好像不大耶!”


    鄭大少爺還是一副認真模樣:“比那趙家玉郎趙玨小一歲,比劉敏兄你小兩歲,比王勤兄小三歲,比楊維兄小六歲,比齊俊兄小十歲,比徐威兄小八歲,比如玉大四歲……”


    齊俊一臉欣賞看著鄭鯤:“鯤弟雖然年幼但是才華橫溢又風度翩翩善解人意……”


    看著鄭鯤那副認真模樣,再看著齊俊亦是認真的誇讚鄭鯤,劉敏忽然覺得好笑:“我說鄭大少爺不過年方十五,怎麽說起繁衍子嗣這種事情來像我爹娘似的!”


    劉敏這話聽得齊俊一旁看著鄭鯤也笑了起來……


    鄭鯤若有所思看著棋盤,良久輕輕言道:“敏兄這棋藝當真差了些。從小就與趙玨在一起,楊兄還是你親姐夫,怎麽這棋藝一點長進都沒有……”


    劉敏把棋子一丟看著鄭鯤打著哈哈:”鯤弟嫌我棋藝太差?我還懶得與你下了!我去楊府看看我姐去,順便把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與我姐聽聽!哼!鄭大少爺,你就等著我姐罵你吧!”


    鄭大少爺一臉得色看著劉敏:“哎呀,敏兄啊,我呀,倒是想嫂夫人罵我來著,可是每次本少爺去楊府拜訪,嫂夫人見到我都是歡喜得很呀!”


    劉敏故意啐道:“還不是因為鄭大少爺生得一副好皮相,身材高挑又出眾!彈得一手好琴,下的一盤好棋,烹的一杯好茶!每次見到我姐,她總是與我說:‘二弟呀,你知不知道鄭少爺與你姐夫又在那研究琴曲呢!鄭少爺唱曲呀,當真是好聽啊……’我說鄭大少爺,每次見到我姐她怎麽都沒完沒了的誇你呢……”


    劉公子那臉委屈得,學著他長姐劉青的語氣看著鄭鯤說道:“‘二弟,你姐夫琴技又有長進了!鄭大少爺和你姐夫他們倆個呀,一個彈琴一個吟唱,當真是絕美!噢,對了,鄭少爺的棋藝似乎又精進了,你姐夫今天是險勝呀!唉,我說二弟呀,你什麽時候學業才有所長進?鄭大少爺比你還小二歲,可學業比你好了許多喲!’我的天,我才是她的親弟弟可每次誇的都是你!”


    齊俊一旁聽著劉敏在那學著他長姐劉青的語氣和神態看著鄭鯤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隻有在鄭府,隻有與鄭鯤在一起,齊俊才覺得自己是個人,是個讀書人,是個可以不看任何人臉色還可以放肆大笑的讀書人。


    劉敏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後雙眉一挑,看著鄭鯤學著趙玨邪魅一笑:“你與我乃是同窗好友,鄭叔父又與我爹同朝為官,我不嫉妒你!真的!隻是如玉妹妹何時到東京呀?”


    說到這邪魅一笑,在鄭鯤心裏隻有趙玨的那邪魅一笑最讓他感興趣,也覺得這是趙家玉郎的特別之處。


    在鄭鯤眼裏,趙玨隻有兩種表情,要不是麵無表情要不就是邪魅一笑。


    鄭大少爺用他那雙明目白了劉敏一眼:“東施效顰!擠眉弄眼的!如玉何時迴京城這好像不是你劉公子所操心之事吧!聽說你要與那張家三小姐訂婚了?”


    劉敏忽然長歎一聲:“我爹娘說,張府想與我們劉府聯姻,那張家三小姐也深得我父母歡喜!我才十七歲,一事無成還在念書呢!訂什麽親呀?“


    鄭鯤看了齊俊一眼:“這麽說來此事不是空穴來風?”


    劉敏一臉不願:“我現在才不想成親呢!我跟我父親母親說,等我中了進士再說吧!唉!鯤弟,過了春節快去書院吧,我可不想再聽我父母的嘮叨了!哎,鯤弟,你說玉郎還會不會迴書院呢?”


    鄭大少爺轉了轉他那雙大眼睛:“應該會去吧!玉郎做事一向有分寸,我倒是很欣賞他的這一點!雖然他不在乎功名,但是學業卻一直名列前茅!有時想想本少爺好生欽佩玉郎!”


    劉敏一臉好奇壓低聲音對鄭鯤言道:“鯤弟,你說玉郎會不會納妾?我聽我爹娘的意思,想把我二娘的女兒送去趙府與玉郎為妾!你也知道的,珊妹十分溫順乖巧連我母親都喜歡她!”


    鄭大少爺盯著劉敏有些不相信的問道:“我說劉敏兄,你爹娘竟然想把珊妹送去趙府與玉郎為妾?”


    相比鄭榮一心想把鄭如玉嫁給趙玨為妻讓鄭鯤不樂意,劉大人竟然要把劉珊送給趙玨為妾就更讓鄭鯤想不通了?


    劉珊雖然是劉敏庶出的妹妹,但是因為劉珊的娘親早已經死了,劉珊是劉夫人親手養大的一直視如己出呀?這與嫡出又有多大的區別?


    劉大人竟然要把才十三歲的劉珊送給趙玨為妾?讓王勤和王麗娟兄妹做何想?


    劉大人和王大人又同朝為官,一直私交頗深,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王大人的感受?這個百年趙府就那麽讓人向往嗎?


    劉敏看著鄭鯤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母親是這麽和我說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反正珊妹也說了,一切全憑爹爹母親做主……”


    鄭鯤和齊俊對視了一眼,看著茶杯想了想,忽然一笑:“珊妹妹似乎很喜歡玉郎!再說了,男子三妻四妾倒是正常啊!更何況趙府人丁一直不興!”


    聽鄭鯤如此說,劉敏忽然又興奮起來:“聽鯤弟的意思好像不反對玉郎納妾?”


    趙玨要納妾,會不會納妾可不是鄭鯤說了算的,似乎與鄭鯤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而且自從趙玨一次次去杭州沒有看見如玉妹妹的真容以後,似乎在與鄭鯤暗中較著勁……


    鄭鯤當初也曾想過,如果如玉嫁給那麽出類拔萃的趙玨,應該是一段風流佳話。


    但是趙玨竟然娶了麗娟姐姐,都不肯等如玉妹妹長大?小小年紀還喜歡風花雪月的場所,真正是個好色成性的趙衙內……


    鄭大少爺整理了一下情緒,又是一臉認真看著劉敏:“侯爺一妻三妾,趙伯母與趙伯父成親幾年才有了趙玨,等了幾年才生了趙瑾妹妹。二夫人勉強生一子還是跛足!三夫人雖年輕貌美隻生一女,四夫人自小產後一直未再有喜,浪費了那副好皮相…...”


    鄭鯤這番言語聽得劉公子笑得前仰後翻:“我說鯤弟呀,你對這生孩子之事當真上心得很呀!哈哈哈..…”


    劉敏抱著齊俊是笑得成了一團。他哪裏明白鄭鯤是在善意提醒他,百年趙府不適合善良溫婉的劉珊妹妹?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楊維之妹楊梅也是十分鍾情於趙玨。倘若劉珊真的被劉大人送去趙府為妾,不知楊梅心情會如何?她和劉珊一直以姐妹相稱啊。


    看著劉敏在那裏笑得前仰後翻的,鄭鯤搖搖頭:“劉敏兄你就笑吧,開心就好啊。”


    “有什麽事這麽好笑,看把敏弟笑成這樣!”楊維人未現身,聲音先飄過來。


    劉敏笑得岔了氣:“姐夫,你可來了!”


    齊俊起身施了一禮:“楊兄……”


    鄭大少爺看著楊維是一臉興奮:“楊兄來了!快,茶還溫著!鯤弟剛剛與敏兄下了一盤棋,發現敏兄這棋藝不見長呀!楊兄來了,我們來對弈一盤如何?”


    楊維笑模笑樣看著鄭鯤:“能與鯤弟下棋實乃愚兄的榮幸呀!”


    劉敏用眼睛看著楊維欲言又止隻看著鄭大少爺不停的使眼色?


    鄭大少爺見狀,便與楊維言道:“楊兄,剛剛敏兄與我言道,過了元日我們便要迴書院讀書了。”


    楊維點頭:“嗯,你們迴書院好,我也該上值了!雖然隻是個從八品,拿了朝廷俸祿也該好好當值呀!最主要是在東京城裏當值,你嫂夫人不願我去外地當官!官大官小她並不在乎!”


    鄭少爺一笑:“楊兄與嫂夫人琴瑟和諧,舉案齊眉,當真令人豔羨呀!對了,楊兄可曾想過要納一房妾室以堵悠悠眾口?”


    鄭少爺說著這話,眼睛卻看著劉敏,手順勢落下一粒白子。


    楊維看了一眼劉敏,輕輕落下一顆黑子:“二弟欲說還休的,莫不是因為此事?”


    劉敏“嗯”了一聲看著楊維。


    楊維輕歎一聲:“我意欲與那李美英贖身並不是想納她為妾,隻是不希望明珠蒙塵罷了!唉!李美英竟然無意我與她贖身婉拒了我的良苦用心!鯤弟呀,愚兄還被人恥笑自作多情?“


    鄭鯤麵露得意之色看著劉敏又安慰楊維隨手落下一顆白子:“楊兄休要理會那些閑言碎語,楊兄問心無愧就好。”


    楊維忽然有些氣憤落下一顆黑子:“那老鴇竟然要價萬兩白銀不止!鯤弟,你是不知道,竟然還有好多官人,衙內想要為那花魁李美英贖身?愚兄今日可是長見識了,也活該被人恥笑!“


    鄭鯤明知故問:“是嗎?楊兄?”


    楊維歎了一口氣:“鯤弟,都怪愚兄思慮不周啊!惹得賢妻家中誤會大鬧,父親母親罵我有辱斯文!唉!我是自作自受啊!怨不得他人,隻是愧對鯤弟呀……”


    劉敏一臉懵懂看著楊維:“姐夫,當真有好多人拿著銀子去【花滿樓】為花魁贖身?還萬兩白銀不止?他們是不是瘋了?姐夫今天可真是長見識了。”


    鄭鯤看著劉敏終是忍俊不住,又與齊俊對視,兩人皆是忍俊不住看著劉敏。


    楊維還委屈上了:“鯤弟,你是知道的,我與你嫂夫人相濡以沫這些年,我如何會因為美色辜負於她!都怪我思慮不周全,沒有聽從鯤弟的勸告落得這般尷尬…...“


    鄭大少爺笑得咯咯咯。


    劉敏和齊俊也好笑。


    楊維有些愧疚:“鯤弟莫要笑愚兄了!你待會兒與我一同迴府!二弟和齊俊兄你們兩個也一起去,好好與我勸說我父親母親和我夫人!”


    三人點頭答應。


    楊維舒了一口氣:“你嫂夫人說我要是不好好給她一個說法,就讓我卷鋪蓋睡書房?說反正我也是個書呆子?你說這大過節的一個人睡什麽書房呀!”


    鄭大少爺笑得那麽開心讓楊維也笑了。


    楊維看著鄭鯤笑道:“鯤弟你還笑!你嫂夫人見到了你本人,說不定氣就會消一半!她呀,最是喜歡你!”


    楊敏說著看了一眼劉敏:“我說二弟,你說你不好好讀書,以後呀,像【花滿樓】那種地方不去也罷!”


    劉敏還委屈上了:“姐夫,我就去了一次,還是和你們一起去的而且隻是喝了一杯茶聽了一首曲子,爹爹母親就差點沒把我打死?要不是我說玉郎還等著我,我呀,就被禁足了!”


    楊維羞愧:“是姐夫沒有做個好榜樣,連累了二弟。”


    鄭少爺笑得好燦爛:“這琴瑟和諧於嫂夫人來說就是打打鬧鬧!舉案齊眉呀,就是讓楊兄睡書房!著實有趣呀!劉公子,你與那張小姐成親以後可別學你姐夫喲!”


    劉敏一臉得色看著鄭鯤:“鄭大少爺放寬心,張玉婉愛我得緊,每次見麵總要與我說句‘劉公子,奴家好喜歡你啊!公子你一定要娶我為妻喲’!”


    楊維,鄭鯤,齊俊看著劉敏,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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