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裏終於隻剩下鄭如玉和蓮兒了。


    蓮兒悄聲問小姐“累否?”


    鄭如玉輕輕搖搖頭端坐在新床上不敢動。


    那蓮兒又熱情的問小姐“是否幹渴?”


    鄭如玉輕輕的把蓋著紅蓋頭的頭點了一下。


    蓮兒連忙對著鄭如玉言道:“大小姐,我去給你倒杯蜂蜜熱茶來!”


    鄭如玉再次輕輕點頭。


    蓮兒輕腳快步到桌邊給鄭如玉倒了杯蜂蜜水。


    鄭如玉趁著蓮兒倒蜂蜜水的間隙,從袖子裏悄悄拿出一麵小銅鏡,在紅蓋頭下又認真的補起妝來,並在身上再一頓香粉亂抹。


    蓮兒又輕腳快步的把蜂蜜水遞給鄭如玉,一點也沒有在趙玨麵前的慌亂:“大小姐請飲茶!”


    鄭如玉雙手接過蜂蜜水,從紅蓋頭下慢慢把蜂蜜水靠近嘴邊緩緩喝了小半杯蜂蜜水。


    蓮兒輕輕給鄭如玉擦拭了一下嘴:“大小姐先坐會,公子興許一會兒就來了!”


    鄭如玉又輕輕點點頭。


    蓮兒小心翼翼走到新房門口,見趙小剛雙臂抱劍在新房門口守護不由心下歡喜。


    蓮兒迴頭高興的對鄭如玉言道:“大小姐莫怕,好像是小剛哥哥在新房門口守著呢!這樣奴婢就不用擔心有壞人趁亂進來欺負大小姐了!這個趙公子當真是思慮周全呀!”


    鄭如玉蓋著紅蓋頭的臉上露出一絲輕笑……


    喜宴的氣氛正在熱火朝天中,趙昇玉朝中政見相合的一眾同僚好友;趙玨相識的一眾學子、衙內、江湖好友和師兄弟們;各路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推杯換盞,互敬互賀好不熱鬧。


    鄭榮和鄭大少爺剛剛一個嫁了女,一個嫁了妹妹,父子倆又趕到趙府喜堂喝喜酒。


    鄭大人舉著酒杯忙的是不亦樂乎笑得是合不攏嘴。


    鄭鯤似笑非笑端著酒杯隻斜睨著趙玨。


    玉郎卻是滿麵春風頻頻敬酒謝眾人。


    眾人又迴敬玉郎,祝福公子娶得以才貌雙全聞名的鄭府大小姐。


    鄭大人一臉得意在眾人的祝賀中大口飲酒又敬酒。


    趙府宴堂氣氛到達了高峰,猜拳行令好不熱鬧。


    楊維好意規勸頻頻舉杯的趙玨:“今日玉郎大喜,玉郎莫要喝多了讓如玉妹妹久等!”


    見鄭大少爺欲言又止的,玉郎忙與他敬酒:“知鯤兄兩邊吃喜酒,兩頭跑腿受累了!來,妹夫敬兄長!”


    玉郎先一飲而盡。


    玉郎又舉杯:“玉郎敬各位大舅兄!”


    楊維,王勤,劉敏齊舉杯:“恭祝玉郎兄娶得美人歸!”


    鄭大少爺不情不願端杯言道:“願玉郎兄善待如玉,切莫要讓如玉受丁點委屈!”


    玉郎不置可否一笑:“鯤弟呀,今日之後如玉便不再姓鄭了,隨夫姓趙是趙鄭氏了!”


    鄭鯤聽得趙玨如此說把酒一飲而盡,拿雙大眼睛直視著趙玨:“不管如玉是姓鄭還是姓趙,都是吾妹如玉!”


    趙玨舉杯直視著鄭鯤那雙燦若星辰的大眼睛邪魅笑著:“鯤弟,你我之間隻論兄弟情深!”


    楊維看著趙玨笑了,舉杯一飲而盡:“鯤弟,玉郎,我們之間隻論兄弟情深!”


    應天七子齊舉杯再一飲而盡:“我們兄弟之間隻論兄弟情深!”


    馬永康和青明舉杯真心祝福玉郎新婚大喜,蔣勇表情複雜看著趙玨和鄭鯤:“知道你們隻論兄弟情深……”


    王爺和施大人意味深長看著應天七子。


    童學年和賈逵滿眼不懷好意臉上又堆著笑一邊祝福鄭榮和趙昇玉,一邊也是意味深長看著應天七子。


    眾人開懷暢飲中竟不覺得時候已經不早了,蔣楠生,羅玉章,柳光耀作揖與趙昇玉告退迴府。


    王爺和施大人也告辭而去。


    一眾人等也慢慢散開去,各自迴府迴客棧。


    管家和趙大人,趙夫人滿臉堆著笑忙著送客。


    用馬懷山的話來形容今日喜宴的吉慶:“今日天賜良緣,酒也喝得好,飯菜也吃得飽,賓主雙方是皆大歡喜啊。”


    鄭榮與趙昇玉相互道喜後看了一眼鄭鯤和趙玨:“鯤兒,玉郎,為父就先迴府了!”


    鄭鯤和趙玨齊言:“父親慢走!”


    趙昇玉和崔玉容滿臉笑盈盈相送鄭榮。


    鄭鯤聽著父親高興的哈哈聲心裏不是滋味……


    楊維見一眾人等慢慢走了,催一眾學子也慢慢散去。


    劉敏打趣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呀!”


    徐威也打趣:“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別耽誤了玉郎兄洞房花燭呀!”


    眾人於是紛紛帶著醉意離席分散而去。


    蔣勇有些不甘心的看了鄭鯤和趙玨一眼,被馬永康和青明拉著,不顧父親蔣楠生的提醒“勇兒,早早迴府!”徑直和馬永康還有青明,帶著一群學兄酒肆買醉去了。


    鄭大少爺眼看著玉郎似有不舍又似不放心?


    楊維見狀連忙好言相勸鄭鯤:“鯤弟莫要擔憂!要相信玉郎,要對如玉妹妹有信心!”


    王勤乃直言不諱之人看著鄭鯤直接言道:“唉,我說鄭大少爺,你有何不舍?又有何不放心?憑你鄭府和趙府的交情,憑玉郎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如玉妹妹三次,王麗娟和楊梅的那種事斷然不會發生在如玉妹妹身上……”


    急得玉郎小妾王美玉打斷王勤的話:“兄長,你在說些什麽醉話?”


    聽得王勤如此說,鄭大少爺臉色陡變,趙玉郎也變了臉?


    王勤本來也有些醉意對著趙玨再舉杯:“再祝玉郎又當新郎!”


    趙玨一聽王勤說他又當新郎臉色越發的難看。


    鄭鯤也一臉慍怒瞪著趙玨。


    好在此時隻有應天七子和趙玨的三個愛妾李香玉,王美玉和劉紅玉在場。


    眾人一見不對頭又哄又勸。


    齊俊和楊維牽起鄭大少爺的手就走。


    劉敏和徐威拽著王勤就跑。


    鄭大少爺紅著一張俊臉惱羞成怒地甩袖走了。


    趙玉郎用眼直瞪著王美玉。


    王美玉嚇得趕緊下跪求饒:“公子望勿生氣!我兄長的性子公子是知道的!他本意是好的!”


    李香玉有些不滿看了一眼王美玉,輕輕上前深情的看著趙玨,溫婉勸道:“公子莫要與王公子置氣,他的心性公子你也清楚,他本無惡意的!隻是不該在公子今日新婚燕爾大喜之時提那不該提的人罷了!公子勿要生氣喲!”


    李香玉又拿雙眼恨恨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美玉,立即迴眸再次深情的看著公子還用手輕撫公子肩背。


    王美玉跪在地上怨怒地拿她那雙美目瞪著李香玉,一臉的不服氣。


    趙玨另一個小妾劉紅玉一見忙顫抖著說:“公子莫要惱怒,眼下少夫人還在新房等著公子呢!”


    李香玉雙眼含情脈脈看著趙玨:“公子今日大喜勿要少夫人等太久,公子快些去吧!”


    趙小智和趙小禮也齊勸公子勿要生氣莫讓少夫人等太久,時候當真不早了。


    送完客人的趙昇玉和崔玉容見狀也好言相勸玉郎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得放肆。


    趙晟和秦桂枝母子,趙瑂和黃臘梅母女各自隱在暗處觀察著趙玨的一舉一動再次各懷心事。


    趙瑾不知什麽時候帶著周彬不辭而別沒有看到這個狀況。


    巧雲在丫鬟俏兒的陪同下隱在暗處看著趙玨直搖頭:“希望這個鄭如玉真的不要步了楊梅的後塵?”


    俏兒有些不相信:“小姐,聽說鄭大小姐很不與常人呢?”


    巧雲冷笑:“王麗娟和楊梅又何嚐是尋常女子呢!”


    俏兒看著巧雲那異常美麗卻又沒有血色的臉不敢說話了。


    想起早逝的王麗娟,崔玉容心中愧疚,示意王美玉快快起來,又好言規勸玉郎速速去新房勿讓如玉久等。


    趙昇玉意味深長看著趙玨言道:“鄭如玉向來不與常人想來玉郎心裏早就有數,不需要為父提醒你。還有鄭鯤……”


    趙玨聽得父親沒有說完的話忽然心裏有一種不快的感覺。


    趙小智和趙小禮輕輕提醒公子今日不是置氣的日子,少夫人那裏公子真的也不可造次。


    趙玨在趙小智和趙小禮的規勸下麵無表情向新房而去,心裏卻是充滿了期待。十七年的等待今日終於可以得到答案了……


    不過,趙家玉郎的心思任何人都猜不透……


    公子怒著臉進了新房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緒卻見那荷花正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公子不覺怒火中燒:“你這賤婢,在此做甚?滾!”


    趙小智看著蓮兒故意冷冷言道:“荷花,你在公子新房裏做甚?”


    荷花一臉委屈給公子行禮:“我不叫荷花了,我現在是蓮兒了。我家大小姐昨晚給我改的好名字!”


    趙玨一聽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趙小禮看著蓮兒也有些懵了?


    趙小剛本能的拔出寶劍指著蓮兒:“你這個蠢貨,竟然敢到公子的府邸惹公子不快?”


    趙小智也有些怒了,冷冷撥開趙小剛的利劍,冷冷對蓮兒言道:“管你叫甚名字!我家公子以前可是說過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賤婢了!詩兒在哪?”


    蓮兒看著趙小智傻傻一笑:“詩兒姐姐呀,她現在已經是四小姐的貼身丫鬟了!我是鄭府派給大小姐的陪嫁丫鬟,我是蓮兒!”


    仨小廝一臉不解齊齊看著公子,又齊齊看著蓋著大紅蓋頭的鄭大小姐。


    趙玨心裏忽然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下意識看了一眼蓋著紅蓋頭的鄭如玉,看著蓮兒怒不可揭:“你這蠢貨,什麽時候成了什麽鬼蓮兒?”


    蓮兒一臉驕傲大大方方給趙玨行了一禮:“蓮兒見過公子!我家大小姐昨晚給奴婢改的好名字!我家大小姐說蓮高潔純淨出淤泥而不染,又濯清漣而不妖!”


    蓮兒這番做派和說辭倒把趙玨愣住了?不由自主看向蓋著大紅蓋頭的鄭如玉?


    鄭如玉的聲音從紅蓋頭裏傳來,溫婉又輕柔:“蓮兒可曾好好拜見了公子?又是否好好見過了三位哥哥?”


    蓮兒急忙慌慌張張跪下,對著趙玨連連磕頭:“蓮兒見過公子,見過小剛哥哥,小禮哥哥,小智哥哥……”


    聽著蓮兒跪在地上拜見三位哥哥,仨小廝如何能淡定?趙玨麵無表情看著鄭如玉的紅蓋頭若有所思……


    趙昇玉和鄭榮是幾十年的好友,趙玨和鄭如玉也算是青梅竹馬。雖然趙玨一直未能見過如玉妹妹的真容,但是如玉妹妹那宛如天籟柔如和風的嗓音,趙玨再熟悉不過……


    趙玨忽然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看著跪在地上慌成一團的蓮兒,皺了皺眉頭麵無表情衝著蓮兒低低吼道:“你這個蠢貨,滾,消失在本公子眼不見的地方!”


    趙小禮急忙扶起蓮兒:“蓮兒姑娘快快請起!”


    趙小剛反應過來也立馬喝道:“蓮兒姑娘起來,速速消失,休得擾了我家公子的興致!”


    趙小智看著蓮兒冷冷言道:“自求多福!”


    公子看了一眼趙小智和趙小禮,見仨小廝正齊齊看著他隨即鎮定自若斜看了一眼趙小智。


    趙小智不卑不亢拿起桌子上的秤杆遞給公子,拖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傻”蓮兒就往外走。


    趙玉郎忽然有些激動,拿著趙小智遞來的秤杆小心挑起鄭如玉的紅蓋頭,滿心滿眼的望向鄭如玉:“如玉妹妹,你終於姓趙了……”


    聽得公子如此說,趙小禮輕輕關上新房門和趙小剛悄悄退出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趙小剛看著趙小禮憨憨一笑:“弟弟呀,希望鄭大小姐不會讓公子失望!”


    趙小智冷冷看了一眼趙小剛,見一眾丫鬟小廝圍擠在新房四周聽壁角,趙小智冷冷嗬斥道:“大膽,公子的牆角你們也敢聽?”


    趙小剛佯裝抽出寶劍,嚇得一眾人飛快四散逃去。


    趙小禮看著緊閉的新房門,又看著那些大紅喜字和大紅綢帶再次欣慰一笑。


    憨憨的趙小剛是不會理解趙小禮此刻的欣慰的,隻能求助的看著冷冷的趙小智。


    趙小智才不給趙小剛任何提示呢,隻冷冷提醒趙小剛警醒些。


    趙小剛嘿嘿一笑:“鄭大小姐都嫁過來了,難道鄭大少爺還能反對不成?再說了,反對也無效了!”


    趙小智看了一眼趙小禮,冷冷迴頭看著新房門。


    新房裏被趙玨挑起紅蓋頭的鄭如玉眼睛一大一小,眉毛一高一低,滿臉紅麻子迎著趙玨那希冀的眼神扭捏又嬌羞的輕聲喚道:“夫君!”


    趙家玉郎設想過千萬次娶鄭如玉包括挑開鄭如玉的紅蓋頭時的場景,鄭如玉到底有多麽美麗讓鄭鯤是那樣的嫌棄他趙玨配不上如玉妹妹?


    但是趙玨怎麽也不會想到今日娶鄭如玉是如此順利?紅蓋頭下鄭如玉的真容竟然如此醜陋不堪?還有鄭如玉那扭捏作態的醜態和眼睛裏的興奮讓趙玨渾身不自在……


    趙玨忽然一陣惡心,把手一鬆那秤杆直接掉在地上,那紅蓋頭還在鄭如玉頭上欲動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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