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就是他!他是將軍府的人,聲稱我們已經被那個睿德將軍包圍了!”


    她被人帶到他們在林中的巢穴,簡陋的木屋前聚集著一夥人,周圍的火把讓她看清那個拎她的匪徒對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壯男人說話。


    “放屁!”絡腮胡子罵道,“你小子白癡呀!那個將軍明明是迴京娶媳婦了,怎麽包圍?”


    “老大,我也是這麽說的呀,可他說將軍今天就已經迴來了,而且他已經知道咱們的作案手法了!”高個子將程雲所說一字不漏地向絡腮胡子講述。


    掠她來的那個匪徒是個高個子,在他周圍還有七個人,長得都兇神惡煞的,幾個匪徒一共是九個人,如果不用點計策,恐怕要從他們手中逃脫很難,可問題是想什麽計策逃脫呢!她開始將《三十六計》、《孫子兵法》狂想一通,可是除了書名和作者她什麽都想不出來。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這麽有道理呀!


    跪在地上,動了動刺痛的膝蓋,她咬了下腮幫子給自己提神。


    那個靳其墨不是說要斬妖除魔嗎?早她好幾個小時就帶著一幫人跑到山上了,現在怎麽還不見人影,一個無辜的良民已經在刀山火海邊遊走了,他到底跑到哪裏涼快去了?


    “放屁!”絡腮胡子一聲暴喝成功地打斷程雲遊走的思緒,“他奶奶的,這個計策可是軍師曹矬子整了半個月才想出來的,怎麽就被這麽一個瘦不啦唧的小子給識破了!”絡腮胡子粗壯的手指戳向程雲的腦門兒。


    “不是我!”程雲不敢貪功趕緊閃躲,“是我們家將軍!我隻是走散了的下人。”匪徒人多勢眾,她應該放低姿態才對。


    “他奶奶的!你這小子剛剛還跟老子逞威風,現在怎麽跟蔫茄子似的!”那個掠她來的高個子揚起手就要給程雲一巴掌,可手剛剛揚起來就被絡腮胡子一腳踹到一邊。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也是你說的!”聽著自己專用的口頭禪被手下剝奪,絡腮胡子立起眼,怒叱道,“你給我閃一邊啦子去,我是老大你是老大?以後別跟我學話!他奶奶的!”


    躲在不遠處的靳其墨看著高個子的匪徒揚起的手,正要有所行動,卻又因絡腮胡子的一腳而示意眾人保持原狀繼續待命,想看她還能幸運幾次。


    高個子歪著身子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極不情願地躲到一個矮個子的身後,兩人身高的反差足有一米,懸殊地讓程雲差點忘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眼中流露出的不可思議顯而易見。


    “他奶奶的!”絡腮胡子咒罵了一聲,胡亂地抓著自己早已雜亂無章的頭發,對著擋在高個子身前的人問:“怎麽這麽奶奶的點背,被官兵包圍了!”


    “老大,不是官兵,是軍隊,是雄臥邊關號稱鐵長城的靳家軍。”高個子躲在曹矬子的身後,好心的提醒。


    “他奶奶的,我知道!”絡腮胡子怒道:“知道那個狗屁將軍厲害得很,本來想幹完這一場在那個什麽狗屁將軍迴來之前就撂挑子的,現在這個情況,曹矬子,你說說,該怎麽辦?”


    曹矬子已經在旁邊深思的好久,在絡腮胡子問到他的時候,擠了擠大餅臉上的瓜子眼說:“老大,這小子所說的話還不能盡信,如果那個狗將軍已經發現我們的陰謀,為什麽不直接來捉我們,還要在山下埋伏什麽!其次,這小子我怎麽看怎麽別扭,怎麽也不像是將軍的下人,長得這麽窩囊,瘦瘦癟癟的,倒像是萬花樓裏的小廝!”


    窩囊?程雲鬱悶地聽著這個集侮辱之大成的形容詞,臉青一陣白一陣卻連個屁也不敢放,還得唯唯諾諾地表現出窩囊的樣子。而在不遠處的靳其墨則因程雲這些細微的變化而緩緩拉起嘴角。


    “他奶奶的,說的也有道理!”絡腮胡子歪著脖子和其他的匪徒一起盯著程雲左打量右打量,企圖找出些不一樣的地方。


    程雲被他們盯得不自在,又生怕他們識破自己是女人的身份而給自己的帶來更大的危險,隻得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信不信由你,現在將軍可能正撒好了網,等著你們往裏鑽呢!”


    “他奶奶的!”聽了程雲的話,絡腮胡子大喝一聲,“兄弟們,不管是真是假,將兵器上都抹上毒,咱們帶上貨連夜下山。如果是假的,那咱們兄弟就能風流快活一陣子;如果真是有陷阱的話,咱們就拚個魚死網破!”


    絡腮胡子一招唿引來其他匪徒的應和,眾人都提著兵器抹毒去了,隻有曹矬子一邊打開包袱找毒藥一邊瞥向程雲這邊。


    “老大,那這小子怎麽辦?”曹矬子問。


    “沒用,給老子宰了!”落腮胡子說得不痛不癢,聽得程雲卻心驚膽戰。


    “不行!我還有用!”程雲急忙揮手攔住上前的匪徒,“不要殺我!你們可以拿我當人質,萬一遇到將軍,至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她知道自己在靳其墨眼中並不值錢,他巴不得她早死,可是騙騙無知的匪徒總不算什麽錯誤吧!


    上前的匪徒停住腳步,迴頭看著自己的老大。而靳其墨則微合雙目,玩味著她的話。


    “他奶奶的,說的也有道理!”絡腮胡子撓了撓胸口,大步上前去,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將程雲提起來,一個空中飛人丟向曹矬子。別看曹矬子長得矮,反應速度和身手並不遜色,一把揪住程雲的胸口,卻令靳其墨不自禁地狠狠眯起眼睛!


    “老大!”曹矬子感覺到手中的異常,驚叫出來。


    “他奶奶的,大驚小怪的幹什麽!”絡腮胡子不耐煩地瞪向他。


    “她是個娘們!”曹矬子一把將她扔在地上,大聲宣布這個事實。而好巧不巧地,跌坐在地上的程雲冠帽掉落,一頭秀發披散而下,在火光的映襯下閃著絲般的光澤。


    “他奶奶的!”絡腮胡子最早跳上前,大眼瞪著她的麵孔重新審視,終於找出別扭之所在了,“原來是個娘們!他奶奶的,你到底是誰?”他的大刀重新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我……”程雲吞了吞口水,瞟了一眼脖子上的已經塗了毒的大刀,忠心地期盼著那鋒利的刀刃不要蹭破她半絲皮膚。她在地上雙手抓了泥土,以便不時之需,腦袋還在飛快的運轉,企圖再給自己找個好借口脫身,隻不過看著絡腮胡子兇惡的嘴臉和其他匪徒淫蕩的麵目,她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處在危險的中心地帶,幾乎沒有再逃脫的可能。


    “我是被你們殺害的王大的妻子!”她又開始信口胡編,總不能告訴絡腮胡子自己就是他們所說的狗屁將軍新過門的妻子吧!他們不先除之而後快才怪呢!“我夫君托夢來告訴我你們的惡行,並且讓我通知睿德大將軍來捉你們歸案,現在將軍的人馬已經抵達山下,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我勸你們最好棄兵投降,這樣繞在這上空的冤魂也不會為難你!你以為我真的是自己找到這裏的嗎?錯了,是我夫君王大的魂魄帶我到這裏來的!不信你看!”她見他們聽得有些入戲,手指向絡腮胡子的身後,“那些遊走的鬼火就是我的夫君和其他的冤魂!”


    見絡腮胡子和其他匪徒緊張地向後望去,她飛快地轉身,脖子脫離大刀的管轄區後,不顧屁股和膝蓋的疼痛,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著相反的方向就跑。


    “老大,中計了!那娘們騙我們!”曹矬子第一個迴過神來,一個健步就躥了上來,揮著大刀向程雲追去。


    “他奶奶的,騙老子的!”絡腮胡子“呸”的一聲啐了口吐沫,舞著刀吼道:“兄弟們,先滅了那娘們!”絡腮胡子的話音還沒落,剩下的幾個匪徒就已經跟著曹矬子衝了出去。


    跑得深一腳淺一腳的程雲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就感覺自己離死亡的距離越來越近了,看來她隻身逃出這林子的可能性隻有億萬分之一了,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機械式的邁動早已酸痛的腿,向著幾乎不可能到達的安全彼岸奔去!


    “再不停下我就劈了你!”


    曹矬子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聽得程雲一陣寒戰,但是依然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笑話,停下沒準死得更難看!


    “唿”的一聲,感覺曹矬子的大刀狠狠地劈向自己,她眼緊閉吼出了她一直憋屈在肚子裏的話。說也奇怪,這句話不是針對害她來古代的狐王賀斯,而是針對那個視她為仇敵的將軍相公。


    “靳其墨,小氣的男人!沒有了我,打光棍去吧!”


    哼,也就她這個倒黴蛋兒會陰差陽錯地委身下嫁給他,不過這話也隻能當是自己今天的遺言吧!她雖抱了必死的決心,但腳下依舊沒有閑著,還繼續倒騰著,直至自己撞到一堵肉牆!


    “啊!”程雲驚叫。


    伴隨著這個驚叫外加一個天旋地轉,她已經退到一丈開外,那個曹矬子則被劈成兩半,屍首倒在血泊中,即刻斃命,他的血噴湧而出,卻沒有半點沾在程雲身上。


    “靳……靳其墨?”自己雖然被人塞在身後,可那強勢的作風和那高大威武的身形是她這一個多月來噩夢的源頭,她怎麽能認不出來!


    雖說自己很討厭他,可是在這個危急關頭誰又會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呢,她隻得小手抓緊這個小氣男人的後衣襟,極不情願地將自己全部托付給他。


    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鎮住了隨後追來的匪徒,他們驚恐地看著將程雲藏在身後的高大男子。


    “你是誰!”絡腮胡子提刀指著一身黑衣的靳其墨,抬眼望去,這個人身後還有數名全副武裝、森然戒備的黑衣人,迴想起剛才他刀劈曹矬子的利落身手,絡腮胡子不禁滲出一頭冷汗。


    “冤魂不散的王大。”靳其墨幽幽地鬼扯出了這麽一句話,讓當場的所有人都跌掉了下巴,朱建功的身子顫了下,好懸沒驚地趴在地上,而程雲則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她貼著他後背,紅著臉,以極小聲的音量問。


    “還不晚。”他示意朱建功帶人上前,這群無知的狂妄的匪徒還輪不到他親自上陣,而剛剛的出手全是因為這背後的麻煩惹出來的禍。“也就在一個人用四隻腳爬上山的時候吧!”他說得輕鬆。


    一個人用四隻腳爬上山的時候?她側著頭想著,哎?那不是就她往山上爬的時候麽!難道自己已經在他的監視下有好幾個小時了?她的小頭顱小心地從他背後鑽出來,瞟了眼靳其墨理所當然的臉,程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陰險的小人!她開始唾棄,知道她遇到危險了,為什麽都不提醒她一聲!


    好吧,就算是她偷跑不對他要體罰她,可是當她在這群匪徒中被推來推去的時候他為什麽不早點出手相救?就知道在一旁看熱鬧!


    隻是現在她氣歸氣,礙於靳其墨強勢的主導地位,她還是選擇忍氣吞聲。


    將刀扔給朱建功,他轉身重新打量她,一臉的汙泥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肌膚,現在的她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不敢發作,一身寬大的藏青色男裝像個大麻袋將她裝在裏麵,也難怪這幫匪徒沒有認出她是個女人。


    拎著她的衣領,將她帶上一個陡坡,居高臨下一麵觀察朱建功與匪徒的激戰狀況,一麵準備“提審”這個落難在他手中卻依然不規矩的“將軍夫人”。


    “賀斯是誰?”她在黑夜中摸索的時候一直叫著這個名字,難道這個人對她有什麽重要意義嗎?直截了當問出心中困惑,他目光如炬,直盯著程雲閃爍不定的眼,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逃避。


    “他……”不知如何解釋,她垂下眼瞼,躲開他直勾勾地盯視卻仍舊感覺到那灼灼的目光。“他不是人……”她的尾音幾乎隱沒在嘴裏沒出來,不知道這符合事實的解釋靳其墨接不接受。


    “你在說他不是人?”話音出口的同時程雲的臉也被強製著麵向他,鉗製著她下巴的手因她目光的不合作而漸漸縮緊,讓她痛得微啟雙唇。“還是你現在依舊在把我誤認為是王大?”很顯然地,他不相信她的實話。


    “那個……”雖然知道自己到這一步說出事實已經成為必然,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如果你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我好一些?”


    沉默……


    靳其墨隻是眯起眼,嘴角微微抿起,臉上露出少有的蕭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栗,加上他手上略微加重的力道,算是給了程雲一個迴饋。


    “痛!”嗚……她如果再不開口的話,下巴要被他捏碎了!“我說,我說!”她急忙鬆口,雙手把在他鉗製她的手上示意他放鬆些。


    “那個……”她皺起眉頭考慮著要如何說他才能夠接受,可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以敘述式的口吻將她不幸的經曆向他訴說,至於他明不明白就聽天由命了。


    “我不是倪幻雲……”


    這句話剛剛說出,程雲就感到靳其墨鉗製她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她小心地提起眼簾,試探性地望了他一眼,卻被他眼底那份冰冷與憤怒震懾住而忘記了接下來的話。


    他的眼底似有團火,灼灼地燃燒著,而從他眼中放出的光卻似極地寒冰,直插入對望著的眼中,讓人微微發顫,涼徹心底。


    這樣的靳其墨是程雲從未見過的,似是一隻被激怒的雄師,正要將眼前愚弄它的獵物生吞活剝!


    “繼續……”見她望著自己小嘴張張合合卻不再言語,靳其墨慢慢貼近她明顯惶恐的小臉,壓低了嗓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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