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可一世的程前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哪吒戲劇性的帶走之後,河羅縣城門外的決戰也落下了帷幕。


    白覺和陸九兩人大眼瞪小眼,陳六在一旁說道:“白公子,那天蓬元帥已將程賊帶走,想來仙人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在這的消息,我們還是快些解決掉這個陸九,趁早上路為妙。”


    白覺沒理他,而是問陸九道:“姓……程……蔣……姓陸的,害死我爹娘的案子,你有沒有參與?”


    陸九不屑的問道:“你爹娘是誰?”


    白覺忍著火氣,又把白遠山和常英的名字說了一遍。


    “沒聽說過!老子隻殺帶賞之人。”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因為抓了小爺能升官發財就來了?”白覺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難以置信。


    “廢話。”陸九又掏出一柄飛刀,說道:“老子還有最後一刀,你打不打?”


    “不打了,你走吧。”白覺擺了擺手,示意陸九可以離開。


    不為別的,就因為在那烏煙瘴氣的錦衣衛中有陸九這麽一個真性情的漢子,白覺便不忍心殺他。


    陳六對白覺的做法頗為不滿,他巴不得在場的錦衣衛通通死光,這樣就沒人知道近日發生的所有事情,等送走白覺,把國師的詛咒解除之後,他還能帶著白覺的消息稟報朱元璋,到時候別說錦衣衛指揮使,便是封王,也不是沒有希望。


    白覺看出陳六心中想法,對他說道:“你想殺陸九?”


    陳六知道白覺聰慧過人,也不多加解釋,隻是抱拳道:“那陸九乃是程前的兒子,不得不殺。”他覺得自己冒死相助白覺在先,對方應該不會攔他。


    “他自己都不承認是程前的兒子,殺什麽殺?”


    “啊?可是在下幫公子……”


    “打住!幫我的是仙人哪吒,要是沒有他我們今天都要交代在程前手裏,你除了下毒鏟除異己好像什麽都沒做吧?”白覺冷笑著望著他。


    “這……”麵對白覺的咄咄逼人,陳六有些慌亂起來、


    “這我倒信”,白覺一指陳六胸口,“你每天夜裏,心中怕是疼的緊吧?”


    “你……你怎麽知道?”陳六連連後退,看白覺的眼神仿佛見到了妖怪一般。


    “巧了,我在觀中學藝的時候,圓景老頭跟我提過一些常見的妖法,百蟻噬心恰好是其中之一,我看你天靈蓋上有一道黑線,正是中了那詛咒的模樣。方才你又說是奉國師遺命助我,我便推斷你隻是為了解除詛咒而來。”


    猜到真相不難——這幫錦衣衛連皇帝的話都不聽,怎麽可能聽一個死人的話,心甘情願來送走自己這個大金山?


    見事情敗露,陳六露出邪惡嘴臉,對白覺道:“那又如何,這河羅縣所有船隻已被調走,你若想出海,便一定需要本官的船。”這會他的稱唿都由“在下”變成了“本官”。


    聽陳六說沒船,白覺皺起了眉頭。


    他倒不是怕自己無船可走,而是因為這河羅縣乃是沿海城市,錦衣衛為了防止他逃走連漁船也沒放過,通通調到了別的地方,縣城裏靠打漁為生的鄉裏鄉親現在都沒了生計,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所以白覺有些於心不忍。


    想到這裏,白覺歎了口氣,拿出一張木符,丟給陳六。


    “你將這符貼在胸口,詛咒立消,無需受那鑽心之苦。”


    陳六接過木符,將信將疑道:“當真?”


    白覺迴道:“我不知國師死前對你說了什麽,讓你覺得完成他的遺願便能解咒,這咒法隻有兩種解法,且均是以外力祛除,否則終身受苦。我若想殺你,一道天雷足矣,不會像那程前一般拐彎抹角。”


    白覺的話陳六信了個六七分,國師被親手帶大的自己親手所殺,想來怨氣絕對不會少,說不定即便是自己幫了這白覺,也會日日受那非人的折磨,還不如用了白覺的符,搏上一搏。


    他照著白覺的話將符貼在胸前,隨即白覺念了個咒語,木符辟邪的功效發揮,陳六隻覺渾身舒暢,胸口再無陰霾。


    “多謝白公子!”這可能是他一生之中說得最誠懇的一句話。


    “現在你我兩不相欠,還是速速把河羅縣城的船隻還給那些人家罷。”


    “白公子宅心仁厚,在下定當照辦。”得,這稱唿又從本官變迴了在下。


    “白公子請進城。”陳六也不提殺陸九一事,伸出手來大步向前,似要引著白覺進城。


    陳六突然間如此親切,白覺反倒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想和陳六走的太近。


    走到白覺身前,陳六又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便把後背留給了白覺。


    見他如此信任自己,白覺也不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便默默跟上,同時捏了個遁地符在手上。


    大約走了十幾步,陳六笑嘻嘻的迴頭道:“白公子,我這奪仙散的味道如何啊?”


    他話音剛落,白覺察覺有黑血自七竅留下。


    “咦?白公子好生厲害,走了七息還沒倒下,便是國師當初也隻撐了五息不到而已。”原來在他帶路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把程前當初給他毒害國師劉伯溫的劇毒撒在了身後。


    白覺不敢說話,抄出水符貼在手臂上,全力運氣想要將毒氣引出去,可那毒乃滅仙之毒,攻的並非是五髒六腑,而是他的三魂七魄。


    陳六也不上去補刀,隻在一旁看著白覺掙紮,那毒連修法多年的散仙國師都能殺,他白覺再厲害,隻要不是真正的仙人之軀,根本沒辦法撐住。


    不是說他陳六不想留活口,隻是從前番幾場戰鬥判斷,隻會用毒的他根本沒有辦法生擒白覺。但就這麽白白放他跑了,皇帝那裏也說不過去,幹脆帶個死的迴去算了,反正這裏的錦衣衛都死光了,也沒人能……


    不對,好像是落下了什麽。


    “唰!”


    說時遲那時快,陳六剛剛想起來陸九還沒走遠,那陸九的飛刀便已經唿嘯而來。


    他側身閃開要害,飛刀自他肋下劃過,帶起一片血花。


    那陸九著實是耿直,說最後一刀就真的是最後一刀,連番大戰之下的身體支撐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晦氣!”陳六看了眼自己流出來的血,顏色鮮紅,並無中毒跡象,再運用毒功輕鬆化解了刀上附帶的迷藥,腹誹道:“這蠢貨完全沒有繼承他父親半點狡猾。”


    止住血,陳六隨手撿起一把繡春刀,想要上前割下陸九人頭,畢竟拿下叛國賊程前的親子也是大功一件。


    手起刀落之間,陸九人頭便要分家,這時隻聽身後傳來白覺不帶一絲香火氣息的聲音:“我讓你殺他了嗎?”


    酆都城下,幽冥地府。


    “判官老爺!判官老爺!不好了!出大事啦!”


    此刻崔判正在休息,手下當職的鬼吏拿著生死簿瘋一般衝了上來。


    “莫要驚慌,可是生死簿又出了什麽差池?”口中說著不驚慌,可一個又字出賣了他的想法。


    隻見那鬼吏眼珠瞪得牛眼一般大,指著生死簿顫顫巍巍的說道:“那白覺、那白覺的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啦!”


    崔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忙問道:“消失了?可是死了?”


    那鬼吏連連擺手,快要說不出話,隻聽他“咕咚”一聲咽了口吐沫,驚聲尖叫道:“白覺,成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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