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沒什麽說謊天賦的老人,奧克斯老先生對voldemort偷偷留給他的暗示異常頭疼。但即便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這件事他是務必要為voldemort的圓謊的——別的不說,單單是拆穿後西弗勒斯有可能會出現的反應就讓他承受不起。


    老先生在法國已經生活了大半個世紀了,巫師的壽命和渾然忘我的研究讓他早就忘記了普林斯這個姓氏後麵所代表的意義。當西弗勒斯為了闖入他隱居的山穀所拋出來的那幾瓶·對治療靈魂有著很大助益的·新型靈魂穩定劑就讓他看得挪不動道!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的藥劑,但又不好意思向曾經被他欺騙過的西弗勒斯討要,在這樣的躊躇糾結中,西弗勒斯到底鑽了空子,闖了進來。


    事實上,在西弗勒斯罔顧他的意願闖入山穀並且看到voldemort後,奧克斯老先生心裏是非常高興的——因為這樣他就不需要兩邊為難了,而且前者在魔藥方麵的能力也讓他咋舌,作為一個對靈魂研究有著無數狂熱並且被靈魂撕裂折磨的痛不欲生的老家夥來說,西弗勒斯的出現如同酷夏後的那一縷清涼秋雨,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討好對方,隻為了一時片刻的安寧。


    不知不覺,西弗勒斯和奧克斯老先生之間的主次地位已經互換。


    而voldemort對此卻毫無所覺。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也能輕易把這人抱起的西弗勒斯大腦還處在一片空白的震驚中,當奧克斯老先生告訴他,他的靈魂伴侶隻是因為力竭而昏,需要休息的時候……他幾乎想都沒想的就把對方抱起送到了他們曾經住的那間客房裏。


    這一路上,奧克斯老先生堪稱亦步亦趨,臉上的表情更是對voldemort都不曾有過的恭敬和景仰之色。


    把voldemort送到床上躺下後,西弗勒斯並沒有過多的搭理奧克斯老先生,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應酬的心思——哪怕他曾經因為這位先生對他兒子的救治而充滿感激。


    他的心情糟得厲害,原本還以為能好好出一口惡氣的他沒想到自己還沒說到兩句話,這人就要多虛弱有多虛弱的暈倒在自己麵前——想到看到這人倒下時,他心髒那一瞬間的失序和慌亂,西弗勒斯就忍不住伸手去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


    他怎麽總是學不會經驗教訓呢!


    他怎麽總是心軟的被他用各種各樣的招數打動了?


    明明這人一直都以對他好的理由一再把他排斥在外,明明在來之前他還告誡過自己千萬不能對這人心軟他怎麽就——


    西弗勒斯突然想給自己來上一巴掌。


    愛人長長久久的沉默讓躺在床上裝昏迷的兔子眼魔王有些緊張,但他一點都不敢動彈,生怕自己稍微一動,他那氣得眼睛的瞳色都在像他看齊的靈魂伴侶就會毫不猶豫的甩手離去。


    不管voldemort承不承認,當他在渾身上下都被魔法陣裏的魔壓擠得靈魂都在痛苦戰栗的時候,看到西弗勒斯有多安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西弗勒斯就變成了他心裏最溫暖的也最堅定的依靠,似乎隻要有他在,再多的痛苦再多的折磨他都能夠忍受。


    特別是在西弗勒斯用毫不猶豫的口吻將他是怎麽發現那個冒牌貨的原因告訴voldemort的時候,voldemort雖然惱恨那個屬下的疏忽,但心裏未嚐沒有冒出喜悅的粉紅泡泡……瞧瞧,他的西弗寶寶是多麽的關心他,即便是他最討厭的手表也清清楚楚的記得。


    隻要這樣一想,心裏就暖烘烘的兔子眼魔王告訴自己:哪怕是像兒子學習,也要重新把心肝寶貝的好感給拉迴來!


    像今天那樣彷佛有兩團熊熊火焰在眼睛裏麵燃燒的愛人,他是再也不想見到了。


    同時,他也小小的反省了一下自己這次背著西弗勒斯跑出來治療的行為……


    雖然他知道自己是真心的為愛人和孩子著想,不願他們以後因為他而感到痛苦,但西弗勒斯那樣充滿譏誚和嘲弄的語氣還是讓他心裏很不好過——即便他明白愛人說的隻是反話也一樣。


    “……我這是怎麽了?”voldemort有點飄的聲音在床上低弱響起。他實在是躺不住了,西弗勒斯不發一言的驚人沉默讓他的心裏就像是揣了四五隻兔子在拚命蹦躂一樣,心髒都亂跳的厲害。


    與其因為急促的心跳聲讓西弗勒斯發現他的裝暈,還不如自己睜開眼睛,做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茫然姿態呢——等到那時候,嘴硬心軟的西弗勒斯一定會心疼,要知道他可是很少在他的寶貝兒麵前示弱呀。


    隻可惜,那個連名字都不能說的人的算盤打得劈啪響,被他算計的那個人卻不打算順著他鋪出來的道路往下走。


    “誰知道你怎麽了,”一直都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西弗勒斯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既然醒了就不要裝死了,奧克斯先生讓你過去找他——他有事情要和你商量。”說完就站起身抬腳欲往外走。


    voldemort見狀,急忙伸手拽住了西弗勒斯的長袍下擺,“你要去哪?”


    西弗勒斯奇怪的瞥他一眼,“我還能去哪?”他揚著眉毛,“當然是迴家——反正這裏也沒人歡迎我不是嗎?”


    “……你千裏迢迢跑過來還沒半天就要迴去,你——”


    “我也隻是不想礙你的眼,噢不,應該說我不想辜負你這副為我和兒子著想的好心腸,”西弗勒斯笑得一臉陽光,那是voldemort從未見過的璀璨,“放心吧,我不會再來了,哦,對了,”他故意做出一副才想起來的雀躍樣子,“你也不需要擔心我和兒子會因為你被梅林寵召而感到痛苦,放心放心,反正別人家裏也都是一個爸爸一個媽媽,到時候,我找個心地善良不會總為我‘著想’的好姑娘娶了,諾亞也就有媽媽了……啊,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說起來普林斯莊園已經好多年沒有女主人了呢。”


    voldemort想要吐血。


    “我就不耽誤你的正事了,嗯……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西弗勒斯喜笑顏開的把自己被voldemort緊攥在手中的袍擺一點一點抽出來。


    voldemort覺得西弗勒斯抽出去的不是他的長袍袍擺而是自己的靈魂。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別想娶什麽普林斯夫人,”他磨著後槽牙說,“別忘了我們是靈魂伴侶,沒了我,你很快也會追隨而去的。”


    西弗勒斯嗤笑一聲,突然在床前蹲下了身,voldemort兔子眼裏頓時帶出了幾分不安,“你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真正意識到我是你的靈魂伴侶,是和你生死與共的存在。”西弗勒斯長長的歎了口氣,“治療失敗變成麻瓜們所說的那種植物人就要自我了斷,嗬,說這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起過我,又有沒有想起過失去了我們還未滿周歲的小家夥該怎樣活下去?”


    voldemort啞口無言的看著自己火氣越發旺盛的伴侶,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看到你這樣就來氣——”已經對voldemort這副愧悔糾結樣感到過敏的西弗勒斯懶得再和他囉嗦,重新站起身就往外走!


    隻是還沒等他走到兩步路,他就被voldemort一個餓虎撲食給撲倒在床上。


    哪怕是視角瞬間天旋地轉也沒有皺下眉頭的西弗勒斯眼神冷冰冰的與voldemort對視,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我那樣說隻是受不了自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受不了自己沒辦法保護你和兒子,我……”


    “收起你的花言巧語吧!”渾身上下都被某人覆蓋了個密密實實的黑發普林斯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讓自己重新變得軟化下來,“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信了。”他把頭扭開望向一邊,拒絕和那雙難過的兔子眼對視。那雙眼睛總是讓他不自覺的繳械投降……以前有多懼怕現在就有多深愛!如果這次不是他機敏察覺到了異常……他是不是真的要直到這個人死,才知道他有多麽的為自己和兒子著想!


    想到那些被他用雙麵鏡蒙蔽的日子,西弗勒斯一時間有些悲從中來……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嚷上一句:“你一天不騙我就會死嗎?!”可是他說不出口,從奧克斯老先生用充滿歎息的語氣告訴他voldemort這些天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後他就說不出口……


    “……其實在我剛離開你們的時候就後悔了,”雙手雙腳把西弗勒斯壓製的死死的voldemort不斷的在心裏字斟句酌,“等到進入那個魔法陣承受比小諾亞還要痛苦的治療後我就更後悔……我後悔我的固執我後悔我的傲慢更後悔……我的虛偽。”


    聽到最後那段話的西弗勒斯終於又一次正眼看voldemort了——這次他沒有再像從前那樣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對方的語言表達上,相反,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voldemort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和他紅眸的每一個轉動!既然無法從他的語言中辨別真假,那麽就看他的表情吧!這樣緊盯著不放,他就算又想騙他,心裏也應該會有點壓力吧!


    抱持著這樣一種想法,西弗勒斯的眼睛就沒有從voldemort的臉上離開過。


    而以voldemort的心機,也很快摸透了西弗勒斯的想法,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了做最真摯的坦白——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願意在被他唬弄下去了,他的西弗寶寶,他曾經說過要捧在手心裏去愛的寶貝已經被他哄騙的心防高築再也不願意相信他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突然給自己一個虛偽的評價?”voldemort假裝沒有看出西弗勒斯眼中的審視,用臉去磨蹭西弗勒斯的麵頰。


    目光一直緊追著他不放的西弗勒斯冷笑著……翻了一個白眼。


    “你愛說就說,不說我也不稀罕。”反正他這次是和這個混蛋嗆聲到底了。


    voldemort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就算我的信譽已經破產,你也不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靈魂伴侶吧。”


    麵對魔王帶著幾分無奈的抗議,西弗勒斯給他的答案是掙紮著想要脫出voldemort的鉗製然後下床走人。


    voldemort見此情形,心裏那不知怎麽都邁不過去的坎瞬間就抬腳跨了過去。


    “你有必要這麽性急嗎?就不能給我一點緩和的餘地?”重新把西弗勒斯壓得密密實實的voldemort一臉懊惱的說,“我承認我之所以把和奧克斯先生的約定瞞得死死的除了是怕你們擔心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是我希望在你們心裏的我永遠都是強大的,是無所不能的……我不願意讓我的寶貝們看到我最難過的樣子——那會讓我非常的難堪……特別是在成功率無法保障的情況下!”


    怎麽都沒想到voldemort所說的虛偽竟然應在這裏的西弗勒斯一時間有些怔忡,半晌他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可我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不是強大,是不是無所不能,我們要的隻是陪在你身邊,我們——”


    “你們不在乎我在乎,”voldemort打斷了自己伴侶後麵想說的話,“西弗勒斯,我發瘋一樣的在乎。”


    這是我所珍視的,也是我最大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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