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做夢。他之所以會有如此明確的認知,完全是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他過去的十六年記憶裏從不曾有過在海裏潛遊的印象——更遑論是拖著條還不怎麽熟悉的魚尾在深海裏逃命。


    是的,此刻的他就在深海裏逃命!


    在他的身後有一條巨大的紅眼睛海蛇在窮追不舍,幾次三番的試圖把他吞吃下腹。


    不願作為巨蛇盤中餐的他除了逃命別無選擇!


    所幸,他並不是孤立無援的——


    每當那條海蛇要追上他的時候,總會有紅綠相間的大片海藻攔住海蛇的去路讓他繼續向前;每當他筋疲力盡的時候也會有透明的隨時都可能消散的明亮白光不顧海蛇噴濺的毒液環繞在他身邊給予他鼓勵,並且施展一種神奇的魔法讓他恢複精力繼續前逃!


    有了海藻和白光的幫助,他幾乎是忘我的往前飛馳。


    他忽略了深海裏迷人壯觀的瑰麗景象,也忽略了海蛇一次又一次試圖與他溝通又被海藻和白光阻撓的憤怒。


    他逃啊逃,逃啊逃,忘了今夕是何年。


    這樣的逃跑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隨著時間的一點點過去,他開始感到力竭了……這次不管白光在他身上施展多少恢複精力的魔法,都沒有辦法讓他重新變得振作起來。


    他的速度不自覺的變得緩慢,他身後窮追不舍的海蛇卻不打算放過他——還在步步緊逼。


    這時候,哪怕海藻幾次三番的試圖拽著他往前飛奔,哪怕白光把自己的最後一點魔力都輸送給他,他遊得有些抽筋的魚尾依然慢慢停止了擺動。


    他累了。


    累得連一個手指都動彈不了了。


    紅綠相間的海藻因為怒其不爭化作了一個紅發綠眼的漂亮姑娘,她揮舞著拳頭,氣急敗壞地衝他吼叫:“快跑!快逃!留下來你會後悔!”


    同樣化作了人形的白光竟然是他成年後的模樣,隻是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你怎麽就故意停步不前?你不知道後麵有魔鬼在追你嗎?你不知道被追上的你有多危險嗎?”


    沉浸在夢魘中無法自拔的他聽到這話直覺反駁,“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海蛇的危險……但我實在是太累了,我不是故意停步不前,而是遊不動了……我真的一點都遊不動了……”


    “借口!這一切都是你貪戀安逸的借口!你會後悔的!等你‘醒’後,你會為你現在的選擇後悔終生的!”白光暴跳如雷,高聲怒斥!扭曲的麵孔比起後麵越發逼近的海蛇還要猙獰幾分!


    紅綠相間的海藻姑娘還在努力催促他,“快!動起來!你還有機會!快!隻要再加把勁!”


    從不曾這樣被人指著鼻子教訓的他頓時來了脾氣,在夢境中本來就是憑借本能行事的他連最後的努力都不做了!就這樣閉著眼睛停在了原處,“不管你們怎麽瞧不起我,催促我,我都不逃了!我寧願被海蛇吃了,也不要再折磨我可憐的尾巴。”他受夠了海藻和白光的咄咄逼人。


    “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的!”白光絕望的衝著他咆哮。


    “那就等我到了地獄,你再來為我今天的所作所為發出嘲笑吧!”隻覺得白光像蒼蠅一樣的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驚人念頭,直接掉頭欲往氣勢洶洶的海蛇身上用力撞過去——就算逃不了成為盤中餐的命運,他也要讓對方知道他並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


    “噢不……你別這樣,”從他拒絕再往前逃就不住流淚的海藻姑娘突然用自己的海藻纏住了他的四肢,她淚眼婆娑的懇求他,“不要輕易放棄,你還有機會……我們可以繼續陪你前逃,隻要你願意……”


    海藻的溫柔讓他歎息,他抬頭直視離他越來越近的那雙恐怖紅眸,苦笑一聲,道:“感謝您的信任,不知名的海藻小姐,隻是恐怕我要辜負您的期望了,您瞧,現在我就是想逃也來不及了。”


    “啊——”伴隨著他認命的這句話,纏繞在他身上的海藻發出淒厲的慘叫,海蛇的毒液噴濺在海藻上,很快變成了黑色的火焰在紅綠相間的海藻上燃燒,他驚恐的看著這一幕,伸出手想要把海藻身上的火光撲滅,卻驚異的發現那些黑色的火焰對他而言就像是空氣一樣無害——它們毫無溫度,他就是把手伸進它們中間,也感覺不到半點灼熱。如果不是海藻小姐叫得格外淒厲,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黑炎真的有著讓人痛不欲生的能力。


    他彷徨,他不安,隻能緊張的抱著海藻小姐,驚恐的看著那巨大的海蛇越來越快的逼近他。


    “海藻小姐……”他顫聲唿喚著懷中奄奄一息的漂亮姑娘,她綠色的眼睛因為黑炎的炙烤失去了所有生機,變得暗道。但即便如此,她還在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對一直都漂浮在他們身邊沒有走開的白光道:“不要放棄他……誰都可以放棄他你不能……不要忘記你的使……”


    海藻姑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他驚恐的視線中變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那白光也彷佛被臨死前的海藻姑娘打動了一般,竟然重新化作白色的光點如同陀螺一樣的旋轉起來,白光旋轉到他麵前,用冰冷的,甚至怨恨的聲音說:“如果你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勇氣,如果你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反抗之心……那麽就進來吧,我帶著你一起逃。”


    聽到這話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捧著的那紅綠相間的像是細沙一樣的灰燼,他輕輕用拇指和食指撚起一縷,揉搓了兩下,沒有任何猶豫的投身進由白光形成的海旋中。


    他們繼續往前逃命!


    距離他們隻有三海裏的海蛇發出憤怒的咆哮,加快遊動的速度!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從海蛇的手中升起,像一顆炮彈一樣朝著他們用力砸了過來!


    “小心!”手裏緊攥著海藻姑娘留下的一縷灰燼的他直覺示警。


    骷髏頭裏冒出了無數條巨大的虛幻海蛇,它們三五成群的朝著他們飛遊過來很快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白光歎氣,“抱歉,看樣子我不能再陪著你前行了,”白光的聲音是他今天從未感受過的柔和,“如果你對我和莉莉的犧牲還有那麽一星半點的動容的話……那麽就自己往前逃吧……不要落到那個魔鬼的手裏……你不知道他是多麽的可怕……這是我對你最後的忠告!”白光聚集了最後的力量,席卷著他高高往深海上空拋去!


    五髒六腑都彷佛在被海水阻力擠壓的他努力低下頭去看把他高高拋出的白光——耗盡了自己所有能量的白光在眾多巨大海蛇虛影的包圍下,沒有任何預兆的悍然自爆,化作了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海底深處。


    “不——”黑頭發的人魚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手,比起海藻小姐……白光先生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


    他沒有再猶豫!


    拚命的往上遊動自己的雙臂和魚尾!


    既然在深海裏怎麽逃都逃不了,那麽就去海麵上看看吧……也許在海麵上他能夠得到一個逃命的機會!


    他不能辜負海藻小姐和白光先生為他所做的犧牲!


    他們是為了他犧牲了寶貴的生命!


    淚珠從他的眼眶裏湧出,變成一顆顆漂亮的珍珠在海水裏沉浮。


    終於!


    他借著白光的最後一點托力,成功浮上了海麵!


    他看著湛藍無比的天空,和海麵上不住鳴叫的海鷗,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耽誤的他振作精神,努力朝著前麵不遠的海島遊去!


    人魚是可以用雙腳走路的!比起隻能在海裏麵遊動的海蛇——隻要他走上海島,海蛇就拿他沒有辦法了!


    抱著這樣的信念,他集聚了自己的最後一點力量終於成功攀上了陡峭的礁石!


    他歡喜極了!


    不顧鋒利的礁岩劃破了他的腳掌,跌跌撞撞的攥握著海藻姑娘最後留下的一點灰燼往前奔跑——還差一點,還差一點,他必須離海遠一點才行!還差一點!


    在這樣迫切的自我催促中,他和海岸線的距離在逐步拉開!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安全的時候,身後的海麵上卻傳來震耳欲聾的破水聲!他下意識扭頭!卻為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驚嚇的肝膽俱裂!


    隻見那條在海裏麵殘忍霸道的海蛇竟然張開了一雙碩大的翅膀!


    此刻正蒼鷹搏兔一樣的朝他疾撲過來!


    他就像是被他盯中的獵物一樣,被這猶如泰山壓頂的氣勢壓得動彈不得!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海蛇收攏了翅膀,變作了人形!


    那竟然是一個分外俊美的男人!


    黑色的頭發已經有了小腿肚那麽長,此刻在海風的吹拂下不住飛舞!


    一雙猩紅的瞳孔也彷佛染上了某種奇怪的特質,而顯得格外的吸引人!


    海蛇一步一步的朝著他走來!他想逃!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道釘死在原地一樣——動彈不得。


    “終於抓到你了。”海蛇來到了人魚的麵前,猩紅的血瞳和他對視。


    他不安的望著海蛇,眼神驚懼而絕望。


    “我不會傷害你,”海蛇柔聲安慰著他,“我——”他話說到一半,剛剛有些許轉柔的猩紅血瞳突然變得戾氣十足!


    海蛇沒有任何征兆的大力擒住了他的手腕!


    “不……”手腕陡然被海蛇鉗製的他緊張的叫出聲。


    “陰魂不散!”海蛇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譏笑,握住他手腕的五指陡然用力!


    “啊——”手腕處突兀爆發的劇痛讓人魚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驚叫,與此同時,他也被迫鬆開了從海藻小姐被黑炎焚作灰燼就一直緊緊攥握的手。


    “你怎麽能留著別人的東西,還是那麽肮髒的東西。”海蛇嫌棄的不顧他的掙紮加重了手中鉗握的力道!


    他嗚咽一聲,再也做不得任何反抗。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絲絲縷縷的紅綠細礫從他因為劇痛而鬆開的掌心簌簌下落,很快被狂亂的海風吹得無影無蹤。


    一股絕望的情緒攫住了他的靈魂,他突然有些理解白光那怒其不爭的預言: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


    是的!後悔!


    他現在已經後悔了!


    處在這樣一種任人宰割情境的他,隻恨自己當時為什麽要懈怠,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遊斷尾巴,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聽白光先生和海藻小姐的話……


    “你在恨我?為什麽?”他眼中的仇恨讓海蛇分外不解,“你是梅林許給我的禮物,命中注定是屬於我的,怎麽能為了幾個卑微的絆腳石就對我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這是不對的。”


    怎麽也沒想到海蛇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他不由有些驚愕,對方語氣熟稔的就彷佛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相識——不過他卻很肯定,自己是在今天才認識的對方——並且被其追得四海逃竄,狼狽不堪。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海蛇臉上的困惑因為他眼中沒有半分消散的怨恨變成了焦躁,“你不能這樣看我!”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看你?”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你是我的仇人,你想要傷害我,我為什麽不能這樣看你?”


    “因為我的心都會為此被你看碎。”海蛇的猩紅的血瞳裏有了憂愁,“你不應該拒絕我,這是不對的,我們命中注定就應該在一起,讓我親吻你吧,親愛的,隻要一個吻,你就會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要,你就會深刻的明白我們是屬於彼此的。”


    “開什麽玩笑?!我絕不會和我的仇人接吻!”


    “你不能拒絕我,”海蛇用充滿悲傷的眼神注視著他,“親愛的,你不能。”


    海蛇小心翼翼地捧起人魚的臉,一點一點湊上前來親吻他。


    黑頭發的人魚驚恐極了,他發現自己真的就像海蛇說的那樣——不能拒絕他!


    在他們之間彷佛有什麽東西在共鳴著誘惑他去親近這親吻他的人。


    不知不覺的,他已經被海蛇壓在了柔軟濕潤的沙灘上。


    海蛇溫柔的親吻著他,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鼻尖、再到他因為慌亂而緊咬牙關的唇。


    他們唇齒相依,在沙灘上糾纏翻滾直到最後氣喘籲籲……


    “我的愛,你感覺到了嗎?感覺到我們彼此之間的吸引力了嗎?”海蛇用他猩紅的眸溫柔的凝視著懷中因為□而不住戰栗的黑發人魚,嘴角含笑的低聲詢問著他。


    “我不……”莫名被對方掌控著攀升□之巔的人魚覺得異常羞恥,他嘴硬的想要駁斥,可傷人的話到了嘴邊卻因對方眼睛裏濃鬱的化不開的情愫而震得心弦一顫。


    他不安的望著海蛇彷佛有著神秘魔力的眼神,一種自己隨時都可能被對方蠶食入腹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不要口是心非,聆聽你心底最深處的聲音,那才是最真實的。”麵對人魚最後的掙紮,海蛇選擇了包容,他溫柔的對全身都散發著不安氣息的人魚說,“親愛的,請相信我,這世上我是唯一不會傷害你的人。”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呢?就因為我們之間這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你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就屈服嗎?”想到海藻小姐和白光先生的人魚心腸重新變得冷硬,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用半塊尖銳的貝殼抵住了海蛇因為化作人形而褪去了所有鱗片保護的喉管。


    海蛇視自己要害處的危險於無物,但他那盈滿溫柔的紅眸卻因為人魚的舉動而重新充滿悲傷——那樣濃鬱的悲傷讓人魚險些再次被他蠱惑,丟掉了自己手中這唯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籌碼。


    “我要怎麽做,你才願意相信我?”他聲音低沉的問,聲音裏的痛苦和煎熬讓人魚穩在他喉部的手有輕微的戰栗。


    “放我離開。”黑頭發的人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顯得迫切,但他緊繃的聲線還是透露了他的焦灼。


    “很抱歉,我不能,”海蛇微微閉上了眼睛,“除了這個,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有這個不行……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那你就別怪我用力劃下去了!”人魚眼睛裏有難以遏製的躁怒在湧動!扣住海蛇喉管的手臂也往前送了送。


    一絲血線從海貝的鋒利處滴答落下,暈染了沙灘。


    看到地麵那一抹刺紅的人魚本能瑟縮了下。


    ——以前的他從不曾見過血。


    “隻要再重一點……”海蛇出人意料的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異常沙啞。“隻要再重一點,你就能割斷我的氣管。”


    “你以為我不敢嗎?!”覺得自己被挑釁的黑發人魚怒瞪著他,原本放輕的動作忍不住又重了兩分。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抗拒我,”頸項那條血線越發擴大的海蛇苦笑一聲,滾燙的鮮血嗆進了他的喉管,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的血液竟然也是熱的,“我隻是想知道你有多恨你的靈魂伴——”


    海蛇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柄由白光凝聚而成的光刃自他後心處直插而出,鮮血噴濺在滿臉震驚的黑發人魚臉上。


    人魚表情呆滯的緩慢抬頭,綠眼睛紅頭發的海藻小姐和一點點將光刃自海蛇胸口抽出的白光先生正在衝著他微笑。


    他們說:“感謝你的幫助,終於讓我們成功除掉了這個惡魔。”


    ※


    “啊——”被噩夢魘住的西弗勒斯沒有任何征兆的從床上坐起來。


    他揪著自己的睡袍領口劇烈喘息著。


    渾身上下濕噠噠的像是剛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


    叩叩叩。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西弗勒斯抹了把額頭的汗,有些踉蹌的下床開門。


    手裏端著豐盛早餐的雷古勒斯擔憂的走進來,“學長,您這是怎麽了?做惡夢了嗎?”


    西弗勒斯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不住的揉著一抽一抽跳疼的太陽穴。


    雷古勒斯見他實在難受,連忙建議的問他要不要去找龐弗雷夫人看看。


    “馬上就要考試了,我待會喝瓶精力恢複劑就好。”西弗勒斯搖搖頭,從雷古勒斯送來的托盤裏端出一杯牛奶朝對方抬了抬,“謝謝你的早餐。”


    雷古勒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n.e.w.ts對您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但還是想為您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真是太誇讚我了,”將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碎片拋到腦後的西弗勒斯強打起精神用餐,“這段時間我需要集中注意考試,學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已經可以明確下一任的斯萊特林領頭羊就是麵前這個靦腆少年的西弗勒斯不介意多給前者增加點壓力——畢竟他也是在這樣的壓力下熬過來。


    “還請學長放心,我不會讓您丟臉的。”雷古勒斯臉上閃過興奮的紅暈,很為自己能夠得到西弗勒斯的認同而高興。


    西弗勒斯鼓勵的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他已經越來越能把後者和小天狼星·布萊克那個討厭鬼區分開了。


    用完豐盛的早餐,西弗勒斯和其他的七年級斯萊特林一起走進學校早就安排妥當的考場裏。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折騰到淩晨都沒有進入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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