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果下到酒窖,整整齊齊擺著七八口大缸,她看著老板娘在裏頭一個個的挑,看似隨意地閑聊問:“姐姐一直都待在這軍營裏嗎?”


    “是呀,我們家原是在寒城住的,後來得罪了人,家裏的小館子被弄的開不下去,我們兩個便準備離開北幽界到別處去謀生的,誰知道卻被李將軍押了迴來。”


    “押?”


    老板娘挑了一壇放在旁邊,臉上都是感慨:“是,當時軍營裏醉倒了十幾個,他知道酒是在我這裏買的,以為我在裏頭下了什麽藥,所以就把我們兩口子給押迴來了。”


    南果明白:“那之後你們就留下了?”


    “可不是,李將軍是個直性子,一見我這酒好,又知道了我們的遭遇,就讓我們留下做了夥房,後來還時不時幫我們把酒弄到城裏去賣,總之啊,是個大好人。”


    “那大帳裏頭的仙師,你們見過嗎?”


    “可沒那個榮幸,仙師們都不用吃東西,咱們也使不上力。隻有那個商仙師,最是奇怪,跟一般仙師不一樣。”


    南果好奇地問:“怎麽個不一樣?”


    老板娘說起他就咯咯地笑不停:“他頭一迴來是來偷酒的,我發現的時候在這裏頭醉的昏天黑地,我嚇的不得了,以為是妖族奸細,趕緊叫了老方把李將軍叫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那大帳裏的仙師。”


    “啊,剛才說的商仙師就是他吧?”


    “對。”她說完又有些擔心,“六皇子不會罰他吧?”


    南果見她不太了解仙門和皇家的關係,便安撫說:“不會的,六皇子真的隻是例行檢查,畢竟最近燭龍之淵戒嚴,他也隻是想要將士們提高警惕而已。”


    老板娘把挑好的三個小壇子拿了過來,放心地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南果迴到膳房,看見盛元鈺正被一群士兵圍在中間,氣氛火爆。


    “別說咱們弟兄不給你機會,敢不敢?一句話。”


    原來是一群漢子要比搬石頭,不知道怎麽竟然跟盛元鈺杠上了。


    盛元鈺看著地上髒兮兮的石頭搖了搖頭,“不比。”


    “哈哈哈,你是怕了吧?”原本就知道這皇子在朝中沒權沒勢,剛才又一起吃了頓飯,早把尊卑拋到腦後去了。


    南果抱著酒走到他身邊,笑著看向挑釁的男人說:“如果你們想比手臂的力量,掰手腕就好。”


    眾人都沒聽過這東西,起頭的大漢站起來問:“怎麽掰?”


    南果叫來老板娘做了個簡單示範,“總之就是身體不能挨著手臂,開始的時候嚴格在中線上就可以,另外一隻手就放在身體一側不動即可。”


    “好!來比。”


    南果卻說:“就這樣比太沒意思,敢不敢打個賭?若是你們輸了,到外頭繞著營區跑一整圈,你你你你,所有人,嘴裏得說:六皇子威武。”


    她連著指了好幾個鬧的厲害的人,都同時往後縮了迴去,起哄的時候都很厲害,一點名就慫。


    剛才被符纂禁言的士兵站了出來,有了帶頭的立刻就又站出來四五個,南果看了看,都是身上肌肉滿滿,體格健壯。


    “我們比,如果是六皇子輸了,他就得邊跑邊說:我是草包!敢不敢?”


    “對,敢不敢?”


    南果抱著酒站迴到盛元鈺身邊,無奈地搖搖頭,“嘖嘖,你看看,你一個皇子,竟然混成這樣,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盛元鈺笑著接過一壇酒,打開塞子聞了聞:“好酒!”然後把酒又丟迴她手裏:“等著,一起迴營帳喝。”


    說完他走向幾人,先在桌子邊坐了下來:“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比就快些,本王還要和佳人花前月下,可別耽誤了良辰美景。”


    當盛元鈺摟著南果走出膳房的時候,地下已經倒了一排,他雖然收了力,不過這幾個嘴欠的上一次醫帳是免不了的,他可不是大度的人。


    兩個人在響亮的口號聲中慢慢往迴走,南果看著邊跑邊被圍觀的一群人笑的前仰後俯,心裏一口悶氣出的真是徹底。


    盛元鈺頭迴見到她這麽恣意,少了與小二她們在一起時候的成熟,多了一絲任性,不由得眉梢眼角也帶上了淺淺的笑。


    南果笑到一半捕捉到他的視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扭捏,便甩了一句爛大街的台詞:“看什麽,沒見過美人嗎?”


    盛元鈺也不戳穿,隻是背著手慢慢向前走了過去:“未經允許,擅自欣賞,還請南老板見諒。”


    南果風中淩亂,憋了半天心裏湧起一陣心潮:“既然你態度良好,勉強準了。”


    盛元鈺轉身,夜色中的眸子閃過愉悅的光,“樂意之至。”


    迴到營帳,南果的心情挺好,她拿起南柯一夢放在桌子上,說起在酒窖裏打聽到的事情。


    “如果老板娘說的是真話,醫帳和那位商仙師就有嫌疑了。”


    盛元鈺坐下來,拿起一個酒瓶細細思索著。


    “商清野此人我也沒見過,他出身扶搖天宗,但似乎風評不大好,所以才會被派遣到這裏,一待就是八年。”


    南果不以為意,“傳聞隻能作為參考,我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感覺,況且仲掌門正氣凜然,扶搖天宗的風氣想必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我自然是不會信這些的,隻不過仲木頭曾經提過,他這位師叔年輕時驚才絕豔,後來似乎經曆了什麽事情,性情變得極為古怪,明日還是找個機會見見才知道。”


    正說著外頭一陣吵嚷,李棟一瘸一拐地闖了進來:“六殿下,這軍營裏是我的兵,你可沒有權力讓他們聽你的話。”


    盛元鈺一聽就知道是為剛才的賭約而來,他依然一副優雅淡然的模樣,眼裏卻是毫不留情地譏諷:“原來李將軍的兵是輸不起的,早說些,本王也就不必與他們那般認真。”


    李棟這種硬漢,雖不喜歡輸,但也最瞧不起輸不起的人,可是手下明晃晃被人打了臉,還搞得陣仗這麽大,加上昨晚新仇舊恨一起算來,腦子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好,賭約是吧,我跟你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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