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允站在高樓上,看著黎國最為邊緣的大好河山,景色秀美,就像帶著麵紗的女子一樣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的想要探索。他在等,等著自己最不想聽見的消息。


    喘著粗氣的藍韻看著臨風而立的人,很是感歎,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天上的神仙。藍韻沿著獨孤允的方向看去,初升的旭日也顯得不過如此。


    兩人不過一臂之遙,藍韻猛地上前抱住獨孤允道“獨孤允,希望我們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藍韻突然想起了藍奕,一見麵就會爭吵的父親,可是哪怕天天被訓還是覺得心安。然而他就那麽離開了,在睡夢中走的安然。她記得自己看見藍奕屍體的那天覺得世界好像從此坍塌。那時她愣神的看著,眼角發酸卻忍不住的抬起有些木然的臉龐,她在想最後一次一定要讓眼前的人心安。


    她喜歡獨孤允,可是即便是獨孤允也給不了自己那種心安,相反總會覺得患得患失。


    錦兒在樓下看著站在頂端模糊的身影有些擔憂,她一見到藍韻便會想起藍奕,那個什麽事情都自己扛的人。即便關心別人也不說出來。他曾說“錦兒,你這麽懂事反而讓人心疼,我總是希望韻兒像你一樣,可是每次看你又總想你像韻兒一樣,應該學著胡鬧一些。”


    當時的錦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但是她卻一直忘不了他死前對她說的一句“我和你爹沒有血緣關係卻比親兄弟還合得來,他死在我懷裏的時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我敢賭韻兒的一生卻不敢賭你的,因為我知道我可能是賭不贏了。”當時藍奕滿目通紅的看著錦兒,眼裏說不出的仁慈與關懷。


    藍奕自以為自己走的坦然,可是在錦兒看來那個人有太多的不甘。


    直到現在錦兒都不知道自己對待藍韻父女是怎樣的感情,因為其中包含過太多,散亂的思緒不禁迴到一白一紅的身影。


    獨孤允覺得眼前的懷抱異常溫暖,淡淡的的迴應一句“會的,一直會的。”


    藍韻咧著嘴笑,望著獨孤允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傷心的事情,有的話你可以和我說。”


    獨孤允把頭埋在藍韻的項間,低聲道“韻兒,我們走的那一晚爹就……”獨孤允始終沒有說出後麵的話。


    藍韻很震驚,獨孤允沒有說完自己卻理會到了。就在不久前獨孤馳還說他要去並州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他說“允兒,現在爹真的什麽都不擔心了,沒有我的照顧你依舊可以活的很好。”


    聽見獨孤馳的話藍韻很是悵然,她知道獨孤馳還有很多的事情想做。他想去那些年自己一直沒踏足過的並州,他想去看看許岩,他甚至還想遠離黎都。


    可是這些事情他一件也沒有做過。


    這一刻藍韻忍不住的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帶著嗚咽的聲音道“你別難過,爹肯定不希望我們這樣的。”


    獨孤允皺著眉抬頭看眼前哭的像個孩子的人,無奈的說道“我都沒哭你倒是先成了個淚人。”


    藍韻伸手摸著自己的淚“是風迷了眼睛。”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再也不迴黎都了好嗎?就在這裏過他們羨慕的生活。”藍韻很是憧憬的詢問。


    “韻兒,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就能做的。但是將來有機會我一定陪著你。”獨孤允望著天空漸漸露出光芒的太陽,眼神淩冽。


    “我們迴去吧!今天消息應該也快來了。”獨孤允牽著藍韻的手道。


    果然不出獨孤允所料,黎都的信使來了元陽,帶著最不想聽得消息。隻見那人有些倦意的道“公子,老爺去了,請你迴去主持大局。”


    獨孤允似笑非笑的道“哼,是該迴去了。”送信的壯漢瞟了眼獨孤允很是費解,可是很快便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黎皇不追究獨孤馳的死因,卻很是傷懷的說“獨孤馳與朕共處幾十年……”黎皇話還沒說完淩家的家主急忙道“皇上不必傷心,微臣覺得應當把獨孤允調迴來,以祭獨孤馳在天之靈”說的慷慨激情,儼然知道黎皇的打算。


    “正有此意,愛卿提議使我很是安心啊!”黎皇也不介意淩氏家主的無禮,這麽些年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


    “微臣隻是急皇上所急。”年邁的老人卻依舊精神抖擻。


    黎皇看著眼前的老人,這人不僅僅是權臣,他還是自己的老師,他所知道的大多都是眼前人教的。依稀記得那時淩老太爺文縐縐教訓自己的樣子,他甚至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關係變成現在的模樣。


    “老師可還記得當日是怎麽教朕的?”黎皇盯著眼前的人若有所思。豪華巍峨的宮殿裏安靜的有些可怕。


    隻見那老人緩緩的道“好久之前的事情,年紀大都記不清了”他伸手撫著自己花白的胡須,看著自己最為得意的門生。


    “是啊!太久了朕都記不得了。”黎皇轉身道了句“無事便退下吧!”


    淩老爺子走後黎皇呢喃“一個個的走就走偏偏還要留些爛攤子給我,走了也不讓我安穩。”


    此時藍韻他們正在往迴趕,一路上甚至沒怎麽休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藍韻暗想黎皇知不知道獨孤允的真實身份,他們父子兩會不會相認啦!沒有由來的心慌意亂起來,那些事情都太過複雜,怎麽理都理不清,就像一團亂麻。


    “獨孤允,想過平靜生活的人都活得那麽波瀾起伏,不安平靜的人又活的那麽安穩,你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什麽啊!”藍韻突然好奇的說著。


    “你啊!別人想怎樣和我們都沒多大關係,迴黎都你隻管自己就好了。”獨孤允有些不耐的迴複藍韻。


    近鄉情更怯,獨孤允現在才理會這句話的意義,隻不過幾日卻好像幾年一樣難熬。之前他有抱負有理想,權勢在他眼中不過是可有可無,他甚至可以看著淩家獨大,可是現在不同了。


    藍韻聽著外麵的風聲,聽著獨孤允淺淺的唿吸就是睡不著,夜就這樣悄悄來臨又急匆匆的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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