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石睿清了清喉嚨,換上上班時該有的嚴肅表情,還特別起身,用著談公事的刻板語氣再問了一次,「叔叔,有什麽事嗎?」


    玄擎剛本就不是要和侄子談公事,於是他拉著玄石睿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我們聊聊。」做叔叔的態度既強硬又帶著慈祥。


    玄石睿坐下了來,但表情充滿戒備。


    「昨天晚上……」玄擎剛一刻都等不了。「我和大學時代的初戀女友巧遇,你能想像嗎?她居然嫁進豪門,當年我覺得她和我家世不相當,你爺爺奶奶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忍痛放棄,沒料到她還是給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姻緣。」


    玄石睿聽著,沒有多加評論。


    「唉……」玄擎剛無限感慨。「當年我真的很愛她,隻是理智告訴我,我和她不會有結果。」


    「叔叔,會不會是……」玄石睿淡淡的吐出一句。「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愛她?」


    聞言,玄擎剛露出一個震懾的表情。


    「如果很愛她,或許你會不顧一切的為你們倆的未來努力、爭取。」玄石睿又補充道。


    玄擎剛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是這樣的嗎?


    是因為他不夠愛她,所以隨便一個理由,他就讓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溜走?突然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使得玄擎剛更想補償初戀情人,更想積極的促成這一件事。


    「石睿,你沒有女友,對吧?昨天我的初戀女友給我看了她女兒的照片,她才從英國拿到碩士學位迴來,念服裝設計的,時尚、前衛、優雅,光是看到照片,就會讓人迷上她。」玄擎剛大力吹捧,好像這女孩是萬中選一。


    玄石睿知道叔叔的用意了,但是他已經有了薑雪櫻,他不需要其他女人。


    「叔叔,謝謝你,但是我沒有時間也不需要。」


    「吃頓飯的時間你總有吧?」玄擎剛不接受拒絕。


    「我現在的心思都放在公事上……」


    「公司的事有我幫你,而且你爸爸的狀況愈來愈好,他一定也急著想抱孫子。」他打斷了侄子的話。


    「這個女孩你若錯過了,會遺憾一輩子。」


    不!玄石睿在心裏呐喊,他絕不會遺憾,因為他已經有了薑雪櫻。


    「叔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真的不需要。」又一次強調。


    「隻此一次。」玄擎剛態度稍微放軟了些,這個女孩和她媽媽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他不自覺產生一種移情作用,所以特別積極想要撮合兩人。「石睿,就這一次,我保證!給叔叔一個麵子!」


    玄石睿不語,但明白他得好好麵對這個問題。


    尊重叔叔是長輩,所以玄石睿決定應付一下去露個臉,反正就這麽一次,但是在去之前,他一定要先跟薑雪櫻說清楚。


    確定薑雨晨已經入睡,玄石睿和薑雪櫻到陽台上喝茶、吹吹自然的涼風,兩人並肩而坐,薑雪櫻將頭輕靠在玄石睿的肩上,隻有真正獨處的時候,他們的相處才會親昵一些。


    「我先報備過了!」雖然如此,他還是一副大男人的口吻。


    她當然知道玄擎剛的分量和角色,他是玄石睿的叔叔,也是公司裏數一數二可以大聲說話的人,他要幫自己的侄子介紹對象,天經地義。


    「你根本不用報備。」薑雪櫻心胸寬大,絕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和他吵。「雪櫻,你不吃醋?」不是都說女人心眼小,容不下一粒沙子,自己的男朋友要去相親,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他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你都先告訴我了,我還要吃什麽醋?」雖然多少還是會有些介意,可是他又不是偷偷摸摸或是別有居心。


    「在我爸爸倒下、我還沒從紐約迴來的這段期間,因為有叔叔坐鎮,公司才能安然無事。」


    「我知道。」薑雪櫻很識大體,而且她也不想他為難。


    「我去買單請個客,讓對方看一下,這件事就結束了,叔叔再問我時,我就說沒有感覺。」玄石睿已經都想好了,這事就這麽簡單。


    「但如果你有感覺呢?」她輕啜著茶,打趣道。「如果你看對眼了呢?」


    他把茶杯放在陽台的花架上,轉頭凝視著薑雪櫻的臉,表情是無比的嚴肅。


    「你認為我很容易就會對女人有感覺?」玄石睿忍不住為自己叫屈。


    薑雪櫻有些理虧的搖搖頭。


    「你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他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雪櫻,我不是花花公子,也不是玩家,我不會見一個就喜歡一個,更不會喜歡上之後,隨隨便便就又不喜歡了。」


    看著他的雙眼,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堅定、他的自負、他的執著。「如果對方就是看中你了呢?」一開始薑雪櫻隻是想調侃他一下,可是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有些擔心。


    「那是她的問題,不會是我的問題。」玄石睿相當驕傲、臭屁。


    「石睿,你很迷人……」薑雪櫻讚許道。


    「不然你怎麽會喜歡我!」他眉毛一揚,理所當然地接受稱讚。「你好眼光!」


    她的憂虎就在這裏一一他條件這麽好,相信不管是哪個女人和他相親,大概都會把他視為理想的丈夫人選,但是轉念一想,她又何必用還沒發生的事情困擾自己呢?她要想一些比較有建設性、比較正麵的東西。「房子多久才會蓋好?」薑雪櫻突然話題一轉。


    「兩年左右,快的話一年半。」玄石睿笑著問道:「已經在想新家的事了?!」


    「我將來可以把新房子賣掉吧?」她詢問。


    「可以自住、可以轉售他人,也可以賣給我們建設公司,房子快完工時,我們還會有些約要簽。」


    「你這樣突然從紐約迴來接班,會不會不適應?」薑雪櫻想要更了解他。


    「台灣和紐約的生活步調不同,老實說,一開始是真的不太習慣,但是我父親突然心肌梗塞病倒了,我不迴來也不行。」玄石睿聳了下肩。「幸好他現在沒事了,隻要好好調養就好,而我也認識了你,是我最大的收獲。」


    感染了他的喜悅,她也跟著笑了,或許未來真的會很美好。


    「等雨晨考完大考,我帶你們出國去度假,你想去哪裏?」他就是想要寵她。


    「出國?!」薑雪櫻頭上瞬間冒出一個大問號。


    「雪櫻,你不要告訴我……」玄石睿頓了一下,才又道:「你沒有出過國?!」


    她不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很多人都沒有出過國。


    「我的確沒有出過國。」她坦然的承認。「我還年輕,以後有得是機會,不像奶奶,人都過世了,卻連香港、日本、韓國這些離台灣不遠的國家都沒去過。」


    「雪櫻,我是不舍……」他不是在笑她,而是心疼。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或許你已經去過地球上的大半國家了。」薑雪櫻不是嫉妒,是純粹為他感到高興。「我很羨慕你。」


    「雪櫻,相信我!以後我會帶你踏遍世界上每一個值得去的國家。」玄石睿對她發下豪語。「你隻要跟著我的腳步!」


    「當你的影子嗎?」她忍不住調侃。


    「不!你不必當我的影子,你隻要走在我的身側,當我身邊的那個人。」他感性的說:「我們可以手牽手,一起去探險。」


    薑雪櫻點點頭,她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真的成行,可是她現在就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幸福感。


    「等我父親的身體再好些,我會帶你去和他見麵、認識。」玄石睿心裏已經有譜了。「我父親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她不敢這麽樂觀,但是起碼她擁有現在,她要活在當下。


    玄石睿看了下表,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雪櫻,我們去喝豆漿、吃燒餅油條。」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她難掩訝異。


    「現在出門才沒有電燈泡啊!」玄石睿是喜歡有薑雨晨同行,不過如果能和薑雪櫻單獨在一塊,他還是會選擇後者。


    「雨晨如果知道你當她是電燈泡,她一定會很難過。」薑雪櫻開著玩笑。「那就別讓她知道。」他牽起她的手。「我們開車去,來迴大概一個小時,雨晨已經睡了,不會知道我們出過門。」


    「真的要去?早上還要上「薑雪櫻,快一點!」玄石睿已經決定了。「頭發梳一下、擦個唇蜜、夾腳拖一穿,你就可以出門了,其他的由我負責。」


    薑雪櫻甜甜一笑,任由他牽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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