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


    都!


    留了下來!


    端木靳隻覺得瞳眸一緊,這個女人,究竟要鬧成哪樣?!他快步往太和殿走了過去。


    “皇上駕到——”小福子尖而細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太和殿外一眾秀女宮人齊刷刷跪了下去,山唿萬歲。端木靳充分發揮身為帝王的特權,沒叫任何人起身,徑直往宮殿內走去。


    殿內,上邪辰等人自是聽到殿外山唿萬歲的聲音,很快見端木靳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走了進來,顯然是剛下朝就過來了,眾人忙再次跪下拜見。


    上邪辰不慌不忙從座位上站起,向前兩步,正要裝模作樣的行禮,端木靳忙一把托住她的手臂,手上微微使勁,已然將她托起。


    “辰辰,你又在鬧什麽?”端木靳壓住內心不耐,小聲在她耳邊,“不是說好一個都不留嗎?”


    上邪辰笑,眸光冰涼的看著端木靳:“作為稱職的皇後,不是應該替皇上廣納嬪妃嗎?”微微側頭,看著殿裏跪著的秀女們,“臣妾打算將所有秀女全部留下,皇上才能好好享受齊人之福!”


    聽得這番話,端木靳更是又怒又氣,嘴唇湊到上邪辰耳邊,咬牙切齒的:“朕不需要齊人之福!朕隻要你!”


    這番話,若是從前,處於熱戀中的上邪辰也許還會感動,可如今,有了上官雲夾在中間,上邪辰日日覺得如鯁在喉,怎會給端木靳好臉色?!


    上邪辰冷笑,很快轉過身子:“皇上,大家都在等您呢!”


    看著上邪辰如此不把他放在心上,端木靳更是恨得牙癢癢,聲音中帶著一絲慍怒:“平身!”


    “謝皇上!”眾人站了起來,按照原本站的位置站好。


    上邪辰往旁邊讓了一點,極有皇後風範的將最好的位置讓給端木靳:“既然皇上來了,那就和臣妾一同看看這屆秀女吧!”她頓了一下,“就臣妾剛才看到的,這屆秀女整體質量都不錯呢,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想必往後必定百花爭豔。”


    聽得皇後這樣說,下麵秀女們好不開心,後宮為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想,沒想到如今近在咫尺!


    端木靳卻是聽得鬼火亂冒,狗屁的環肥燕瘦百花爭豔,他恨不得一口氣將這些女人全部趕出去!憋著一口氣,他也不坐,就站在高台上。


    皇上不坐,皇後啊貴嬪啊自然也不能坐。


    不過,上邪辰覺得有點累,原本挺著腰杆兒坐了一個多小時就已經很累了,如今居然還站著!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身體的舒適比禮儀重要,遂懶得管端木靳是站是坐,直接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


    多少雙眼睛看著,眾目睽睽之下,眾人居然就看著皇後娘娘先於皇上坐了下去!絕大多數人眼睛瞬間就圓了,甚至有人嘴巴微微張開,驚愕得不得了。


    端木靳很快察覺到眾人的異常,迴頭往上邪辰看過一眼,很自然的走了過去,挨著上邪辰坐下,再很自然的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這樣一幕,秀女們自然又隻有羨慕的份,瞬間整個大殿粉紅泡泡亂冒:帝王帝後感情好好喔!


    “尤雯雯,陶芝,左詩瑤……”端木靳一連點了十來個名字,立即有十多個秀女走了出來,紛紛跪在大殿中間。


    這幾位秀女中,有尚未進殿進行選拔的,也有方才已經直接被裁判上邪辰宣布晉級成功的。


    “你們都可以迴去了!”端木靳淡淡的,麵無表情。


    迴去?!一句話落,大殿中又一片驚愕!


    一方麵,她們驚於皇上居然能點出這麽多個名字,另一方麵,她們誰也不知皇上為何直接下令讓這幾位迴去。


    “是!謝皇上。”為首的尤雯雯率先叩頭謝恩,其他人也隻能跟著謝恩。


    上邪辰各種怪異的看著端木靳,她的雙眸微微眯了下: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明明已經讓她們過了初選,你這是在否定我的判斷嗎?


    端木靳緊了緊自己的手:“這事兒怪朕,這幾日實在太忙,這件事竟忘了告訴皇後。這幾位的家人專門遞了呈情書上來,希望別把她們留在宮裏!”


    有這事兒?上邪辰再次眯眼。


    端木靳堅定點頭:是,朕確定!


    這件事,自然是真的。朝廷那麽大,官員們個個不是省油的燈,有希望自家女兒一朝入宮做鳳凰的,自然也有大臣一心討好皇上,知道皇上不願選妃,幹脆一邊送上自家女兒表示和眾官員站在一邊,一邊遞上呈情書,向皇上表明自家孩子不願進宮。


    殿中十多個女子,有知道這事的,臉上一派了然,也有被家人蒙在鼓裏的,臉上除了驚愕,還有重重的失望!明明都過了初選,能留在宮裏了,怎麽能這樣?!


    不管怎麽說,這十多個女子在皇上揮手後,全部退了下去。


    此刻,也許作為妙齡女子,在麵對年輕的帝王卻擦身而過時,她們心裏或有不甘,或有對家人的埋怨,但很快,這種不甘和埋怨就化為了慶幸!家長們實在太英明了!


    “貝雪蘭,餘芬,薛飄……”端木靳一口氣又喊了七八個名字,立即有秀女從殿外走進。


    原本被皇上知道且記得名字是何等榮幸的事情,然而有了方才一撥秀女被遣迴家的先例,這撥女子沒一個臉上有笑容,一個個神情恭謹的行了禮。


    端木靳未叫她們起身,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作為秀女入宮,可是你們自願?”


    這個問題,誰敢說不是自願啊,秀女們一個個點頭若雞啄米,端木靳冷哼一聲:“那各位打算把你們的情郎放置何處啊?”


    一句話落,殿中跪著的女子無不臉色蒼白,這七八個,原本都是有相好的,甚至有一兩個已到了私定終身的程度。作為政治產物的選秀,他們自隻能放棄自己的愛情。當然,也有聽到選秀後心猿意馬,想做皇妃的。


    “朕從無搶別人心上人的嗜好,所以,各位也請迴吧!”端木靳再次下令。


    “皇上,臣女並無心上人!”台下有女子勇敢反駁端木靳。天下男子雖多,但能站在巔峰的能有幾個?!她便是在得知自己可以參加選秀後,就下定決心要做皇妃的那個!


    端木靳挑眉:“那項寬算什麽?”


    “項公子不過是臣女一普通朋友,偶爾見麵吟詩作對。”那女子答。


    “普通朋友?經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普通朋友?”端木靳的聲音微微揚起,“薛小姐的底線還真低啊!”說完,他已再次揮手,幾分不耐煩。


    宮人們忙把這批秀女全部請了出去。


    眼見端木靳三言兩語趕走將近一半的人,婉月暗自慶幸,幸虧自己賭對了,皇上果然不想納妃。上邪辰則是微微皺眉,心情複雜。


    “餘下的秀女,全部進殿吧!”端木靳吩咐。


    緊接著,餘下那30個左右的秀女,無論是先前上邪辰通過的,還是尚未進過殿的,一個個全部走了進來,伏在地上。


    “皇後賢惠,想將你們全部留下,可是,對朕而言,能做朕的嬪妃的,最好是情投意合,至少也要合眼緣。所以……”他頓了一下,“為了不耽誤各位的青春,朕會親自挑選!都起來吧!”


    眾秀女心裏又是忐忑又是歡喜,忐忑的是,萬一不合皇上眼緣,她們的進宮之路就終於此處了!歡喜的是,皇上果真是個好男人,居然能考慮到不耽誤女子的青春!


    從地上站起後,女子們亭亭玉立,朝著端木靳的方向都是自己最美的一麵,力求端木靳一眼相中自己。


    “臣女……”


    站在最右邊的秀女一步上前,正要拜見,隻見端木靳微微抬手:“不用這麽麻煩了,朕下來看。”


    那秀女立即又退迴隊伍,端木靳鬆開上邪辰的手,卻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似乎是叫她放心的意思,然後緩步走下台去。


    秀女們一個個心如擂鼓,第一次與皇上近距離接觸,緊張的不得了,站得更直,笑得更完美。


    上邪辰不知端木靳又要出什麽幺蛾子,隻靜靜坐著,拭目以待。


    端木靳走下高台,來到第一行秀女最右側,這一次,他沒有點名字,而是從第一個秀女開始依次點評。


    秀女們第一次近距離看皇上,太過俊朗的臉龐讓眾女有些恍惚,真的是實在太帥了!若真能留在皇宮,做這個男人的女人就太好了!


    隻可惜,秀女們的內心獨白端木靳壓根就沒聽見,就算聽見也會假裝不知道。


    “鼻子有點塌,撂!”


    “眼睛不夠大,撂!”


    “嘴唇太厚,撂!”


    “發質不好,撂!”


    “眼睛不明亮,撂!”


    “嘴唇太薄,撂!”


    “氣質不中意,撂!”


    “笑得太醜,撂!”


    “腰太粗,撂!”


    ……


    到走到史錦靈身邊時,端木靳頓了一下:“糕點做的不錯,皇後很喜歡,以後可經常進宮做給皇後吃。”


    這番話,顯然也是不留了,緊接著,又是端木靳麵無表情,口不留情的點評餘下的秀女:“鼻子太高,撂!額頭太凸,撂!……”


    端木靳一排排走過,一句句點評從他嘴裏迸出,伴隨著一個個斬釘截鐵的“撂”!秀女們隻覺心碎成一瓣一瓣,合著從頭到尾就沒一個人能入皇上的眼啊!


    不!確切的說,她們更覺得這場選秀都是笑話,因為所有人全部被皇上撂了牌子!


    此刻,那些被家裏遞了呈情書的秀女們卻是暗自慶幸,幸虧家裏遞了呈情書,她們才至於被皇上一語點中長相的缺點。否則,真是太丟人了!


    “皇上!”坐在高台上的上邪辰開口了,她的聲音如冰珠落玉盤般好聽,“您的要求也未免太苛刻了?眼睛大了您不喜歡,眼睛小了您也不喜歡!照這樣下去,怕是一輩子也選不到嬪妃了!”


    眾女一聽,頓時覺得皇後說得太真理了,一個個內心狂點讚,好幾個控製不住表情的居然真點起了頭。


    本來就是,按照皇上的要求,怕是要找個百分百完美相貌的女人了,這樣的女人,世上哪有?


    看著台下有人凝重的點頭,似乎真在憂心皇上選不到嬪妃,上邪辰笑了一下,接著道,“再說,選妃選賢,皇上這樣一味的看重相貌,怕是本末倒置了吧!”


    “皇後過慮了!”站在殿中央的端木靳轉身,遠遠看著歪坐在高台上的上邪辰,“後宮的妃嬪,那可是要陪朕過一輩子!若是入不了朕的眼,就算德行再好,留在宮裏又有什麽用?”


    上邪辰張了張口,還沒想好說什麽,這時,一個明亮而堅定的聲音從秀女中傳來:“皇上,臣女有事啟奏!”


    端木靳朝那方向看去,正是方才被自己點評說鼻梁太高的一個女子:“說。”


    那女子也是破釜沉舟,反正已經被皇上否了,這時候若奮力拚一把,或者還有興許機會讓皇上刮目相看:“皇上,這世上本無完人!就您剛才的要求,根本沒有女子可以達到!”


    嗬,端木靳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當即抿了抿嘴:“來人!將畫拿上來!”


    小福子忙從旁邊宮人手上銀盤上拿過畫卷,躬身走到端木靳旁邊,端木靳也不伸手接,隻淡淡吩咐:“給她們都看看,若是自認比畫中女子美的,竟可留下。若自愧不如的,今兒個就全部出宮。”


    小福子雙手小心打開畫卷,將畫的正麵朝眾秀女的方向,依次走了過去。每經過一個秀女,那秀女原本自信的笑容就變為驚愕,不甘化為了然,繼而低下頭去。


    畫是水墨畫,聊聊數筆,一個臥在窗邊貴妃榻的上女子躍然紙上,完美的側麵,明眸皓齒,眼角和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她的手上拿著一卷書,神情專注。


    陽光從窗外灑下,畫中女子如鍍了一層亮光,整張畫卷溫暖而溫馨。


    這樣的絕代風華,除了當今第一美人,還能有誰?!而這樣的筆觸,即便是再不懂畫的人,也能看出其中透出的愛意!


    毫無疑問,這畫中女子正是坐在高台上的皇後娘娘!


    “小福子,把畫拿過來給本宮看看!”上邪辰看著台下眾女表情可疑,遂開口道。


    “是!”小福子雙手捧畫,快步往台上走去。


    畫卷很快到了上邪辰麵前,上邪辰往畫中人看過一眼,眸色複雜:“你什麽時候畫的?”


    “你和朕置氣的時候。”端木靳的聲音已柔和起來,完全不同於方才否認眾秀女的冰冷。


    小福子心思轉動快,瞬間意識到這是皇上皇後和好的一個機會,忙朝眾宮人招手,帶著眾秀女退下。婉月亦是不動聲色退了下去。


    這番情形,上邪辰隻覺得下一刻端木靳又要表白,可她實在沒心情和他你儂我儂。端木靳對自己的感情,她從來都不懷疑,可是,上官雲的存在,卻如同一根細針,輕易就能刺痛她的神經。


    “皇上若沒其他事情,臣妾就先迴宮睡覺去了!”上邪辰打了個嗬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又睡?!原本上邪辰每日的迴籠覺都是配合自己睡的,可最近這段時間,她似乎越來越嗜睡!


    忽的,一個激靈閃過,端木靳想到某種讓他亢奮的可能!


    “來人!”剛走到殿門外準備關門的小福子聽得皇上聲音,忙又折了迴去,“把禦醫請到椒房殿!”


    “是!”小福子飛快退下。


    端木靳走到上邪辰身邊,將手遞到她的麵前。上邪辰猶豫了一下,伸手,搭在端木靳的手上。


    端木靳心下一喜,原以為上邪辰又要拒絕的,這麽個動作,是不是意味著他們的關係開始緩和,他緊緊拉著她的手,拉得很緊,仿佛擔心下一刻她就抽出自己的手。


    很快,他自嘲的笑了下,嗬,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喜怒哀樂竟完全和她綁在了一起!


    上邪辰感受到端木靳手上變化,也察覺到他臉上細微表情變化,微微側頭,看過他一眼。


    對於上官雲,她勢必不能忍,甚至在前兩日最生氣的時候,她還想過幹脆離開皇宮,可是……


    對於端木靳,她有太多的舍不得!經曆了那麽多,不是說放就能放的!她瞬間又想到驕陽一案,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不是太後就是上官雲!


    “驕陽。”上邪辰忽的想到一種可能,“到廷獄司將那塊布料拿來,本宮要看!”


    “是。”驕陽很快退下。


    ……


    迴到椒房殿,禦醫早已候在門外,見皇上和皇後迴來,忙著行禮。


    端木靳看了低伏在地的禦醫一眼,麵無表情的:“進來吧!”


    禦醫忙躬身跟在端木靳和上邪辰身後,很快到了殿內,端木靳扶著上邪辰坐下。


    禦醫猶豫了一下,方才皇上叫人傳旨叫自己過來,可沒說給誰把脈啊!


    “還不快過來給皇後把脈!”端木靳催促。


    “是!”禦醫躬身,小心走到上邪辰麵前,行禮後坐在旁邊。


    “皇後最近嗜睡,快看看皇後是不是懷孕了?”端木靳說,言語中透著興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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