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有事情要你幫忙。”蝶姬撇了撇嘴,不和藤一計較。她笑起來美麗動人,蝶姬的美麗是一種詭異的美麗,並非濃妝豔抹,一副清冷,可是妖嬈動人。


    “有事求我,還給我下毒?”藤一無奈,他已經運氣試了很多次,可是這種毒明顯很厲害,根本就沒有辦法逼出來,一旦運氣,還隨著氣脈運行到了四肢百骸。不過似乎蝶姬也沒有想要害他的意思,他現在除了渾身無力以外,沒有其他的症狀。


    “你武功太高,我隻好要了無色無味的毒藥,暫時廢掉了你的武功唄。”蝶姬說著,若有意若無意的搭上了藤一頸側的血脈。


    “是不是我不答應你,你就會殺了我?”


    “你說呢?”蝶姬的聲音撩人,笑容也令人覺得如沐春風。


    “什麽事?”


    “幫我追一樣東西迴來。”


    “什麽東西?”


    “一支蝶釵。”


    “蝶釵?”


    “恩,”蝶姬的目光有些渙散,轉而變得有些憂傷,“你看看,你都那麽久沒有來看我了,竟然我的蝶釵少了你都不知道。”


    藤一仔細迴想,卻是想了起來,蝶姬一共有一十三枚蝶釵,第十三乃是一支已經燒毀一半、焦黑、普通的木釵,雖然普通,卻是南嶺絕戀城的城主信物,那是曆代絕戀城主最珍愛的釵子。


    蝶姬有個習慣,她想要見得人,會用這些釵子作為信物,來年相見。當然,由於蝶姬認釵不認人,所以很多人為了見到蝶姬,會去和那些人搶奪釵子,江湖上每年都有因為這件事情引發的血案和命案。


    記得那個時候,麵對藤一的質問的時候,蝶姬隻是冷漠的笑,她說,她喜歡看見流血和天下大亂。


    “我一不小心把那支蝶釵送人了,你幫我要迴來好不好?”蝶姬打斷了藤一的迴憶。


    “送人了?”藤一差點驚唿出口,雖然南嶺絕戀城已經沒有當年席卷江湖的氣勢,可是實力依舊不可小覷,這樣一股力量,落在不法之人手中,又不知道會掀起什麽腥風血雨。


    “是啊,我跟了那麽多男人,似乎就隻有他可以滿足我呢,所以,一高興,就給他了。”


    藤一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我的公子,本來啊,不像那些有錢人家的老爺,他們的身子骨可是不行。偏偏你還要裝出陶醉的表情,你都不知道惡心死我了。”


    “為什麽是我?”藤一沒有心情理會蝶姬的那些風流史。


    “自然是你啊。”蝶姬無意識的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露出了她很好看的頸項,上麵竟然還有暗紅色的一些極其隱秘的痕跡。


    “理由。”


    “你說過,讓我不要再挑起江湖上的腥風血雨,所以,我聽話啊。我沒有找那些隻懂得衝動的江湖大俠,我找了你藤一公子,怎麽樣,是不是應該高興?”


    藤一怔了怔,他自己都不記得了自己說過的話,蝶姬到計算的清楚。


    “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是個粗人,是一個做生意的商人,你帶著我的翡翠釵子去見他,就說我想他了,要他帶著翡翠釵子來見我。你在海邊的那艘紅船上可以找到他,他每天都會去那裏喝酒的。”蝶姬說的很快,沒有給藤一打斷的機會。


    “我好像沒有理由拒絕。”


    “我說過,”蝶姬微笑,俯身在藤一耳邊,嗬氣如蘭,“如果你不答應,我有千百種方法去要迴來。”


    藤一輕輕推開了蝶姬。


    “不過,”蝶姬開口,眼中有狡黠一閃而過,“藤一公子如果不去,就會有很多很多人死去哦。”


    藤一無奈的聳了聳肩,沒有答話。不過,蝶姬知道他答應了,她笑著摘下了那支翡翠簪子,交給了藤一,然後飛身從轎子裏麵出去了。


    臨走,她微笑著對藤一說:


    “待會見。”


    看見有人飛出去,轎隊不得不又一次停了下來,幾個官兵飛快的跑了過來,千裏更是慌忙躍下馬來,一把掀開轎簾看著藤一:


    “你小子沒事吧?”


    藤一“嗬嗬”的笑,說是沒事,其實也有事:


    “好啦,我沒事,隻是她逃跑了。”


    “不會吧?”千裏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藤一,“我的藤一大捕快,你竟然讓他逃了?”


    “嗬嗬,沒事,我們還是會見麵的。好了,千裏,我們走了,太守大人,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太守搖了搖頭,他揮了揮手,讓轎隊繼續往前,看來鬆江即將有大事發生,連朝廷命官都敢追殺。千裏雖然聽了藤一的話沒有理會他,但是做捕快的他,看人也是極準,隻用倉促一眼,就看得出來藤一的臉色很不好。


    藤一靠在轎子裏麵,自己一身的武功可以算是被蝶姬“暫時廢了”,蝶姬逼著自己去找那個商人要迴的那支釵子,卻也不是平凡之物,蝶姬一向穩重,不會隨手就將絕戀城的東西送人,其中定有隱秘。


    醉鄉樓門口已經安排好了歡迎的隊伍,縣令早就恭候在了門口,看見太守帶人來了,他立刻給醉鄉樓的媽媽使了一個眼色,那個老鴇懂得今天縣令和太守邀請的人已經是朝廷的大官,自然是吆喝自己的姑娘們立刻打起精神來歡迎,唱起曲子和舞動起來。


    “你小子的麵子不小啊。”千裏騎馬已經來到了藤一的轎子邊。


    “還不是你說什麽我就好這一口。”藤一掀開轎簾,有些無奈的看了千裏一樣,如此正式的歡迎,恐怕迴去又要給那個老頭解釋很久。


    “若不是你見人就跑,我自然不會用這樣的話來激你。”


    “千裏,你想不想見蝶姬?”


    “啊?”千裏被藤一突然的這一問問得奇怪。


    “嗬嗬。”藤一笑得開心,放下了轎簾,懶得理會千裏在外麵的大喊大叫,蝶姬,多年未見,你果然還是那樣一副壞心腸。


    “大人,請下轎吧。”轎子停了下來,藤一慢慢的走出來,看著醉鄉樓的牌匾,他隻是覺得有一瞬間的眩暈,突然就想起了十年以前,自己六歲,六歲的自己,一樣在巨大的牌匾下,無力的看著裏麵的男男女女,燈紅酒綠。那個時候的他,隻是很無力,很無力的看著青樓裏麵的女子,在韶華正盛的時候用自己僅有的年華,來換取生存的條件,愛或者不愛都已經並不重要,然後,在風華凋零的時候,尋求一個歸宿,或者,終老青樓。


    然後,藤一又看見了血,還有慢慢飄落的雪花,慘白和深紅都飄落在世界裏麵,把世界染成楓紅。


    “大人?”老鴇在叫了藤一很多很多聲以後,終於忍不住拽了一下藤一的衣袖。


    藤一迴神,看見了老鴇,他微笑:


    “什麽?”


    “大人還是快些上去吧,最好的酒宴已經擺上,不知公子可需要我這裏的哪個可人兒給您唱支小曲兒助助興?我這裏的姑娘可是……”


    “不知宜蘭姑娘是否還在這裏唱,叫她撿自己拿手的唱來便是。”


    老鴇識得對方是常客,自然應聲去了。


    倒是太守和縣令奇怪的看著藤一,想想千裏說藤一好這一口,似乎也不是沒有什麽根據。


    “你還真好這一口啊?”千裏現在才體會到什麽叫做“一語成讖”。


    “宜蘭姑娘的美名在外,是你自己並不知道而已。”藤一想了想,自己已經向早就準備好的雅間走去。這些天忙著收集訊息,還要和千裏吵架,躲這些莫名起碼的官員,以及陪著小孩子玩,藤一早就很累很累了,而且,也很餓。


    既然有免費山珍海味,為什麽不吃。藤一是這樣想的。


    千裏搖頭,這個世界上的案子很好辦,最難辦的就是藤一這樣的人,他笑嘻嘻的好像一切都好,可是,他究竟遇到了什麽樣的大麻煩都是不會和你說的。


    “二位大人?”藤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太守和縣令走了進來。


    “大人無需客氣,我們地方小,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給大人接風洗塵的,所以還望二位大人見諒。”太守畢恭畢敬的說。


    縣令則是請千裏就坐,他和太守才慢慢的坐下來。四個人才一就坐,簾外就已經有紅牙板作響,宜蘭的聲音在唱:


    “南來飛燕北歸鴻,偶相逢,愁慘容。綠鬢朱顏重見兩衰翁。別後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小槽春酒滴珠紅,莫匆匆,滿金鍾、飲散落花流水各西東。後會不知何處是,煙浪遠,暮雲重。”


    聽著宜蘭的聲音,那麽多年還是沒有變化,藤一暗自一笑,他抬起桌上的酒杯:


    “二位大人如此款待,藤一是擔待不起啊。在此,先敬二位大人一杯,我先幹為敬。”


    “喲!藤一大人如何使得,我們……”看著藤一仰頭已經把酒喝下。太守和縣令也沒有辦法,隻好抬起杯子來,一樣的一仰而盡。


    “大人好酒量。”縣令笑。


    “二位大人,這次的海盜一事,還希望能得到二位的幫助,所以……”


    “大人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定當鼎力相助。”


    千裏一直低頭顧著吃菜,官場上的場麵話,他不是太會說,所以六扇門的那個死老頭才會要他總是和藤一出來辦事,因為藤一那個小子真的很懂得說這樣的話。


    “公子,”這個時候,簾外的女伶竟然停止了唱歌,她恭敬的對著簾內的幾個人跪下,“藤一公子,我家主人找你。”


    宜蘭姑娘的主人,自然是蝶姬。


    在太守和縣令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藤一一把拉起還滿口是飯的千裏,掀開了簾子,就向醉鄉樓最高的閣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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