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衣裳都沒穿,會不會是哪個做娘的想要這孩子的命,因此故意扔水裏的罷?”


    “我瞧這孩子生的醜不拉幾的,該不是那個鎮尾醜十娘的?”


    “這孩子生得濃眉大眼的,那裏醜了,我看是你這醜婆娘沒有兒子隔這兒說風涼話呢!”


    “黃二狗,老娘前兩日不就是抵了你兩句,現在在這兒跟老娘抬杠呢!”


    周圍停下了越來越多的船隻,各種議論也是圍繞著這孩子展開。


    眼看著眾人議論不止,第一個見到這孩子的白發老漢咳嗽一聲,高聲喊道:“這娃娃既然被老朽我遇見,那麽他就不該命絕於此,況且我青傑鎮直屬天子腳下,若連一個娃娃都處理不好,豈不讓天子笑話,讓世人笑話嗎?”


    趙老漢一番說語說得得體,四周的人也是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見到四周漸漸安靜下來,趙老漢又是繼續說道:“這孩子既然不知歸屬,那麽就是我們大家夥兒的孩子,便是我們青傑鎮的孩子,既然這孩子被生娘拋棄,那麽就由我們青傑鎮來養他,你們聽老朽這般處理是否得當?”


    “我同意趙老漢的說法。”


    “趙老漢平時不愛說話,如今說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反正我早就想養個兒子了,如今老天算是圓了我三娘的一個夢想。”


    四周眾人有人點頭同意,也有人眼露譏諷,默默撐船離去。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挑選十二個人出來,每人撫養一個月。”趙老漢繼續說著,身邊的人又散了一些。


    “哼,就是一些湊熱鬧的。”抱著孩子的一個中年婦人督了一眼離去的人群。


    “石大娘,也不能怨他們,他們自己的孩子都快養活不了了,誰還願意養一個外人呢。”


    石淺身邊另外一個婦人對著她說了一句。


    “離去也罷,反正這孩子,老漢我養了。”趙老漢輕哼一聲,湊近石淺低頭懷裏的娃娃做起了怪臉,原本就深的皺紋一會伸展,一會堆積。


    “咯咯咯咯…”


    一陣尖銳的嬰兒笑聲傳出,一隻肥胖的小白手一把抓在了趙老漢白須之上。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


    青傑鎮河道上來往的船隻穿梭不斷,河道兩旁三層石屋上掉著一把把翠青油紙傘。


    一個鬥篷小舟上,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船尾撐著杆,他的額頭上雖然滿是細汗,但他神色確實異常的興奮。


    “再拉一趟,就存夠了三兩,我就可以給石娘買那玉簪做五十大壽的禮物了。”


    少年心裏想著,不由得用足了勁,小小的鬥篷船在河道上飛快的馳騁。


    “誒!秋生,你慢點,你大爺在喝酒呢!”鬥篷內傳來一聲大叫,緊接著竹簾卷起,一個身子肥胖,身穿青色錦衣滿臉油光的中年男子探出了半個身子。


    “臭小子,酒給你大爺灑咯,大爺就扣你賞錢。”


    李富強瞪了一眼秋生,指了指鬥篷內小桌上一壺杏花老酒。


    “不好意思王大爺,小子剛剛有點興奮。大爺,您進去歇著,太陽可大,到地兒了,小子叫您。”秋生感覺一臉笑容,彎身賠罪。


    “小子,好好給你大爺開船,大爺我少不了給你的賞錢。”王富貴說著,揉了揉鼻子,滿嘴的金牙不經意地露了出來。


    金牙在陽光下反射著金燦燦的光芒,秋生滿臉的羨慕,更是告訴自己一定不要惹這位爺生氣,因為這位爺可是一個大財主。


    “大爺您坐穩咯。”


    秋生再一次說了一句後,用力的握穩了手裏的船杆,神色無比的認真。


    王富強滿意地看了一眼船尾的秋生,突然一股迷香傳來,一隻白皙柔弱的玉手從鬥篷內伸出,從他的下腋穿過,將他緩緩地拉進了鬥篷內。


    “官人,奴家這酒,你還品不品啦…”


    聽著鬥篷內酥媚入骨的聲音,秋生雖然不懂他們在裏麵做些什麽,但看那王富強每次大汗淋漓的樣子,似乎不是好事。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花錢繞鎮子一圈,還跟女人在船上打架…


    船杆入水,漣漪蕩蕩,河麵之上倒映著兩旁的房屋,老柳樹的枝條直垂入水,時常有著大條青魚追隨著飄蕩的柳葉。


    烈日漸漸變為了夕陽,河道上火紅一片,紅光粼粼,像是一片火海。


    秋生收杆,鬥篷小船緩緩停靠在了一個半月型的小湖上。


    王富強早在一刻鍾前就給了秋生一兩碎銀子,帶著兩個仙女般輕紗女子一臉笑意的離去。


    夕陽下,秋生的身子被拉得很長。


    “秋生!”


    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秋生突然怔在了原地,神色變得突然痛苦,抱著頭蹲了下去。


    他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副畫麵,在那畫麵裏,有一個麵容冷峻,眼神冰冷的男子正瘋狂的啃食著一個巨大的發光球體,這顆球有多大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這個男子似乎啃了很久,從他七歲開始,他會一直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那些夢很神奇,有很多在天上飛的仙人,有很多他見都沒見過的動物,更奇怪的是。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些夢越做越頻道,越來越真實,似乎每一個夜晚,都有一個人在對他訴說著自己的一生。


    “我叫秋生,可你,又是誰!”秋生痛苦的嘶吼,他感覺腦袋無比的絞痛,尤其是見到腦海裏的那個男子時。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痛苦中的秋生噗通一聲倒在地麵上抽搐,一個年約四十的婦人從遠處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


    “秋兒,秋兒你怎麽了!”石淺的臉色焦急,見此一幕,立即蹲下拍打著秋生的肩膀。


    “娘,孩兒難受…難受啊,娘!”秋生死死地捂住腦袋,害怕一不捂住,腦袋就會裂開。


    “我的孩子,苦命的孩子啊!”石淺看著秋生痛苦的翻滾,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她哭泣著轉身對著天空磕頭作揖道:“求求您了,求求您放過我兒,放過我兒吧!”


    一聲聲充滿期待又無奈的唿喊聲傳到了秋生本尊的耳朵裏,秋生歎息一聲,收迴了與分身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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