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詫異地望向沈栗。


    “姑母,請問表妹的身手如何?”沈栗問。


    “怎麽?她也與此事有關?”沈怡驚問。方才薑氏撒潑時她便擔心女兒真的被牽連進去,如今沈栗果然提及。


    沈栗低聲道:“薑氏的事便是她告訴我的。”隨即將在花園裏與古冰容相見之事慢慢敘來。


    沈怡不覺手撫胸口,又氣女兒執拗莽撞,又是女兒無畏涉險,半晌才勉強鎮定下來:“我倒是傳給他們兄妹三拳兩腳,可連我自己的身手也不怎麽拿得起來,你表妹又天生不是練武的材料,每日裏三心二意,便練了些花拳繡腿,也不過比一般女孩靈巧些罷了。”


    “便是這個。表妹當時說起時侄兒便覺詫異,身手好的人行動間總與常不同,但侄兒平時卻未覺出表妹有何不同。”沈栗道。


    他在武勳家庭長大,雖然自己從文,但眼界總是有的,古冰容若是武藝高強,別說沈栗自己,飛白等人也是見過這位姑娘的,怎會沒有發覺?


    “依姑母所說,表妹的身手顯然不如她自己認為的那樣好,”沈栗皺眉道:“表妹盯著薑氏不是一天兩天,往日裏全無收獲,怎麽偏趕在薑寒行刑之前聽到這個緊要消息?這時間也太巧了。”


    沈怡遲疑道:“你是說是有人特意讓她得知”


    “小侄也拿不準,不過是猜測而已。”沈栗輕歎。


    牽涉到女兒,沈怡難免焦躁。思及古冰容又去鬧沈栗,不免低聲下氣向侄兒賠禮:“你表妹愈發不像話。謙禮放心,姑母一定好好管教她,萬不能教她再去煩擾你。”


    沈栗勸慰道:“表妹性子倔強,該是吃軟不吃硬的,姑母不要過於苛責。”


    “你表兄弟俱是老實聽話的,偏這妮子惹我煩心。”沈怡發狠道:“女孩家本應謹守閨閣,日後再不教她出門。”


    沈栗提醒道:“表妹最近避著些也好,尤其不要讓她見著薑氏。”


    先時薑寒倒台,薑家勉強苟延殘喘,如今卻要被薑氏連累禍及滿門。沈栗托言緇衣衛並未令薑氏相信,她咬定古冰容,隻怕殺人的心也有了。


    想起薑氏方才念著女兒的癲狂模樣,沈怡心中發寒,連連點頭應是。


    迴了客院,香梔迎上來,低聲道:“親家老太爺並姑老爺正等著少爺呢。”


    沈栗忙快步進了正堂,與古顯、古逸芝施禮:“但有吩咐,使人傳我過去就是,怎敢勞您親至?”


    古顯正有求於沈栗,哪會擺姻親長輩的架子?何況兒媳沈怡也隻是沈栗的庶姑母,彼多年不曾親近。


    長歎一聲,古顯愁眉苦臉道:“謙禮啊,老夫心急如焚,就不講虛禮了。你看,那薑氏的事”


    古顯壓低聲音道:“賢侄真的不能通融?”


    他倒沒有為薑氏求情的心,恨她還怕來不及!隻是那女子如今乃是古家婦,真被拿到衙門裏,古家也要受牽連。


    古逸芝也是滿臉沮喪。蹉跎大半輩子,好容易風光幾天,白日裏降下晴天霹靂!


    這可是密謀劫獄!薑寒是皇帝欽定的死囚,劫了他,少不得問一個謀逆之罪,動輒夷族。


    到時別說是新得的好差事要被卸下來,性命能不能保住還在兩說。


    薑氏這個禍頭!


    古逸芝咬牙切齒。若非老三娶了這個整日裏搬弄是非的瘋婦,兄弟倆不會鬧矛盾,如今更不會有此滅族之危。


    古顯放下顏麵哀求道:“就當是看在你那姑母的份兒上?”


    “世叔祖想岔了。”沈栗微微搖頭:“這件事不能壓下來,反而要主動揭發。”


    古顯還要求情,沈栗勸道:“謀逆未遂,本人判死,可能會連累到世叔,但貴府還有您和姑父,總不至於倒下去。如是隱瞞下去,萬一教賊人得手,不但貴府上下都要被問罪,便是小侄也脫不得幹係。”


    沈栗如今就在古家住著,一旦事發,他自己都逃不掉。古家不過是個鄉紳,可沈栗身後卻連著禮賢侯府,他要是被牽連進去,別人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搞不好整個沈家都得搭進去。


    誰身後不是一大家子人?這不是沈栗能夠強出頭的事,就是拚著被古顯怨恨,他也不能稍有猶豫。


    沈怡難道就不擔心被薑氏連累,可她就半句求情的話也沒向沈栗說出口。這事眼見是躲不開的,何苦教侄子為難?難道為了婆家就要把娘家也拉下水?


    這道理古顯也知道,隻是實在舍不得古逸節。最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長子早逝已經令古顯悲痛萬分,如今薑氏的事呈報上去,萬一官府中刀筆一歪,一個兒子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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