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臂閻羅?”毒仙婆婆喃喃的道,語氣裏頗為疑惑:“老婆子我倒沒聽過這個名號,你是哪個門派的?”


    方塵鶴道:“老朽無門無派,練的不過都是一些散功小內。婆婆若是願意交出解藥,救我這兄弟一命,老朽感激不盡。”他兩隻幹瘦的手掌疊在一起,抱了個拳禮。


    毒仙婆婆見此人招式怪異,路數不明。她久居深山之中,鮮少遇到此種對手,不禁激起好鬥之心。當下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說道:“老婆子我看這人不像是什麽好東西,至於你麽,也是個老不死的。來、來、來,再與老婆子我過上三百招。”


    方塵鶴欺身上前,兩隻手放在身側,卻是不做攻擊之勢。毒仙婆婆留心他手上變化,竟見他兩手不抬,如一支稻杆衝來,不由更是忌憚。正要拿拐杖戳他胸口,陡然間眼前兩條長影一晃。竟是方塵鶴忽舉雙手,向自己脖子掐來。


    這一下當真是快如閃電,毒仙婆婆心頭一突,便要往後縱去。後背卻又有股陰風刮來,她知定又是方塵鶴繞到了自己身後,急急斜側半身,揮出一掌,與方塵鶴交在一起。正要吐力,手上便又一空。她反手便抓,同時拐杖從肋下出擊。


    方塵鶴扭轉身體,以掌背拍歪拐杖,食指伸出,指向她背脊上的肩井穴。毒仙婆婆肩膀忽然往下一陷,左手由下反抄而來。方塵鶴正要收指相迎,鼻中忽聞到一股淡淡花香,如蘭似芝,清香甘怡。


    方塵鶴暗道不好,這老婦一定使了什麽毒藥。腦中念頭一閃,便即向後飛退。毒仙婆婆一占先機,哪裏能放過,跟著連拍兩掌擊去。半空裏啪啪兩聲,兩掌交在一起。


    二人這下正麵相抗,內勁不由自主的湧出。方塵鶴忽覺右手掌心一涼,如有一道冰錐鑽入肉中。他大吃一驚,想要收掌,卻如那雷烈一般,此時已被毒仙婆婆的內力吸住。但他身經百戰,心性穩重,當即連踢三腳,左手又扣她肩頭。


    毒仙婆婆不料他反應竟然如此迅速,拐杖一格,那隻左手竟遽爾滑過,往胸口拍來。這下太過不可思議,仿佛這隻手臂憑空多長半尺。毒仙婆婆大驚之下,右手便迴收阻擋。如此一來,方塵鶴與她兩掌分離,那股冰寒之感登時消失。


    他謀定時機,當下連舞雙掌,如疾風驟雨般打去。毒仙婆婆耳畔掌風唿唿,眨眼之間,她便被掌影籠罩,但覺周身上下盡是手掌。如此越打越快,到的後來,竟連掌影也看的不真切,若非是毒仙婆婆仗著一根拐杖左護右擋,隻消片刻,恐怕就已要身中數掌。


    吳畫秋越看越驚,心中隻道:好快的掌法!這八臂閻羅看著身軀瘦幹,精神懶散,想不到竟深藏如此神功。動作行雲流水又快似電馳流星,叫人目不暇接。他身形轉動之間,飄逸俊灑,更似少年,哪裏還像個頹靡老者。


    其實這“八臂閻羅”的稱號,便由他的武功而來。每出一掌便如八掌分襲,一人如有八臂之手。與他鬥戰之人,往往還未看清他如何出手,身上就已被拍了十幾掌。卻是方塵鶴出手太快,疾如閃電,中招之人還在雲裏霧裏,便已吐血而亡。招式落畢,已臨閻羅。


    二人鬥得正酣,忽然一聲哀嚎響起。吳畫秋目光掃去,卻是那雷烈蜷縮在地,全身結了一層幽藍寒冰。此時日頭高掛,春暖之際。卻有人身凝霜冰,如置身冬雪之中,當真是奇特無比。


    他痛嚎一聲之後,頭顱朝下,埋進土裏,雙手環抱。全身瑟瑟發抖,繼而又抽搐起來。吳畫秋暗道:這乃是毒發猛烈之相,看來八臂閻羅若不快些拿下毒仙婆婆,沒有解藥這雷烈就要一命嗚唿了。


    他方想完,周幹傑附身到雷烈跟前,點中他身上的幾處大穴。又從土裏將他拉出,但見他一張臉上散出紫色。眼珠外翻,血管浮現。周幹傑一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忽然間雷烈身子一挺,嗚咽一聲,便僵直不動了。


    周幹傑雙眼看向無欲道人,神色痛苦的叫道:“道長,雷兄他去了!”語氣頗為悲怮,竟是兩行淚水流下。


    他又哽咽的指向毒仙婆婆,恨聲叫道:“就是你這毒婦,害了我雷兄。”他抱起雷烈的身子,慢慢合上他的雙眼。又一手刨土,淒慘說道:“雷兄,我這就讓你入土為安。每年清明祭日,我必都來給你掃墳送酒。”他每說一字,語氣就低沉下去,最後泣不成聲,倒像是失去了至親一般。


    吳畫秋心道:你這人倒也有些骨肉情感,不是那冷血之物。他剛生出憐憫之情,就看到一旁被他破肚刮腸的屍體,悶氣陡生。忍不住道:“你將你的雷兄埋了,就不管你的幾位師兄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拿雲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布衣橙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布衣橙子並收藏拿雲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