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說道:“師父,既然這個江湖術士有這樣的眼力,定也有破解之法。師父當時何不將他留下,將這蠱破了?”


    淩望烽搖了搖頭道:“為師我當時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哪有那般定力。聽他道出了關竅,當時就被嚇住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前空空,哪裏還有人在?”


    又頓了頓,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繼續道:“不過後來為師我也問過那條街上的商販來人,他們都說沒見過這麽一個人。我記得那時已快到了巳時,那個江湖術士穿著一身道袍,在人群裏一眼就能認出來。何以竟沒一人看到?”


    六人心想:此人定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師父廣緣厚德,因此特來點化師父。


    “既然知道這是惡蝶蠱作祟,有道是解鈴還須係鈴人,爹便帶人去尋她。可找了很久,竟是了無音訊,仿佛她已人間蒸發。我沿著曾私奔的那條路找去,問遍了當地的寨子農戶,竟都不認識。恐怕真如那個江湖術士所說,她已不在人世了。


    為此我悲痛了很久。她定是不見我迴去,自己尋了短見。不想為師我也做了那負心薄幸之人。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光景恐怕都沒有人相伴,孤苦伶仃,到死都沒見上我一麵。”說到這裏,語氣低了下去,含著切切哀傷。


    六人暗道:這本非師父的過錯,可即便時隔多年,仍對那女子心懷愧疚。師父心地善良,可那女子當真是可惡,竟對師父下了蠱毒,白白讓師父遭罪。


    “尋她不見,我本就傷心難過。後來惡蝶蠱發作,我又疼痛不已。爹為了我心力交瘁,多方打聽,卻無任何線索。眼見蠱毒一次猛於一次,我也真如那江湖術士所說,當真是生不如死。爹便將全身真氣傳給了我,要我用真氣抵禦。果然有效,雖然不能完全消除疼痛,但也好受不少。我卻沒想到......”


    淩望烽忽然啞然失聲,仿佛想到了什麽痛心之事。這事情雖然時隔很久,但至今想來,仍是心頭悲怮。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道:莫不是後來師父蠱毒發作猛烈,連真氣也抵不住了?


    忽聽師父長歎了一口氣,語氣幽幽的道:“爹將一身真氣盡都傳給了我,本見我痛苦大去,他心裏自然高興的很。可那時我卻沒想到,爹為了我東奔西跑,早已積勞成疾。又日日為我憂慮,心頭生了鬱氣,久久不散,成了一樁心病。


    由此身心交病,加之將全部真氣傳給了我。一下病症反噬,竟是一夜白了頭。幾天後的早晨,我在房外連喊幾遍爹爹都無迴應。待我撞破房門,衝進房內,看見爹躺在床上。我以為爹在與我玩笑,就過去推了推。可一推之下,竟發現爹的身子軟如草泥,我覺出不對,一探鼻息,卻是沒了氣......”


    “啊?”六人同時叫了出來,臉上神情錯愕,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師父對師公素來提及甚少,他們一向以為師公乃是壽元曆盡,老矣逝世的。如不是聽師父親口所說,怎會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多的曲折。


    “都怪師父我少不更事,一時貪戀美色。竟牽出這麽多無端的禍事,最後害了自己也害了爹。”淩望烽嗟歎道,眼中露出悔恨之色。


    六人心裏又惋惜、又悲傷、又惱怒。惋惜師父與師公竟遭如此磨難;悲傷師公病逝,師父中毒;惱怒那女子心地狠毒,種下惡蝶蠱。


    “後來為師在房內造了一處密室,為得就是初一十五,蠱毒發作時將自己困在裏麵。不然那毒性猛烈,發作時我不僅全身疼痛難忍,恐怕還會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六人心想:原來那日師父在林中狂奔也是受不了蠱毒殘害,痛苦難當,才一時瘋癲發作。接著又聽師父說道。


    “我年少時被種下了這惡蝶蠱,既然真氣可以抵禦。為師我便日日勤練,冬夏不綴。是以修為精進,真氣也足。雖然那蠱毒一次強於一次,但我真氣也越來越盛。便如兩頭齊進,倒也可相互鉗製。可最近這蠱毒越來越厲害了,我便是用盡全身真氣,卻也抵擋不住。想來應是大限將至了......”


    幾人聽到這裏,身子一震,個個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師父一向宅心仁厚,上天有好生之德,師父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師父,若是您老人家有什麽不測,咱們兄弟六個可怎麽辦呀。”“師父,您身子骨健朗,一定長命百歲,不能妄自悲歎呀。”“師父,一定有辦法破去您這蠱毒,到時讓您硬硬朗朗的,再活他個一百年!”


    淩望烽仰頭大笑,臉上滿是慈色:“好!好!好!為師我有你們這六個好徒兒,還怕什麽蠱毒,還怕什麽生死。人世一遭,百年一晃,也不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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