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知此地距離昆侖派甚遠,便匆匆上路。經過小鎮,就買些粗糧大餅放在身上。白日裏趕路,夜裏在客棧投宿。兩人布衣布鞋,臉上髒穢,也未叫人發覺。便有一些門派人士,兩人也是低頭走過,並不說話。


    就這麽行了七八日,前頭的集鎮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熱鬧,煙火氣息愈重。兩人心間一喜,都知離昆侖派不遠了。又看到前方隱隱有座大山藏在雲中,巍峨聳立,如擎天之柱。小小紅日與這大山一比,也如天淵之別,做了一點紅墨。


    “好氣勢。”風露不禁讚歎道。


    小葉點了點頭道:“天下七派中,有三派坐落於山上,淨慧門所依之山乃一座無名之山,景色秀麗卻無這昆侖山之高挺。天雲城所仗之山名為天山,聳峙險峻,地處甚遠,乃是不食之地。未免有些蠻荒之感,少了些青翠綠意。這昆侖山不但山勢高拔,風景也是秀美。被世人尊崇無不道理。”


    風露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的道:“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無關的話兒。”


    小葉淡淡一笑道:“不知道為什麽,我一見這昆侖山就有一股親切之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忽然兩人身後傳來一記清朗的聲音:“這位小兄弟莫不是還在夢裏見過?”兩人同時迴轉身來,但見一個俊秀青年,生的是劍眉星目。一身白衣飄飄,腰係紫玉,腳穿一雙金絲高靴,端的是清雅無方又透出雍容之氣。


    他對二人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兄台說天雲城多蠻荒之感,並無蒼翠綠意。不知是聽世人途說還是親眼所見?”


    小葉見他雙眼明亮,瞳似黑漆。目光潤而不散,乃是內家高手之範。便答道:“自然是道聽途說的。”


    青年哈哈一聲,道:“這世上凡是道聽途說的,十之八九都是不可信的。我看這昆侖山雖然挺拔,卻少了些險峻冷肅之意。山之氣勢,當是崢嶸天險。猿猱難攀,飛鳥難過。方對的起天地所造。這昆侖山石路勾連,又修有人梯棧道,未免有被馴服之感。多了一絲陰柔之氣,乃是俗品。可不及天雲城的天山,蒼柏古鬆,峭壁莽莽,神仙難渡,那才是不俗之品。”


    兩人聽完,均覺此人談吐不凡,胸藏天地。小葉見他目光圓潤,時亮時沉,乃是城府極深之相。當下迴道:“尊下見識不凡,我們這些山野村農豈敢高談。”


    說完側過身子,讓出路來。這人又哈哈一笑,朗聲道:“二位閣下可不是山野村農。我有預感咱們會再相見的。”


    風葉二人看著這人離去的背影,又見那聳立的昆侖山。不知怎的,竟覺這人要融入山裏,化作一隻白鶴而去。再一定眼,他竟已在數裏之外,變作一個白點,直至消失不見。


    兩人又聽到陰惻惻的一聲:“小子,昆侖派可在前頭?”


    小葉迴頭一看,乃是個駝背衰老的老婦,右手拄著一根漆黑木杖。頭發花白,滿臉褶子,一雙細眼正打量著自己。


    小葉答道:“是的,老人家,昆侖派就在前方。”


    老婦咳咳兩聲,抬起幹枯竹節般的左手,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一塊淡青色的帕巾。她想要打開這帕巾,可右手拄拐,左手又不停的哆嗦,嚐試了幾遍還是不行。


    風露上前道:“老人家我幫您吧。”說完抬起手,就要掀開帕巾。


    “小姑娘這雙手真好看,白白嫩嫩,又長又細的。”老婦兩眼一眯,笑著說道。滿臉褶子向上弓曲,反更增幾分醜陋。


    “謝謝老人家......啊!”風露忽然驚叫出來,向後一退,看著老婦手裏的帕巾,露出害怕的神情。卻見那帕巾中心蜷縮著一條五彩斑斕的蜈蚣,頭尾相連,如似一隻小小的彩球。


    “小姑娘,老婆子我就將這屍腦蜈蚣送與你好不好呀?”老婦笑著說道,聲音極是低沉,臉上皺紋一條條的拱起,如一條條的小蟲兒擠在一起,狀貌極是怪異。


    “你......你.......”風露驚駭相交,如似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老婦人又道:“這隻屍腦蜈蚣可是老婆子我的心愛之物,送給了小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它。每日正午要喂它雞血,午夜子時要喂豬血。不過這些雞血豬血都不及人血,人血喂養是最好的。你看它這殼上一節節的,待養到七七四十九節時。那時它顏色更亮,身子更長,毒性也是最猛烈的時候。”


    說到這裏,老婦頓了頓,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繼續說道:“那也是屍腦蜈蚣成年之時,屆時輕輕的給人咬上一口,那人就要口吐白沫,痛不欲生,全身潰爛而死。我的小乖乖喲,娘親最疼你了。”最後竟對著帕巾裏的五彩蜈蚣不停的叫“小乖乖”“小寶貝”,且神色叫聲都是十分親昵,便如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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