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人挺刀而出,這人名叫張虎,性子素來暴躁。他見這少年如此膽小怯懦,不禁心頭更氣,嘴裏罵咧咧的道:“奶奶的,老子最看不慣你這樣的龜兒子,讓俺一刀劈死你!”


    說罷,張虎舉起闊刀作勢要朝少年頭上砍下,眼見就要頭斷血流,命不保矣。


    一聲嬌吒陡然響起,隻見樓上房內飛出一個紅衣少女,身若驚鴻,飄逸無比。


    那張虎刀舉一半,刀風正刷的往下一刮,千鈞一發之際,嘭的一聲,張虎隻覺頭上一痛,身子被掀翻在地,竟從身上滾落個椅子下來。登時惱怒叫道:“格老子的,多管閑事,找死!”


    少女正是歌兒,落在一邊,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你是傻子不成?人都是找活,哪又找死的?”


    張虎陡見麵前站著個貌美如花,身姿妖嬈的女子。忽而大笑起來道:“這麽美的女娃娃,來爺的懷裏抱抱!”說完就張開兩隻粗大的臂膀,便要上去攬住歌兒。


    歌兒身子往後一退,笑盈盈的道:“那你來抓我呀,隻要你抓住了,你想幹嘛就幹嘛......”聲音越說越小,越來越柔,最後“幹嘛”兩字更是嫵媚無限,意味無窮。


    張虎聽了如受大激,兩眼冒光:“美人,快來呀,爺爺來抱你了!”說完身子前撲,又被歌兒躲了過去。


    歌兒挽起一層紅紗,肌膚若隱若現。纖手拂擺,柔聲道:“這衣服穿在身上好熱,你想不想......”


    “我想!我想!”張虎大叫道,一張臉脹的通紅,兩手前伸,非要抓住不可。


    歌兒迴首媚笑,眼波流轉,柳腰玉腿。口中低低吟叫,如靡靡之音,百轉千迴,叫人心癢難耐。


    場下弟子見了,不由個個都吞咽口水,腦中浮想聯翩。隻覺天地四周再無他物,隻有這麽一個嬌滴滴羞答答的美豔女子。


    張虎早已魂飛天外,喘著粗氣不斷叫道:“美人!美人!”語氣急切萬分,欲求不得。


    他兩手前抓,接連撞倒十幾把椅子,都渾然不見,眼裏饞光畢現,仿佛此刻隻要得到歌兒,為了一親芳澤,便什麽都可不顧,什麽都阻攔不了他。


    就在這時,一聲獅子怒吼,如平地驚雷,瞬間炸開。


    在場弟子個個身子一震,如夢初醒。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四顧,渾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


    這時又聽見銀鈴般的笑聲,他們舉目再看歌兒,無不都打了個寒噤,隻覺全身汗毛倒豎,如同見到了鬼魅一般。


    那張虎腦中更是轟的一聲,被震在原地。額頭上大汗如流,全身冷汗涔涔,滿臉紅光變成慘白色,手伸半空,嘴張一半,如一具僵屍般直挺挺的站著,兩眼木然的望著前方。


    “將他拖下去!”左奇峰怒道。


    旁邊弟子得令上前,一抓他身,頓覺一冰,再見他身子僵硬如鐵,又在他耳邊連喚幾聲:“張虎!張虎!”他竟渾然沒聽見一般,仍是一副呆狀,便似一個癡兒傻子了。


    這張虎從此半瘋半癲,不久就被逐出了昆侖派。後來逢人就叫:“美人!美人!”,人們見他口角流涎,眼神空洞,均罵道是個瘋子,或有人拳腳相加,或有人避而遠之。後遇到一夥土匪豪紳,終被人活活打死,死前嘴裏還不斷叫著:“美人!美人!”


    “看,我說了就是個傻子嘛!”歌兒捂著小嘴咯咯笑道。


    在場弟子無不都冷汗直流,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隻覺墜入了一場虛冥幻想之中,如做春夢,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狐狸小妖,竟敢對我門弟子用“魅惑術”,你是不想活了嗎?”左奇峰臉上暴怒,右手扣著茶杯,啪的一聲,竟給捏碎了。


    天歌掩著小嘴笑道:“你門下弟子見我生的美麗,想和我玩玩兒,我不過是順了他們的心意,哪裏魅惑了?”


    左奇峰刷的站起來道:“我看你和那個小葉在一起,才沒打死你這個小妖。你蠱惑我門中弟子,妖性畢露,還留你在世間為害嗎?”


    一個“嗎”字剛落,左奇峰右手一伸,拿住身邊弟子腰間長刀,唿的一聲就擲了過來。


    他這一擲含著八分掌勁,刀做一道白光,竟如離弦之箭,射了過來,勢頭威猛無比。


    歌兒眼見長刀虎嘯而至,側身一轉,萬險避過。砰的一聲長刀竟插入了石地之中,刀身晃擺,發出顫音。


    歌兒臉色一白,右臂還是被劃出一口,鮮血順著白嫩的手臂流下。惱道:“你這老頭蠻不講理,暴躁兇狠,一定活不長!”


    左奇峰臉色一沉,步步走近,問道:“你說什麽?”像是要再確定一遍,散發出一股兇怒之氣。


    歌兒見他眼中陰霾,臉色更是黑森森,烏壓壓的。又想到方才這一刀,不過是他隨手一擲就如此迅猛,道行之高深實難想象。不由心頭一窒,要說什麽,卻又如鯁在喉。


    便在這時,樓上傳來吱呀一聲開門聲。


    左奇峰揮刀起身,眾弟子見他發怒,均個個屏氣止息,安靜無比。忽然響起一記開門聲,突兀刺耳,倒叫眾人一驚。


    隻見門內走出一個少年,那少年俯視樓下,臉色甚是平靜,說道:“左老何須動怒。這小狐狸別的不行,就會使一道魅惑術。妖狐本媚,便是佛祖見了,也要念經打坐,守住心性。”


    話中意思便是無怪弟子心性不堅,隻怪這小狐狸太厲害。這小狐狸隻會這一道妖術,豈有不鑽不精之理,那麽被蠱惑上當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其實左奇峰惱怒的不在歌兒是妖精,而在弟子修為不夠,心性不堅。如此輕易便中了魅術,豈非墮了昆侖派的名威。


    他聽小葉禮稱“左老”,又為自己門中弟子開脫,怒氣登時去了七八分,慍怒三分道:“那這小狐狸弄瘋了我門中弟子又怎麽算?”


    “那樣心性隨便之人,瘋了也好。庸兵一萬不如精兵八百。左老你說呢?”小葉道。


    左奇峰冷哼一聲,一想到剛剛張虎那一副淫相,自己也嫌丟人。可他走了一半,眾弟子又在旁看著,自己也不好就這麽罷手,便道:“小狐狸,你上來受我一掌,一掌過後,就此罷清。”


    歌兒捂著右臂,鮮血流個不停。粉臉透白道:“你這老頭,仗著自己道行高,想幹嘛就幹嘛嗎。我偏不上前,我就站在這裏,有本事你一掌打死我。”


    左奇峰聽了,氣又上頭,可他位高輩重,若自己上前打死了小狐狸,恐有以大欺小之嫌,未免失了身份。


    正自左右為難,便聽小葉道:“你這小狐狸,左老是何等人物,你也配她出手嗎。昆侖派的弟子個個修為精湛,隨便出來個人打你一掌,你也受不得。”


    左奇峰一聽,心中叫了一聲“正是”。他不好出手,門下弟子還不好出手嗎,這一掌她便能“受得”。隨手一指道:“你出來,打她一掌。”


    那被指中的弟子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一臉愕然的看著左奇峰。


    左奇峰道:“你打她一掌,不論是死是傷,自都兩清。”


    那弟子轉頭看向歌兒,歌兒衝他一笑,五隻纖纖玉指放在胸口上,媚聲道:“你要打我這裏嗎?”


    那弟子才從魅術中醒來,此時再見歌兒,便跟見個鬼一樣。歌兒越是挑逗弄姿,他心中越是害怕。身子顫顫巍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別說出掌打她了。


    左奇峰一見弟子這個熊樣,心中大是不快,正要喝斥。門外忽然傳來一記聲音:“他打不下去這一掌,我來打!”語氣鏗鏘有力,怒氣勃勃。


    歌兒與小葉同時一驚,這聲音不正是那淨慧門的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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