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皺起小眉頭,忽然道:“不對,按照那個老婆婆所講述的故事中,從頭到尾離世都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人,垠汝的一切悲劇也都是因為離世,可是現在看來並不如此。”


    落風道:“團子師妹這麽一說,也的確,相差也甚遠了些。”


    連奕道:“都是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前塵往事了,傳說這種東西與事實大多都是有出入的,而且那位老婆婆是白黎族的人,對於白黎族來說,離世長公主殿下也確實是個惡人,他們總不會記住自己族長的不好,三人成虎,白黎族的人壽命雖長,可如今也都過世了吧?想來傳言有誤也是情有可原。”


    優雅搖搖頭,隨即也不想那些了,道:“就是突然覺得奇怪,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能就是那樣吧。”


    優雅抬起小腦袋看著奚塵道:“仙上,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奚塵道:“那位老嫗。”


    優雅點頭:“是吧,團子也這麽覺得。若說她講的故事出入太大還不是什麽事情,現在想來,我隻是覺得這位婆婆本身不大對勁。”


    奚塵道:“迴去,再尋。”


    優雅道:“嗯,我們等出去了要一起去找那位婆婆,事情解決了的話,也該讓白黎族的族人們真的迴到自己的家安定下來。”


    冥界奈何橋邊。


    婆娑一路走來,地藏便一路誇,隻是地藏這人畢竟是老實巴交,每日勤勤懇懇隻知道度化別人的善菩薩,說不出什麽太華麗的詞藻,可偏偏就是幾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美心善本事大幾個詞來來迴迴說,說的婆娑有點飄,地藏不會誇人,平時也從不誇人,被她這麽誇了一路,婆娑自然開心了。


    百足蛇看見自己主子迴來了,便從血河裏露出個頭,吐著信子嘶嘶的討好婆娑,蛇腦袋晃來晃去的,看的地藏眼花,婆娑伸手拍了拍百足蛇的腦袋,百足蛇滿足的張開大嘴衝著婆娑笑,再轉過蛇頭看見地藏時,噴了地藏一身口水。


    地藏眼疾手快並熟練的脫下披在身上的袈裟擋住自己,又聞了聞自己的袈裟,眉頭緊蹙,胃裏一陣翻滾,止不住的想要幹嘔,道:“你知道嗎?你養的這個東西太醜了,不僅醜還臭,而且它為什麽對我如此的不友好?”


    婆娑道:“你說它醜,還說它臭,它不噴你噴誰?”


    地藏將袈裟規規整整的疊好成了一個四方塊托在手中,神色嚴肅,語氣認真道:“非也,它不是今日才這個樣子的,它一向如此,我第一次見它的時候是很客氣的,還跟它打了招唿,可是它沒理,第二次來我還帶了禮物,可它一下子躍出去好遠,一個掃尾就把我的禮物都打翻在橋上,第三次,第四次都是如此,這怎生解釋?”


    婆娑道:“你帶了什麽禮物?”


    地藏抬頭望望,想了一想,道:“都說養的獸脾氣性格和為獸處事是隨主人的,我就想第一次它應該是覺得我沒有帶禮物顯得不真誠,所以第二次來的時候我帶了一罐上好的雄黃酒,可是它不喜,第三次我帶了花,很漂亮的鳳仙花,可是它還是不喜,第四次我帶了一隻靈鷹過來,想著找個陪它的跟它玩,它一定開心,可是它還是不喜。”


    婆娑繞有意思的挑了挑眉,湊近地藏問她:“雄黃酒?鳳仙花?還有靈鷹?本神君看你是想弄死它吧。”


    地藏有些心疼自己的寶貝,一副可惜了的模樣,又很疑惑:“何以如此說?雄黃酒和鳳仙花那都是我的信徒供奉給我的,很珍貴的,可是我不喝酒,平時也沒有時間賞花,度化厲鬼的時候,怕戾氣重,傷了花,一直珍藏著,但是又覺得浪費了信徒的一片心意就帶了來,難道它是因為這是別人送我的,我又轉贈給了它才生氣的?”


    地藏又道:“可是那隻靈鷹是我親自去靈山帶迴來的,還馴養了一段日子,行動矯捷靈敏極了。”


    百足蛇此刻明亮的眼睛惡狠狠的緊盯著著地藏,像是要把她活活看穿出一個血窟窿來,尾巴露出河麵來一擺一擺的拍著河麵,連平時不敢伸上河麵的百足都控製不住的伸出來了,血河裏的小嗜鬼鯊都被拍的翻出了河麵,隨著百足蛇尾巴的拍打一個個的翻跟鬥。


    婆娑笑道:“你知道蛇最怕雄黃嗎?你還上等的雄黃酒?它不打翻了你那罐子酒還得了。鳳仙花和雄黃酒都是驅蛇的,靈鷹是抓蛇的,它喜歡你才是奇怪。”


    地藏嘶了一聲,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道:“可是它長著那麽多腳,是蛇嗎?我以為它是蜈蚣和蛇的混合體。”


    就算是蜈蚣和蛇的混合體,那就不是蛇了?


    百足蛇蠢蠢欲動的眼神越來越火熱,蛇尾拍打的節奏也越來越快,已經蓄勢待發了。


    婆娑道:“你閉嘴吧,可別說了,當心它咬你。”


    地藏退後一步,驚道:“還會咬人?你該好好教導教導它,戾氣重還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這樣不好,你若是沒空的話,不如我幫你。”


    婆娑搖頭:“別,千萬別,太危險。”


    地藏感動道:“你不必擔心它會對我怎麽樣,自保的能力我自然有的。”


    婆娑心道,你那不是自保的能力,是一擊致命的能力。


    百足蛇一聽地藏要把它帶走度化,蛇膽都顫了一顫,明亮的大眼睛裏滿滿的憂傷,急忙看向自己主子。


    這個拿著無量錫杖,身穿袈裟的女人壞極了,還想帶自己走?定是不安好心!


    婆娑摸著自家寵獸硬邦邦的腦袋安慰它,又向地藏道:“你想多了,本神君是怕你傷了本神君的寵獸,本神君是看出來了,你和你的信徒們跟本神君的寵獸命裏犯衝。”


    地藏道:“當真?你何時會看相了?”


    婆娑嘴角抽搐了兩下,哼了一聲,跟地藏說話著實費勁。


    地藏道:“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去辦正事,再晚就來不及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陰間一刻凡間就不知多少年了。”


    地藏拉著婆娑直奔紫宸殿。


    偌大的大禹皇宮裏隻有此時的紫宸殿裏不斷的進進出出。


    宮人們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出來,整個紫宸殿都亂了套了,地藏跺腳道:“要出生了,要出生了!”


    垠汝發絲淩亂,下身不著寸縷的隻蓋著一張薄被,上衣已經濕透了,從羊水破了開始已經一天一夜了,垠汝從頭到尾都沒有喊過一聲疼,除了早就準備好的接生婆,紫宸殿裏連個太醫也沒有,垠汝也不許銀痕去稟告離世。


    接生婆滿頭大汗,愁的不行,這分明都開了十指了,怎麽還生不出來,再不生孩子都要窒息了。


    銀痕急道:“怎麽還生不出來?都一天一夜了!你到底會不會接生?”


    接生婆也急:“姑娘,這生不生也不是我這老婆子決定的啊,我也想讓夫人趕快生出來,可孩子不出來,老婆子我也沒有辦法啊!”


    銀痕道:“你沒有辦法誰有辦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接生了一個城的孩子,一定沒問題的?”


    接生婆道:“哎呦,姑娘,我是接生了一個城的孩子,可這難產又不是我說了算……”


    垠汝已經累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感覺自己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流失掉。


    接生婆摸著底下褥子都濕透了,手上還黏糊糊的,低頭去看,大喊一聲:“不得了了,血崩了,這怎麽還沒生就血崩了!”


    銀痕急得跺腳,眼眶紅透了,她是沒生過孩子,可是女人生孩子就跟過鬼門關一樣,難產血崩就完了,她娘就是生她弟弟的時候難產血崩才沒了的。


    銀痕握著垠汝的手,哭道:“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想麻煩長公主殿下,奴婢不去稟告長公主殿下,隻去給您找個太醫行麽?您不為自己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他快沒命了啊!”


    接生婆道:“哎呦,姑娘可快別猶豫了!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夫人現在隻出氣都不進氣了,晚一刻都是一屍兩命哪!”


    垠汝弱弱的搖頭,聲音細若蚊蠅,斷斷續續:“太醫知道了,殿下不就……知道了嗎,沒……事的,孩子會順利出生,你相信我,等孩子出生之後,你幫我好好照顧他,我的匣子裏有珠寶銀錢,你們出宮……出宮去生活,離這裏遠一點……”


    銀痕道:“為什麽不能叫太醫!為什麽不能讓殿下知道!又為什麽要奴婢照顧!您自己照顧!您也要好好的,不要說這種話!”


    垠汝道:“嗯,我知道,這不是以防萬一嗎……”


    銀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接生婆都想把孩子拽出來了:“姑娘!還說這些沒用的!唉!”


    一旁隱身看著的地藏也急壞了,掐指一算,道:“竟然難產了!不是不會難產的嗎?”


    婆娑抱著胸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就差端杯茶水悠哉悠哉的喝了。


    地藏的小眼神兒瞅過去,婆娑道:“你這麽看著本神君做什麽?”


    地藏沒說話,眼神迴去盯著垠汝肚子去了。


    銀痕把眼淚一抹,站起來道:“你看好夫人,我去去就迴!”


    銀痕道:“夫人,奴婢不能再聽您的了,就這一次,奴婢不能拿您和肚子裏孩子的命賭啊!”


    接生婆忙道:“姑娘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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