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鐸一起目送著努爾哈赤的汗駕離去,張敏心中一陣激動。先是成功的和梁潤澤親手導演了一出盛京動亂,接著是自己的一番小動作使得努爾哈赤比曆史上整整早了半年去清河湯泉療養。現在努爾哈赤的小命已經捏在了張敏的手裏,隻待這邊一聲令下,那邊狐仙一動手,努爾哈赤就可以去見他的長生天了!


    梁潤澤那邊已經傳來消息,他們一行人已經有驚無險的通過了鐵嶺和開原,昨天剛剛順利渡過了遼河,現在就準備在大興安嶺找個地方修整一陣子呢。等他們拉起架子建起屬於自己勢力,將來無論南下迎擊李自成、張獻忠的軍隊還是北上抗擊後金的侵略,也算有了自己的地盤和資本。


    想到這裏,張敏臉上露出笑容,隻要這邊能順利挑動多鐸和多爾袞,也許,也許不用再等十幾年,就能讓後金陷入內亂,自顧不暇無法南侵了。


    可是,世事真的都能如張敏所願麽?


    “塔娜,塔娜?”正想著,張敏耳旁傳來的多鐸的叫聲。“你怎麽了?”


    “啊?啊,多鐸哥哥,沒什麽。”張敏迴了神笑笑,“我隻是覺得大汗對大妃娘娘真好,你看,他這次去就隻帶大妃娘娘一個人。”


    “那是,我阿瑪最寵愛我額娘了。”多鐸驕傲的說,看見張敏被風吹得有些微紅的臉頰壞笑著調侃道。“你很羨慕是不是?是不是也想找一個這麽疼你的人啊,塔娜妹妹?”


    “討厭!”張敏裝作紅了臉,跺跺腳轉身跑了,留下多鐸自己在後麵壞笑。


    努爾哈赤雷厲風行的一係列舉動有效的打壓下了盛京城議論紛紛的留言,在很大程度上重拾了眾人對八旗軍隊的信心,並且有效的引開了眾人對多爾袞和多鐸的不滿和指責,保住了他這兩個最疼愛的兒子的前途。


    因此,雖然第一次掌兵就整出了這般驚天動地的大簍子,但是僅僅被罰了各自旗下的五個牛錄以示懲戒的多爾袞和多鐸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在慈父的庇佑下,兩個闖了大禍的少年總算鬆了一口氣。感受著不再壓抑的新鮮空氣,兩個原本自視甚高卻被現實狠狠打擊了一把的少年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傲氣,決定趁自己阿瑪額娘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好經營自己手下的兩個旗,以自己真正的實力贏得手下將士們的忠心,憑自己的本事止住那些流言蜚語,成為當之無愧的兩白旗旗主。


    暫時放下和大玉兒情情愛愛心思的多爾袞很快就進入了精英模式,借助著努爾哈赤留下的震懾,開始真正憑本領而不是用權勢來收複這正白旗的將士們。精明的頭腦、過人的膽識、出奇製勝的計謀、紮實的武功、百步穿楊的箭術······使出渾身解數,卸下了輕浮和驕傲的多爾袞還是很有本事很上進的年輕人,如此出色的表現不說同齡人,就是在大金國也是不多見的。軍中漢子粗獷質樸,心眼也實在,對上真正有本事的人,那也是崇敬愛戴,真服了對方就沒有二話,絕不會在背後在鬧小動作。


    這樣下來,多爾袞倒也憑借著自己過人的本領在正白旗中得到了一眾士兵將領們的支持,一點一滴緩慢但穩健地掌控了正白旗的全局,趁著一眾兄長們忙著爭權奪利無暇關注他的時候,悄悄的把正白旗收歸己手,成為正白旗說一不二的掌控者。


    說起真本事,多鐸就實在跟多爾袞沒得比了,多爾袞好歹也稱得上梟雄一位,但是多鐸就隻能算得上悍將了。盡管有過硬的軍事技能,但是心思計謀上的欠缺,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看著自己哥哥在正白旗搞得如火如荼,自己這邊還沒什麽進展,多鐸多多少少有點鬱悶。


    看著鬥誌昂揚出去又垂頭喪氣迴來的多鐸,張敏泡了杯微苦的清茶給多鐸清心寧神,笑吟吟地詢問多鐸的煩惱。


    早就把張敏當做親妹妹般信任的多鐸皺著眉說出了自己的難題,滿腹的挫敗感不禁讓他早已失去了往常的驕傲起來,也顧不得張敏完全不懂軍事,病急亂投醫起來。


    張敏聞言笑笑,順口提點多鐸去找他自己的大哥阿濟格,身為親大哥,又是鑲紅旗的旗主,這點小忙做大哥的總不會拒絕吧。


    這句話正好說在了多鐸心坎上,困擾多鐸多日的難題一下子被解決掉,高興的多鐸一把抱起張敏轉了幾個圈,直唿張敏是他的福星!滿心歡喜的多鐸急匆匆的去找了大哥阿濟格,兄弟倆齊心合力開始整治鑲白旗。還別說,有了大哥阿濟格這個經驗人士的相助,本就不差的多鐸也很快對旗務上了手,有股執拗勁的多鐸那一根筋的性格倒也合軍中那些大老粗爺們的性子,很快便和軍中士兵熟悉起來,雖然不至於打成一片,但著實也顛覆了鑲白旗將士們心目中窩囊廢的印象,一時間多鐸執掌鑲白旗的進程竟也沒被多爾袞落下太多。


    有了這樣的大好進展,多爾袞和多鐸兩兄弟也就一直泡在軍營裏鞏固成果,倒也沒有空閑再像以前那樣找大玉兒或者張敏出去玩耍了。


    沒了多爾袞陪伴,大玉兒和蘇茉兒出宮玩了幾次大約覺得沒什麽樂趣,竟然去找了繡娘教兩人刺繡來打發時間。而少了多鐸來訪,張敏也徹底的閑了下來,經常跑出宮去逛街,時不時的去拜訪三貝勒莽古爾泰的大福晉舒魯、濟爾哈朗的繼福晉阿茹娜這些交好的女眷們,順便看看小玉兒和哲哲、娜木鍾這些親人,以及和側福晉諾敏、豪格的生母特日格勒這些皇太極後院的福晉們聯絡感情。不過這麽一來,張敏也常常碰上迴家休假的豪格,從了軍的豪格多了幾分自信和果敢,見到好久沒見的張敏自然又是一番熱情。


    不提盛京城表麵上一片祥和,卻說身在清河湯泉療養的後金大汗努爾哈赤,最近可是過得不怎麽如意。


    頻繁的頭疼、眩暈、失眠,這一切都在時刻不停的折磨著老邁的努爾哈赤。一生馳騁疆場的悍將,到老了也不得不被這些年鞍馬勞累的隱疾所打倒,本就身患重病又為了心愛的兒子硬撐,積勞成疾的努爾哈赤這一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盡管天天泡在具有療養效果的溫泉裏,但是這顯然不能根治甚至緩解努爾哈赤高血壓和心腦血管疾病的發展,很快,不注意飲食和生活規律的努爾哈赤就朝著惡性高血壓的不歸路奔去了。


    已經開始反複心悸氣短、連走路都要隨從攙扶的努爾哈赤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已經不大好了,至少再想像從前那樣上馬挽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和大多數遲暮的老人一樣,他開始拉著阿巴亥大妃嘮嘮叨叨他的往事,他的一生中或驕傲或挫敗的種種,在這一刻再也不用避諱自己最疼愛的枕邊人,統統在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宣泄出來。


    “阿巴亥,我這病怕是好不了啦!”努爾哈赤重重的咳嗽了幾下。


    “不會的,大汗,您隻是小病,很快就會恢複的。”阿巴亥輕手輕腳地扶起努爾哈赤,安慰道。“您不會有事的!”


    “阿巴亥,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裏明白。”努爾哈赤靠著床邊,“本汗一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一次竟然沒有攻下小小的寧遠城,還被那袁崇煥那個詭計多端的南蠻子羞辱。我恨,我恨呐!”說到激動處,努爾哈赤大口大口的喘起來。


    “大汗,大汗您當心身子啊!”阿巴亥連忙幫努爾哈赤順氣。“大汗您不必介懷,您是偉大的英明汗,下次您一定會攻下寧遠城,再破了山海關直擊大明的,您的理想,您的抱負都會實現的。”


    “哎!”緩過來的努爾哈赤聽到阿巴亥大妃的話歎了口氣,“阿巴亥,你不用順著我了,我知道,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打到明朝了。”


    “大汗!”阿巴亥難過的叫了一聲。


    “可是阿巴亥,”努爾哈赤突然握緊了阿巴亥的手,“我的理想,我的抱負就交給多爾袞了,我最寵愛的兒子,你,你要看著他完成我的使命,我的尊嚴和大金國的未來我都交給多爾袞了!”


    “大汗!”阿巴亥聞言又驚又喜,雖然知道努爾哈赤一向看重多爾袞,可是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確的說出他的意思。


    “阿巴亥,你知道我為什麽殺了阿敦1嗎?”努爾哈赤眯著眼睛問道,卻又不待阿巴亥迴話就徑自接下去說道。“阿敦原本是我最看重的弟弟,可惜他心大了。他暗自和皇太極攪合在一塊,口出狂言的非議各位貝勒貝子,處處散播謠言說隻有皇太極有資格繼承汗位,繼承我的一切成為天下之主。他以為我不知道,還在代善那裏挑撥離間,企圖在我的兒子們中間挑起紛爭!”


    “啊,大汗!”從未聽說過如此辛秘的阿巴亥驚詫地叫出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阿敦勇而多智,留著他幫皇太極出謀劃策,那就是大大的禍害,所以我圈禁了他!”努爾哈赤繼續說道,“隻可惜皇太極手下已經籠絡了一幫人,個個都是朝中重臣,連我也輕易動不得他們。”


    “那,那,”阿巴亥聞言不知所措的重複著單音調。


    “阿巴亥,你別怕,我給咱們的兒子留下的絕不會是一個危機重重的大金國。我圈禁了阿敦,沒想到還有額爾德尼和噶蓋跳出來給皇太極做先鋒,為了大金國的未來,我便殺了他們!”努爾哈赤盡管重病,但是說起這些事依然能聽出他言語中的狠辣。“我嚴辦了這些人殺雞儆猴,也就打擊了皇太極私下的小集團,留著他們,將來咱們的多爾袞登上了汗位,他們必亂朝綱!如今這些,再也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咱們的多爾袞總能應付過去的。”說罷,努爾哈赤劇烈著喘息著,太過激動的情緒讓他險些喘不上氣來。


    “大汗,大汗!”阿巴亥含著淚叫著,一邊幫努爾哈赤拍背。


    “代善性子軟些,心思也不雜,總還是會聽我的話,正紅旗不是威脅;揚古利是我最忠心的手下,到時候正黃旗掌握在他手裏就好像還是在我手裏一樣。”努爾哈赤緩過神,咳嗽了兩聲,“阿濟格、多鐸都各掌兩個整旗,在加上多爾袞的正白旗,就已經在八旗中占了五個旗的力量,就算是皇太極和阿敏、莽古爾泰聯合起來,他們三個也爭不過多爾袞!”


    “大汗!”阿巴亥感激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您對我們母子,您真是,阿巴亥無以為報啊!”


    “阿巴亥,你是我這輩子最寵愛的女人,多爾袞是我們的兒子,我怎麽會不為他打算呢!”努爾哈赤吃力的用手給阿巴亥擦了擦眼淚,“我這身子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趁我還能壓製住皇太極和阿敏、莽古爾泰的野心,就讓我給多爾袞把路鋪平吧!”


    “不會的,不會的大汗!您是偉大的英明汗,是長生天的兒子,您不會有事的!”阿巴亥不相信地搖著頭,淚水簌簌落下。


    “好了,你去叫人召揚古利來見我吧。”努爾哈赤揮揮手用力的喘息了幾下,說道。“還有,派專使快馬加鞭去盛京通知多爾袞來!馬上去!”


    “好的,大汗,我這就去!”吩咐侍女胡塔嘎照顧努爾哈赤,阿巴亥擦了擦眼睛,轉身離開去叫人傳訊給自己的兒子多爾袞,又叫了一旁二等的侍女巴雅爾(喜慶)去召喚三等公額駙揚古利。


    拐過轉角,尋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巴雅爾在一棵高大的鬆樹之後隱住身形,悄悄地拿出一塊不起眼的玉牌,四周望了望,突然悄聲對玉牌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怪話。


    很快,玉牌裏就傳來一段同樣的怪話,待巴雅爾報上了一個名字後,那邊才傳來一聲漢話:“有什麽情況?”


    “稟鳳主,努爾哈赤狀況不太好,他開始為傳位做準備了。”


    “哦,具體說說?”


    “迴鳳主話,努爾哈赤今早和阿巴亥談了很久,他這就準備召喚了揚古利了,還派人去盛京通知多爾袞即刻前來清河!”


    “看來努爾哈赤確實不大好了,你暫且不要動手,保住努爾哈赤的命,我這邊布局剛剛展開,我們隨時聯絡,務必讓努爾哈赤死在恰當的時候!”


    “是,鳳主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巴雅爾保證道,“隻是,我發現努爾哈赤身邊還有一股來曆不明的力量,不屬於咱們的人,也不是努爾哈赤或者阿巴亥的人,隻怕會有什麽閃失。”


    “嗯,必要的時候我準你動用保命丸給努爾哈赤續命。至於這股不明勢力,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動靜?”


    “沒有,至今還沒有什麽異動,隻是慢慢滲透進行宮裏來了。”


    “那就暫且不要管,交代咱們的人隨時注意就是。”


    “是,鳳主英明,屬下告退。”


    “去吧。”


    掛斷了通話,巴雅爾將玉牌貼身揣好,從樹後麵閃出身來,整了整衣服,拍拍身上無意蹭上的木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朝行宮外麵走去,揚古利還等著她通知汗王的召見呢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1阿敦,又作阿登、阿都、阿堵、阿凍、阿鬥、佟阿鬥。大約死於天命七年(天啟二年,公元1622年)前後,但生年、身世不詳。如《滿文老檔》所記載名為“阿敦”身世的一條史料可信,則他應生於萬曆二年(公元1574年),為海西女真和博衛都指揮使托克托之孫,乃努爾哈赤之“從弟”,即努爾哈赤之伯叔兄弟,他乃努爾哈赤艱苦創業時之積極追隨者則是千真萬確的。他在建州統治集團內,以“勇而多智,超出諸將之右,前後戰勝皆其功也”之傑出表現,而成為努爾哈赤最為倚重的得力助手,其親密程度非同一般。


    九月十八日,阿敦被逮捕。《滿文老檔》稱其獲罪之由是“因挑唆大貝勒、莽古爾泰貝勒與四貝勒不和,詆毀國政,並用讒挑唆其他小貝勒”。經諸貝勒商議,乃將其事奏聞於努爾哈赤。努爾哈赤“麵訊擬罪”,諸貝勒及眾執法大臣主張將其“交八旗杖斃”。努爾哈赤說:“爾等所斷甚當,我非憐惜此人,昔在薩爾滸時曾有言,凡有惡罪之人等,不得由我等親殺之,當囚於木柵高牆之內。今若違前言而殺之,何以取信於國人?宜囚留之。”於是,“縛以鐵索,囚禁於牢中”。但這隻是官樣文章。僅過後一年多的天命八年(公元1623年)五月初三日,即巴克什額爾德尼被殺的當天,努爾哈赤召諸貝勒說:“若犯似噶蓋、阿敦等敗壞政道之罪,則殺其身。”顯而易見,努爾哈赤的後金還是用自己的手,親自殺掉了為它建立殊勳的功臣。所謂挑唆諸貝勒不和及詆毀國政、敗壞政道,實可謂大逆不道,當然這是極其嚴重的罪行,但究竟何指?清朝文獻中隻字未載。還是東鄰朝鮮的史書透露了細情。


    原來努爾哈赤在誅殺長子禇英之後,以一直未再立接班人而不釋於懷。一日,出於對阿敦的極大信任,乃密問道:“諸子中誰可以代我者?”阿敦說:“知子莫如父,誰敢有言。”努爾哈赤一定要他說出自己的看法,阿敦乃道:“智勇俱全,人皆稱道者可。”努爾哈赤道:“吾知汝意之所在也。”朝鮮史書說這是指皇太極。不久代善聽到了此事,乃深恨之。然而,阿敦又秘密對代善說道:“皇太極與莽古爾泰、阿濟格將欲圖汝,事機在迫,須備之。”代善乃見其父而泣,努爾哈赤怪而問之,代善遂將阿敦之言如實以告。努爾哈赤乃立即召三子追問,三子均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努爾哈赤遂“責問阿鬥,以為交抅兩間,鎖扭而囚之密室,籍沒家貲”。朝鮮人認為努爾哈赤此舉“是自壞其長城”。自壞長城也是無奈的掩人耳目之舉,為保持內部之團結(盡管是表麵的),不得不“棄卒保車”。這對後金統治集團來說,實在不是件光彩之事。因為它恰恰暴露了努爾哈赤已陷入諸子紛爭,困於立儲之窘境。英明一世的阿敦隻偶因一次行為不檢,立遭殺身之禍,竟成為努爾哈赤諸子紛爭的替罪羊,永鑄身死跡滅之悲涼。


    以上資料來自,特此說明。


    抱歉啦,某晴計算失誤,這一章沒弄死努爾哈赤,不過下一章一定弄死他,大家別著急啊!


    好吧,繼續每日一猜:猜猜看這輩子早就作好準備的努爾哈赤能不能改變多爾袞和阿巴亥的命運呢?


    還有,那些滲透進來的不明力量會是誰的,會用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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