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樓這一趟,她得到的信息也不算少,足以讓她徹底推翻路奕口中霧女的故事,但甄善本以為能在這裏找到霧女心髒的線索……


    然而,什麽都沒有!


    除了那本積了灰,自己從被書架角落裏掉出來的《霧女傳》,這兒根本沒有一點關於霧女的痕跡,她不覺得年先生是想掩蓋對方的事情,倒更像是毫不在意?


    如此,那霧女心髒最後一部分會在哪兒呢?


    原本她是篤定就在年先生身上的,如今是完全不確定了。


    甄善捏了捏眉心,掀起小榭的輕紗,憑欄遠眺,天色還很黑,遠處楓林依舊霜紅似火,眼前蓮花妍麗綻放。


    她眸光落在湖麵上,神色微微一僵,不會吧?


    手指的那縷清風突然扯了扯她,甄善:“嗯?”


    她沒有抗拒,隨著它走,但,當看著眼前的軟塌時,甄善滿頭問號,風輕輕地晃了晃軟塌。


    甄善嚐試地理解一下,“你想讓我躺下休息?”


    她手指的清風轉了轉。


    甄善搖搖頭,“我不累。”


    時間不多了,而她還有些謎題沒能徹底解開,甄善不想輸了賭約,她是一定要離開這裏的。


    指尖的那縷清風頓了頓,似有些無力地纏在她的手指上,仿佛還能聽到它挫敗地歎息。


    甄善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多問。


    她跟年先生的賭約是,她找到他,而現在,年先生在這,又不在這,她不能完全解開山莊謎題,即使找到了他的住所,也是抓不住他真正的蹤跡。


    所以,此時的年先生究竟會在哪兒呢?又是以什麽身份出現在山莊?更或是其實她早已見過對方,隻是她不知道?


    甄善沉思許久,沒有依了他的意思休息,而是轉身離開了湖心小樓,她再次穿過楓林,這次她的腳步慢了許多,細細地觀察著每一株楓樹、每一盞琉璃燈,可惜依舊毫無所獲。


    他是個簡單又不簡單的人,簡單是跟他相處,甄善能直接地感受到他的喜惡,不簡單是他能輕易地就玩轉整個嵐山莊,包括他們,他的心思,實際上,她根本猜不到。


    線索她都找得差不多了,還差一條線就能串起來,偏偏她就算找到年先生的老巢,卻沒能尋到那條線,總覺得還差點什麽。


    思索著,天際漸漸泛白,霧緩緩在楓林凝聚,甄善停下腳步,天亮了。


    她眸色沉沉,第四個白日了!


    等出了楓林,天穹的黑色完全褪去,天色大亮,而她也不用再擔心會遇到暴走的斧頭怪。


    甄善站在楓林邊緣,望著被白霧籠罩的山莊,許久,她腳步一轉,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天剛亮,山莊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的蹤跡,路奕他們大約也不敢這麽早就跑出來,隻是不知道他們拿到骷髏麵具怪的那份心髒了嗎?


    如果沒有,那可真真就是廢物了!


    甄善腳步停下西院的後門,這次她是從後山過來的,因此先到的不是西院正門。


    不過這個地方?


    甄善看著西院後門對麵的小山丘,怪石嶙峋,光禿禿的沒有半點綠植,蕭瑟又破敗,仿佛與奢華精美的西院是兩個世界,陰冷的空氣鑽入她的衣服,沾在皮膚上,讓她不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山丘有兩層樓高,站在西院後門處,沒能看到背麵,而距離它不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鴉……”


    粗劣嘶啞的叫聲打破了寂靜的清晨,甄善身體一瞬的緊繃起來,眸光定定地看著小山丘那邊,因,難聽的烏鴉聲就是從那傳來。


    撲靈撲靈!


    數十隻烏鴉從小山丘背麵飛了起來,盤旋在半空,那一雙雙詭異的豎瞳落在甄善身上,陰寒而不懷好意。


    甄善神色涼淡,平靜地站在那,並沒有如它們所願產生什麽害怕恐懼的情緒。


    烏鴉們似乎無趣了,撲靈著翅膀再次落入山丘背麵。


    甄善放在口袋中握住手槍的手才緩緩拿出來,而這時,咕嚕咕嚕,一塊石頭從小山丘半腰處滾落下來,與此同時,一雙手從原本被石頭遮擋的洞口伸出來。


    甄善眸色微凝,但她沒有走開,隻是將手槍拿出來,上了膛,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


    一個衣衫襤褸,臉上身上滿是泥土的人緩慢地爬出洞口,那人先警惕地查看四周,在觸及西院後門處站著的身影時,瞳孔緊縮,身體下意識地防備,隻是當看清甄善時,眼裏的敵意減了不少。


    “甄小姐。”


    那人挪著唇瓣,緩緩開口,女人的聲音很是沙啞,但甄善還是聽出來了,她詫異,“彭護士?”


    這人不是在第一天就跟路奕他們失聯的護士女人又是誰?


    彭護士點點頭,從洞口爬出來,她右腿似乎傷得不輕,僅僅是出來,就讓她額頭冷汗直冒,隻能坐在洞口旁的一塊石頭上暫且休息。


    甄善似也沒上去扶她的準備,隻道:“我聽路先生說你失蹤了,怎麽會在這裏?”


    彭護士看出她的戒備,沒開口讓她幫忙,也沒迴答她的問題,在腳上的傷口沒那麽疼了,才拄著用樹幹做出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從山丘上下來。


    甄善也不介意,就站在那,耐心地等著她。


    下了山丘,彭護士唿吸很沉,不知是累的,還是傷口痛的,她隨意地坐在地上,緩了緩,才抬頭看向甄善,扯了扯嘴角,冷聲說:“失蹤?姓路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我真後悔沒早點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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