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付二公子,是因為先前二公子放任他院子的婢女挑釁夫人,和對夫人的侍女動手?”


    顏楚頷首,“這隻是其一,隔日,阿煦去找她的不快。”


    也因此,他才知,那女子性子淡漠,不爭不搶,可不代表她軟弱無能,她有自己的底線,不容他人踐踏。


    孟棋默了默,輕歎,“這麽多年,二公子對您的敵意,還是如此之大。”


    “終歸當年,是我欠他的,隻是這事,與阿善又有何幹?”


    她也不過是個無辜女子。


    又何必將她牽連其中呢?


    孟棋眸中滿是擔心,“公子……”


    顏楚搖頭,“無事,這次給阿煦一個教訓也好。”


    “那您打算如何?”


    顏楚劍眉挑了挑,“自己的弟弟生病了,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孟棋:“……”


    公子,您莫以為您端著一副不染塵埃的神仙姿態,我就不知道您在使壞。


    二公子會吐血的,真的。


    ……


    “公子,這是莊主夫人派人送來的畫像,說是讓您挑挑看。”


    顏煦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堆畫,磨了磨牙。


    他昨日都這般給她警告,她今日還敢送畫?


    那女人,要不要如此囂張?


    真當他不敢對她做什麽嗎?


    書童頂著自家公子的死亡視線,臉都白了,直哆嗦,“公、公子?”


    “扔出去!”


    書童糾結,閉著眼睛,視死如歸,“公子,夫人說了,您這些要是不滿意,她會派人每日給您送新的,夫人為操心您的婚事,吃不好,睡不好,若定不下來,她實在無法放心。”


    還有一句,他不敢說。


    夫人說,誰讓她是相當於母親的大嫂呢?


    書童內心崩潰,夫人您的年紀都比公子小,認這麽一個兒子,您不心虛嗎?


    顏煦薄唇抽抽,為他婚事吃不好睡不好?


    是不把他往死裏整,才吃不好和睡不好吧?


    有必要嗎?


    他不就掀了一下她的侍女,說幾句刺她的話而已嗎?


    她需要把他往死裏整嗎?


    果然,聖人有言,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顏煦深吸一口氣,“扔到一旁去。”


    “是。”


    “你還在這作甚?”


    顏煦見書童放了畫,還猶猶豫豫地站在那,劍眉蹙起,不耐地問道。


    書童咽了咽口水,“公子,夫人還、還有話帶給您。”


    顏煦眉心狠狠一跳,心猛地提起,滿滿的不詳預感。


    但蓮焰公子從來不是個會逃避的。


    他握緊手上的煉華,“她還說什麽?”


    “夫人說、說,您的病她已經告訴莊主,不日就請他來為您看病,讓您莫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話落,書童雙腿掄起風火輪,迅速地奔了出去。


    顏煦淺淡眸子瞪大,臉色空白一瞬,隨即如同調色盤一般,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最後,隻化為滿屋子劈裏啪啦的砍東西聲音,以及一道直衝雲霄的怒吼聲:


    “甄善,老子跟你沒完!”


    書童躲在角落,身體狠狠一顫,他在公子身邊伺候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暴怒。


    這位病弱的莊主夫人,真乃神人也。


    至於娘娘在聽到某位公子院子裏掃出無數碎木塊和碎瓷片,掩唇,柔柔地笑了。


    敢弄壞她屋子的東西,娘娘就讓他十倍奉還哦。


    男人啊,就是皮癢,不教訓教訓,總是一副拽得似乎能上天的樣子。


    嗬!


    ……


    “阿煦,你這是?”


    顏楚剛踏進顏煦的院子,就見他漆黑著一張俊顏,拿著煉華指著他。


    “顏楚,拔劍,我們決鬥,”顏煦冷聲道。


    “你知道,劍道,我非你對手。”


    “你善毒,可用。”


    “江湖正道,哪有決鬥使毒的?”


    顏煦冷笑,“少給我扯些沒的,打不打?”


    顏楚似歎息一聲,“我說過,不會跟你打的。”


    “我也說過,我們的恩怨,無解,你若是不想再波及其他人,就跟我決鬥。”


    “這條命,你若想要,可直接拿去,無需決鬥,”顏楚淡淡說道。


    顏煦雙眸發紅,諷刺至極,“顏楚,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並非施舍,隻是,阿煦,我們二人的事情,莫在牽連他人。”


    顏煦冷冷一笑,“不可能,你一日不拔劍,我一日不會讓你安生。”


    顏楚墨眸浮起一絲無奈,按了按眉心,“我不安生,你就安生了?”


    顏煦收緊拿劍的手,淺淡眸子冷冷地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孟棋,“顏楚,別逼我。”


    顏楚將孟棋擋在身後,神色倏而冰寒下來,“當年的事情,你要算,就算到我一人頭上。”


    顏煦嘲諷一笑,“明媒正娶的妻子任其自生自滅,一個家仆,你倒是護得緊。”


    “顏煦!”


    “怎麽?我說錯了嗎?若是嫂子知道她終日被冷落的原因,還有竹榭裏的秘密,不知該作何感想?”


    顏煦見顏楚神色再不複先前的平靜,心中一口惡氣舒了不少。


    自小,他就會裝著這樣一幅淡然出塵,仿佛什麽都攬在身上,到最後,卻什麽錯都是他這個弟弟的,好似自己欠了他多少一般。


    如今更惡心,娶了妻子,打著名義是幫他收拾爛攤子,實際上,他顏楚有多少私心是想掩蓋自己和那書童的醜事,他心裏清楚得很。


    從小到大,還真是不變的虛偽。


    顏楚神色凜冽,冷到極致,“顏煦,你夠了!”


    “怎麽?敢做不敢當了?”


    孟棋扶住腳步微晃的顏楚,臉上滿是擔心,“二公子,公子並非您想的那般不堪,真若有錯,也是奴才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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