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間幕之間沒有一定的承接順序,彼此之間也沒有明確的邏輯關係,隻是都是兩年間發生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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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偽裝,你也可以忽略,你可以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但其實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不論你怎樣逃避,心中的傷痕都不會自行愈合,都隻會鮮血淋漓的在你的心頭,無時無刻的拆穿你的忽略和偽裝。”


    ***


    淩羽是被一陣歡笑吵醒的。


    青年睜開眼睛,微弱的燈光下,自己的視覺似乎有點恍惚。


    青年抬起手,一陣劇痛從右大臂上穿來,大概是昨天下午的傷口吧,還沒有愈合嗎?


    不過……至少自己是安全地迴來了啊。


    因為笑聲已經證明了一切了。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淩羽有些艱難地從長椅上坐起來,黑衣的青年滿身都是結塊的泥水和幹透的血跡,已經無法分清是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對手的。


    一個星期隻睡了五個小時,而且維持著高強度的戰鬥,對於tf來說,身體也快要到極限了。


    不斷地殺戮,逼問,繼續殺戮,繼續逼問,除了手上越來越濃重的,已經沒辦法洗掉的血腥味,自己什麽都沒能得到。


    突然,沉重的鍾聲響起,青年下意識地從凳子上跳起來,右手扶在大腿上已經有些破損的槍套上。謎團手槍冰冷的槍柄刺痛著他的手指,但是卻似乎是他最後的安慰。


    但是青年卻沒有將槍拔出來。


    因為他有些模糊的目光,已經看到了。那是來自身後的巨大鍾塔的鍾聲。


    是啊,自己已經忘了嗎……那是裏姆利亞上的時鍾塔熟悉的聲音啊。


    淩羽將手從槍套上挪開,抬手遮住了眼睛,時鍾塔向著黑色的天空投影出巨大的全息文字,紅色的,如同鮮血一樣刺眼。


    雪又開始下了。


    淩羽緩緩地重新坐迴公園的長椅上,仿佛聽不到遠處傳來的歡唿。他伸出手,捂住臉。手表上的日曆,已經跳到了2179年1月1日的零點零一分。


    那件事……已經過去半年了嗎?


    又一個聖誕節,也已經過去六天了嗎?


    淩羽突然感到一陣頭痛,他努力地迴憶著。迴憶著那個特殊的日子的時候,自己在做什麽。


    但是已經想不起來了。


    是在潛入aca的基地?還是在悶罐車裏偷渡國境?又或是在某個準備慶祝聖誕的線人家裏將對方打得半死?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不起來。


    時間和日期已經沒有意義了,當生活的全部都被鮮血和火藥味籠罩的時候,就連迴憶都變得那麽模糊。


    自己為什麽要迴來呢?


    淩羽微微抬起頭,麵前的景色熟悉而陌生,即使是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自己也很少來到這座街心公園,遠處的時鍾塔。也隻是遠遠地看著。


    曾經無數次,淩羽認為這座熟悉又陌生的海上鋼鐵都市,就會是自己生命的終點。和無數個出生在這裏的,不願或者沒有能力離開的人一樣,在這裏度過一生,最後被埋在離家不遠的小教堂裏。


    雖然自己的生命或許會比一般人長得多,但是那又有什麽區別呢?


    青年曾經以為,自己的生命。在那雙正在漸漸失去溫度的手指,放開自己的手腕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說掙紮著從破爛的救生艇上等到救援,是為了不讓那個背影的努力白費的話,那後來自己存活著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早上會相信那個騎士少女的話,要接受那份前往南非的工作一樣。


    隻是因為那筆錢嗎,還是因為那棟被炸毀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子?


    又或者,那個女孩,從一開始就看到了自己血液中所翻滾的不甘?


    想要報仇,想要變強,想要讓殺死自己父母,奪走自己幸福的人付出代價……


    想要拯救,想要守護,想要讓自己身後的人,露出不會被剝奪的幸福笑容……


    自己的目的,究竟什麽時候產生了變化呢?


    從一個普通的人,到神之子,再到一個普通的人。


    “太狡猾了……從一開始就是……一直在利用我吧……”


    淩羽低著頭,白色的雪花無聲地落在青年的頭發和肩膀上,將他破爛的黑色夾克衫一點一點地掩蓋起來,連同那些泥水和鮮血一起。


    “但是為什麽……明明你不在了……我卻依然停不下來……依然要證明些什麽呢……”


    是那份虛假的笑容嗎?如果那份笑容真的是虛假的話,為什麽又會讓自己如此地無法抗拒呢?


    又或者,那份笑容根本就不是虛假的,從一開始,那個來自雷克雅未克的小女孩,就一直在告訴自己,自己原本內心深處的想法。


    就像黑暗裏的一束星光,讓已經倒在地上,精疲力竭的青年重新爬起,邁開腳步,去追逐自己本就想要前進的方向。


    “原來,你早就把我看透了嗎?”


    “但為什麽……我那麽晚才明白……”


    淩羽的雙手輕輕地顫抖著,如同一尊雕塑一樣坐在空無一人的公園中長椅上的青年的視線,突然模糊了。


    溫熱的液體從青年的臉上滑落,有些艱難地將他臉上的塵土衝開,而後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輕輕穿透薄薄的積雪,將幹涸的血漬砸出一團幾乎無法看到的粉末煙塵。


    “總想著……等這件事情結束了……等這次任務結束了……等將來……總有一天……總會有那麽一天……”


    是的。其實一直在逃避的人,正是自己。


    總想著還有很多的將來,總想著明天。下一次任務,下一個休假……總會有一天……自己可以親口說出那句話……


    但是……你已經沒有時間了不是嗎?


    最終,當一切結束之後,當自己終於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在這條道路上,不借助你的攙扶,向前蹣跚的行走的時候——


    你卻再也無法跟上來了不是嗎?


    淩羽轉過頭。看著沒有跟上來的少女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如同她的出現一樣毫無征兆。


    淩羽站在原地,聲嘶力竭地唿喊著,衝著少女存在過的方向——


    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呢?那個曾經親吻著自己雙唇的女孩,再也聽不到了。


    就算自己無論如何也趕迴了這座冰冷而陌生的城市。再也不會有一個女孩,在聖誕節的清晨,自己起床的時候,敲響房間的門了。


    “淩羽……”


    一個輕柔而空靈的聲音從青年的前方傳來,青年茫然地抬起頭,卻發現眼眶中充盈著的淚水,讓他什麽都看不到。


    青年抬起手,肩膀和頭上的積雪因為這個動作而被簌簌地抖落,他輕輕地抹了一把雙眼。衝著站在麵前的女孩,下意識地擠出一個艱難的微笑。


    女孩站在自己的麵前,喘著粗氣。她平常穿得整整齊齊的鬥篷此時顯得有點淩亂,頭上的貓耳天線也有點歪了。


    但是女孩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一樣,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小小的嘴唇在寒冷的空氣中哈出一團團白氣,卻沒有再次開口。


    “對不起,迴去的時候……遇到一些問題。正好路過這裏……我……”


    淩羽從長椅上站起身,左手還在臉上胡亂地抹著。他上前兩步,單膝跪地,看著赫麗斯白皙的臉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們……迴去吧?”


    淩羽說得有點艱難,但是下一秒,透明而溫熱的液體,就從赫麗斯的眼眶中滑落。


    “淩羽……”


    赫麗斯再次輕聲開口,她依然有些呆滯地站在原地,聲音冷徹而憂傷。


    “淩羽……我……”


    “赫麗斯……”


    淩羽伸出手,赫麗斯卻退後了一步,她低下頭,伸出手,看著從自己臉龐上滑落的淚滴落在女孩小小的掌心。


    “淩羽……我……”


    赫麗斯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青年,在重複了三遍對方的名字之後,才終於低聲地開口。


    “……我也想她……”


    “赫麗斯——”


    淩羽抽噎了一下,伸出手,一把摟出麵前的女孩,終於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淚水。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知道……”


    “我都知道啊……”


    淩羽死死地抱著懷裏的女孩,用顫抖著的聲音輕輕地開口,仿佛聲音稍大一些,就會有什麽東西崩潰一樣。


    “想哭的話……沒關係的……你不是說過麽……二十四個小時……不,十二個小時,一切就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青年的聲音艱難地抽噎著,但即使是這樣,他依然拚命地開口,但與其說是在安慰懷裏的女孩,不如說是在給自己的眼淚尋找借口。


    “嗯……嗯……”


    白發的女孩將臉埋在淩羽寬廣的肩膀上,黑色的夾克衫上還散發著火藥的氣味,但即使是這樣,赫麗斯依然緊緊地抓著淩羽的肩膀,似乎是因為對方看不到的原因,總是麵無表情的少女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後放聲大哭起來。


    “您好,請問是淩羽先生嗎?”


    “如果,沒有地方可以去的話,留下來怎麽樣?”


    來自雷克雅未克的少女的聲音迴響在兩人的耳邊,輕輕地,卻又無比的真實,就如同刺破黑暗的一道光芒,讓疲憊不堪,幾近放棄的行者,重拾前進的腳步。


    而一同照亮的,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緊緊相擁著的兩人,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溫暖,就如同相濡以沫的遊魚一樣,拚命地想要修補生命*同的殘缺。


    雪還在下,遠處的新年慶祝活動依然在喧囂地進行著,昏黃的路燈還是隻能散發出冰冷的光芒,天空中,依然沒有閃爍的星光。


    隻有淚水,在寒風中,很快就失去了溫度。


    和地麵上的積雪,融為一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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