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君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思索了一會兒,聳了聳肩,又走上前去,推開病房的門。


    “君子……”陸胤一見到她,就開始嗚嗚的哭。


    “身體怎麽樣了?蛇毒性很強嗎?”她在陸胤的床邊坐下,將拎著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


    陸胤沒有迴答,隻是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個勁的直哭。


    過了沒多久,杜念夢打完水迴到了病房,看到陸胤哭泣的樣子,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一個大男人,從昨天晚上哭到現在,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嘛,至於這麽誇張嗎?何況隻是條幼年的圓班奎,毒性不是很強……不就是受傷的地方有些讓人無語嗎……”


    葉子君疑惑的看著杜念夢問:“蛇咬在哪兒了?”


    杜念夢臉突然有些變紅,伸出手大概的指了指受傷的方位,葉子君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懷疑似的指了指那個部位,杜念夢無奈的點了點頭,葉子君隻覺得自己的額頭冒出了幾條黑線。


    她不確定的語氣:“真是這兒?”


    陸胤悲壯的點了點頭:“君子……你說我該怎麽辦啊?我還是處男啊,不會還沒嚐過那個滋味,就這樣玩完了吧?”陸胤捶胸大悔,“早知道,我就不這麽潔身自好了,交不到女朋友,也先去搞搞一夜情,現在這樣,多對不起自己啊……”


    葉子君覺得自己的頭頂,有幾隻烏鴉大叫的飛過。


    “陸胤,你敢跟我找一夜情試試!”杜念夢突然大喊出聲。


    葉子君和陸胤都有些驚訝的望著突然發火的她,她有些尷尬的低下頭,拿著剛打好的熱水瓶,說:“我去打水。”


    “你不是剛打過嗎?”陸胤有些疑惑的開口。


    “要你管,我樂意。”


    說完,杜念夢就打開房門,在臨走前,還死死瞪了陸胤一眼,陸胤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沒有放在心上,很快又哭喪著臉對著葉子君。


    “君子……你說我以後不會不行了吧?”


    葉子君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安慰道:“這個……應該不會的吧,你好好讓腎科專家療養一下,會沒事的。”


    這種事,作為一個女人,她實在有些不便開口,不過,簡單的想象,男人要是這方麵真的不行了,估計是會想死的心都有了。


    “從昨天開始,念夢就在這兒照溫你了嗎?”


    葉子君隨手拿起一個買的蘋果,便削皮邊問。


    “恩。”陸胤點了點頭,“君子,我真的覺得這個傷很值得。”


    “為什麽?”


    陸胤伸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如果我不受傷,念夢怎麽會在醫院這樣一直照溫我。”


    葉子君看著他笑著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啊……怎麽什麽時候都慢半拍。”


    剛剛杜念夢因為他開玩笑的一句話吃醋的模樣,任誰看,都覺得有些貓膩,偏偏當事人卻毫無察覺。


    “什麽?”陸胤咬了一大口的蘋果,含糊不清的問。


    葉子君心裏低低歎了氣,搖了搖頭說:“沒什麽,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啊,你這麽快就走了,都沒有坐一會兒……”


    陸胤睜著大大的眼睛,裝可憐的模樣,葉子君笑著拍了他頭一下:“我還有事,再說,我在的話,多打擾你和念夢的二人世界,是不是?”


    陸胤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似乎很有道理,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恩,那你好走,我就不送了。”


    葉子君剛出醫院就接到了葉牧之的電話。


    “上次我說的花店的工作,幫你打探好了,你現在有空嗎?他現在在花店裏。”


    葉子君應著:“恩,那是你來接我,還是我自己過去。”


    葉牧之有些抱歉的說:“我現在有事走不開,我把地址發給你,你到那兒的時候,說我的名字就好了,可以嗎?”


    葉子君笑著說:“好。”


    當她順著葉牧之發送的地址找到花店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圍著圍裙的男人,捧著偌大的花盆,往花店裏走,花盆似乎很重,他顯得有些吃力,葉子君趕緊下車,走上前去,為他打開花店的玻璃門,那男人抬起頭,剛想要說謝謝,卻在看見葉子君的一瞬間,表情有些驚喜。


    而葉子君也用同樣的表情看著他。


    “葉子君?”他不確定的神情。


    “裴宇?”同樣是不確定的神情。


    然後兩個人同時用力的點了點頭,相視而笑。


    對於裴宇,葉子君有種很複雜的情感。


    小時候,他們兩個人是同學。


    那時候,蘇馨顏就早已成為一幫眾孩子的領頭大姐,而作為她唯一的知己好友,葉子君的身份當然也是高高在上的,那時候,小孩子的天性還沒有被磨滅,加上蘇馨顏的拾掇,她也每每都玩的很瘋。


    當然,每個幫派都會有一個特立獨群的人,這個人,就是裴宇。


    裴宇在一群孩子中顯得並不活潑,他總是穿得整齊幹淨,每當他們開始新的遊戲的時候,他總是露出無聊的表情乖乖的站在一邊觀看,也不參與,卻也不離開。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獨特,葉子君很喜歡找他玩,雖然他們看起來就不是同一種風格,但是小孩子之間的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感情慢慢的變好,他偶爾也會和葉子君組隊玩遊戲,無奈他天生就懶懶散散的,玩遊戲時也是一派悠閑,他們兩個人合作的結果,總是輸。


    裴宇那時對葉子君也是極好的,會將自己的早餐分她一半,雖然她在家已經吃的很撐,卻還是受不住裴宇媽媽做的煎餃的誘惑,每每不吃到撐死絕不罷休。


    葉子君那時太過調皮,每每做了壞事,也都是裴宇為她背的黑鍋,裴宇看起來就是那種白淨無瑕的好孩子,不吵不鬧,成績又好,模樣又乖又聰明,老師看著他的臉,也總是不忍心責怪,所以每次她都可以逃脫。


    他們之間友情的結束是在裴宇要出國的前一天,葉子君嘴裏還吃著裴宇特地送給她的巧克力,她總愛吃這些零食,可是家裏人卻說吃零食對身體不好,總是禁止她吃,所以,她隻能從裴宇這裏拿來。


    她正吃得津津有味,裴宇突然來了一句:“君子……我覺得……我覺得……”


    葉子君抬起頭,她的嘴裏還塞滿了巧克力,口齒不清的問:“覺得什麽?”


    裴宇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口:“我覺得,我有點喜歡你!”


    葉子君還沒咽下去的巧克力,正卡在了喉嚨處。


    她大口的咽了好幾口口水,才將巧克力咽了下去,她望著裴宇嚴肅的臉,有些憂傷,她隻是純粹的想將他當成朋友來的,她思考了好久,看了看不遠處另一個正在玩遊戲的小男孩,慢悠悠的說:


    “裴宇,男孩子,要喜歡男孩子,才是正常的。”


    “什麽?”正在緊張的等著她的迴答的裴宇震驚的大叫。


    葉子君嚴肅認真的點了點頭:“是真的,難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裴宇連忙搖頭反駁。


    “那我就先走了……謝謝你的巧克力。”


    雖然覺得有些抱歉,但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以拒絕卻又對他傷害最小的方法,她也不知道,她小小的一句話,會對裴宇的未來造成多大的影響。


    而裴宇出國之後,因為種種原因,便與她斷了聯係,長大後的葉子君偶爾迴想,那時候,她的情商著實很高。


    “好久不見了。”裴宇微笑著,“你怎麽都沒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你也是啊……對了……”葉子君若有所思,“你不會就是這家花店的老板吧?”


    裴宇微笑的點了點頭,“恩,你就是牧之的妹妹吧……以前認識的時候,就覺得他和你有點像,原來你們是兄妹啊,這個世界,倒是巧的很。”


    葉子君也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後問:“對了,你是怎麽和我哥認識的啊?”


    裴宇喝了口茶,笑著說:“你哥幾年前有一個合同,是我當的翻譯,那時候認識的……對了,聽你哥說你想在這兒上班是吧?”


    “是啊?怎麽,不歡迎?”


    裴宇笑著說:“哪能啊……你什麽時候有空就過來開始吧……對了你把電話號碼給我,以後好聯係。”


    “恩,好。”


    葉子君笑著應道。


    直到溫彥峻打電話給她問她現在在哪兒,說要來接她,葉子君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


    她又坐了一會兒,等到溫彥峻打電話說他已經到了,讓她出來的時候,她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告別。


    裴宇將她送到門口,笑著說:“時間過的真快,轉眼之間,你都已經結婚了。”


    “是啊,你呢?結婚了嗎?”


    他搖了搖頭,微笑著:“還沒呢。”


    “那有女朋友了嗎?”


    他還是搖頭:“也沒有。”


    葉子君狡黠一笑:“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


    裴宇趕緊擺了擺手拒絕:“不用了,我會自己看著辦的,就不勞煩了你了……那是你老公的車吧,好像等了很久了,你先迴去吧。”


    葉子君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轉而向他揮手告別:“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裴宇也微笑著揮手。


    葉子君轉身走向溫彥峻的車子,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卻發現車內的氣壓有些低,溫彥峻的臉色有些鐵青。


    她有些疑惑的問:“你怎麽了?臉色很不好看。”


    溫彥峻還是死死的盯著花店前正在準備關門的裴宇,語氣不悅的問:“那個男人是誰?”


    “誰?”葉子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就看見裴宇轉身的背影,她笑著說:“我小時候的同學,叫裴宇,巧的很,就是上次哥說要介紹的那家花店的老板。”


    溫彥峻有些煩躁的說:“青梅竹馬?”


    葉子君眨了眨眼睛,望著已經快要消失的身影,點點頭:“算是吧,小時候,他對我很好的。”


    “他不會還跟你告白過吧?”


    “咦?你怎麽知道……”葉子君有些詫異,卻在忽然之間發現,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車內的氣氛更加的壓抑了。


    溫彥峻悠悠的望著她,臉色不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葉子君卻疑惑不解的望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剛想啟動車子,葉子君卻不輕不重地:“溫彥峻,你是不是在吃醋?”


    溫彥峻有些震驚的趕緊轉過頭,想要否認,卻看見葉子君正笑吟吟的望著他,“如果是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溫彥峻有些尷尬的迴過頭,假裝咳嗽了幾聲,開動車子行駛了起來。


    葉子君的心情似乎因為這件事格外的好,眼角都帶著笑,可是這樣的好心情卻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溫彥峻的一句話弄的消散不見。


    “你待會兒陪我去買個蛋糕,今天是紫鳶的生日,她說要請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葉子君心底所有的愉悅都消失,她微微歎了一口氣,心情有些意外的沉重,卻還是勉強的扯起嘴角:“我知道了。”


    覺察到她的不悅,溫彥峻問:“怎麽了?不想去?”


    葉子君搖了搖頭,說:“不是,隻是有些突然,也沒有準備什麽禮物,這樣去,會不會有些突兀?”


    溫彥峻迴過頭,笑著看了她一眼,說道:“原來是擔心這個,沒關係的,隻要買一個蛋糕就好了,紫鳶特意交代說不用買禮物,說隻要我們可以去就算是禮物了。”


    “是嗎……”


    葉子君轉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又歎了口氣。


    晏紫鳶為他們開門的時候,手裏正拿著鍋鏟,還係著圍裙,見到他們的瞬間,臉上的笑容明顯加深,她將他們領進門,有些抱歉的說:“晚飯還沒有煮好,你們先在這兒坐著,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他們坐了一會兒,葉子君有些不好意思,跟溫彥峻說了聲,就進了廚房,幫晏紫鳶打下手。


    晏紫鳶見她要在蛋湯裏加香菜,連忙阻止:“這個不用加的,彥峻不喜歡吃帶有香菜的食物。”


    葉子君有些疑惑的問:“是嗎?”


    明明她每次燒湯的時候,都會加的,他每次也都喝了啊。


    “恩……”晏紫鳶確切的點了點頭,笑著說:“彥峻說,香菜是他最不能理解的蔬菜,明明是臭臭的味道,卻硬要叫是香菜,我以前有一次不小心在湯裏放了一點,他不知道慪氣了多久呢……怎麽?你不知道……”


    葉子君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迴答。


    晏紫鳶的手藝極好,即使對自己的手藝有極強信心的葉子君,也不得不佩服,隻是,看著溫彥峻大口的讚揚著蛋湯的鮮美,她的心就越來越壓抑,更加的食不知味。


    一頓飯很快的吃完了,溫彥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鮮奶蛋糕,晏紫鳶簡單的點了蠟燭許了個願,就將蛋糕切了分著吃。


    葉子君習慣性的將奶油弄到一邊,吃著底下的蛋糕,在她剛想將奶油遞給溫彥峻,晏紫鳶又切了一塊,將上麵的奶油剔除幹淨,遞給溫彥峻,笑著說:“蛋糕很好吃,你嚐嚐,奶油我已經弄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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