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想起了剛剛溫楚看她的眼神,那種冰冷與憎恨讓她脊背發涼,這個男人似乎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午飯時間一過,馬上又開始了緊張的排練,下午的時間需要溫楚上場了,他和冷寒需要磨合,因為明天在台上,他們多數時候都要一起出場,如果沒有較好的配合是不行的。


    這個時候,安娜從外麵進來了,她去了醫院,處理了傷口,沒有縫針,但是卻不得不包紮,一塊白色的紗布貼在了她的臉上,樣子很狼狽。


    她走進來的時候,正看見溫楚摟著冷寒的腰在台上走著,俊男靚女,他們看上去很登對,很合諧,安娜的火氣不由得升了上來。


    她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曖昧的樣子,雖然她知道這隻是工作,但強烈的嫉妒心還是讓她無法忍受。


    她來到了服裝間,這裏是這次在發布會上要用到的服裝,她清楚地知道冷寒會穿哪些衣服,或許她可以做些手腳,讓冷寒出醜,看她以後還有什麽臉見人,更不會有臉去勾引溫楚了。


    她正琢磨著要選哪件衣服,過度集中的注意力讓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


    “臉上的傷好些了嗎?”


    一個冷情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安娜嚇得渾身一抖,立即轉過了身,是溫楚,他正拿著一瓶礦泉水,悠閑地喝著。


    安娜有些尷尬,表情很不自然,剛才他們不是還在排練嗎?怎麽突然來這了?


    “怎、怎麽,練完了嗎?”


    溫楚斜睨著安娜,她好像有些緊張,剛才在台上他看見她來了服裝間,出於禮節,是他把她弄傷的,他應該來看看她,可是安娜似乎有心事。


    “嗯,臉沒事了?”


    溫楚再一次詢問著,他想讓安娜知道,他隻是來問問她的臉,並沒有其他意思。


    “沒、沒事了。”


    安娜摸了摸臉,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就好。”


    溫楚看著安娜,她很反常,如果放到平時,她一定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甚至會直接撲上來跟他撒嬌,占點便宜,今天怎麽這麽安分?


    溫楚皺了一下眉頭,走開了。


    安娜看溫楚走遠了,這才想起來她竟然就這麽輕易地放他走了,這是多好的機會,讓溫楚為他的所作所為負上責任,說不定他會因為弄傷她而內疚,繼而在她的軟磨硬泡下跟她發生點什麽,那樣兩人的關係就會有一定的進步了。


    都是那個該死的鍾幽然,害得她隻顧著緊張了,都忘了這些。


    安娜氣得直跺腳,溫楚發現她在服裝間,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做手腳了,不然溫楚一定會懷疑她,索性她跟在溫楚的後麵出了服裝間。


    排練又開始了,冷寒始終沒有休息,既然答應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這是她的原則。


    安娜始終沒有離開,她坐在角落裏,一直看著冷寒,這個女人的確與眾不同,她美得很清純,很高貴,讓人不敢輕易褻瀆她,她不得不對這樣的女人心生畏懼,如果她想搶,那麽安娜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夜晚,最後一次彩排,冷寒穿上了最後一套壓軸服裝,一件純白色的小禮服。


    層層的白紗重疊著,白紗的邊緣壓著荷葉邊,像是在她的膝上綻開的花朵,禮服采用寬鬆的設計,讓裙子看起來很飄逸。


    最上麵隻有兩根細細的帶子吊在肩膀上,安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冷寒,這件禮服讓她顯得格外清麗、淡雅,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帶著嬌羞卻不失風采。


    就是它了,安娜的十根手指因為嫉妒不停地糾結在一起,關節泛著可怕的白色。


    排練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結束的時候,冷寒的雙腳已經疼痛難忍了。


    她換好了衣服走出排練場的時候,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雙腳脹痛讓她不想穿上鞋子,她索性拎著鞋子、光著腳丫走了出去。


    天空音樂廳的門口,停著一輛銀色的跑車,車頂敞開著,一縷縷淡藍色的煙霧從車裏升騰起來,溫楚一直盯著門口,他與冷寒同住一個屋簷下,或許此時他應該讓她放鬆警惕,最起碼讓鍾家的人看起來他是個紳士。


    冷寒出來了,她拎著鞋子一瘸一拐地走著,溫楚下了車,靠在車門上看著她。


    她一手拎著鞋子,一手挎著包包,光著兩隻小腳丫小心翼翼地走著,就像是一個正在踩泥巴的小女孩。


    溫楚的心中突然跳出了一個詞--可愛!不會,他怎麽會把這個形容詞用在她的身上?


    溫楚甩了一下頭,再次向冷寒看去,他的目光如炬,帶著一絲嘲弄,已經成為鍾家的小姐了,隻不過救場而已,用得著這麽拚命嗎?


    他慢慢地走了過去,在冷寒的麵前站定了,將煙蒂彈了出去:


    “鍾小姐,我在等你!”


    冷寒低著頭,先是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皮鞋,然後順著看上去,兩條筆直修長的腿,直到看到溫楚那對俊冷的眸子,她的心馬上涼了。


    她知道溫楚為什麽等她,現在他們住在同一棟別墅裏,他等她一起迴家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沒人讓你等。”


    冷寒的態度很冰冷。


    “你忘了,我們在同居,一起工作,卻不一起迴家,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我怕你父親會怪罪我。”


    溫楚故意把這種關係說成同居,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喜歡看冷寒被激怒的樣子,那讓他很有成就感。


    “你……注意你的用詞,你隻是暫時住在我家而已。”


    冷寒果然生氣了,小臉緋紅。


    同居?這個字眼太讓冷寒敏感了。


    她們不是同居關係,卻早就發生了同居關係的實質,一想到她與溫楚的幾次床戰,她就不由得臉紅心跳,在她的思想裏,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進入這個角色,溫楚卻早早地幫她實現了。


    “聽聽,已經用‘我家’這個字眼了,看來你進入角色還真快,鍾幽然,鍾小姐!”


    溫楚非常鄙夷地看著冷寒,特意強調著她的新名字,她今天在排練場努力的樣子,和這個鍾幽然怎麽也聯係不上,鍾家的小姐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怎麽,鍾幽然這個名字終於能滿足你的虛榮心了嗎?為什麽在排練場那麽賣力?又想用你那清純的臉蛋勾引誰?導演嗎?我勸你省省吧,光憑你的身份,他就要巴結你了,用不著你再假惺惺地付出,這種戲碼演多了就沒意思了。”


    溫楚鉗起了冷寒尖小的下巴,咄咄逼人。


    冷寒向後撤退著,溫楚帶過來的味道是那麽熟悉,她的心跳得飛快,卻是因為憤怒。


    她一把打掉了溫楚的手,揚起了她的小下巴: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為什麽在這裏等我?還不是因為我的身份?要說虛榮,沒有人比你更虛榮!要論可恥,沒有人比你更可恥!自己明明有女朋友,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別的女人上床,天下的男人沒有人比你更齷齪!”


    冷寒想起了安娜,那天晚上,安娜來質問她,雖然她趾高氣揚,她卻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痛楚。


    她居然說他齷齪?


    如果不是那晚她走錯了房間,他又怎麽會發現安娜的事,又怎麽會分手?如果不是她勾引他,他又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上床?


    這一切的錯誤都是她造成的,她居然還敢說他齷齪?


    溫楚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如炬,這個女人還是這麽嘴硬,如果她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或許他會對她另眼相看,可她偏偏要如此倔強,不停地激怒他。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你嗎?”


    冷寒的心髒一陣痙攣,她失口了,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像你這種男人,怎麽可能隻有一個女人?”


    冷寒掙脫著手腕,可是不管如何解釋,她口中的女人與她自己都脫不了幹係,不管是幾個,她都是那其中的一個,這不覺得讓她有些氣餒。


    “我早就沒有女朋友了,所以不管有幾個女人,我都理所應當。而你就不同了,婚前有男朋友還勾引我,婚後有丈夫還勾引大伯,女人能做到你這樣,真是極品!”


    溫楚用力拉著冷寒的手腕,將她拉入了懷中,緊緊地禁錮著她。


    溫楚與她近在咫尺,讓冷寒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直白的羞辱、鄙夷的眼神,冷寒終於知道了她在溫楚心中的形象。


    她還能說什麽?


    她的初夜給了他,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的,她從始至終隻有過他一個男人,而她在他的心中卻成了這種形象?


    委屈嗎?


    沒有,冷寒的心中隻有恨,他恨這個奪走她一切的男人,從開始到現在,他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生活。


    此時此刻,冷寒打定了主意,幫鍾家完成這次的發布會,她會毫無留戀地離開這裏,隨便去哪個國家都好,總之隻要能不再見到溫楚,哪裏都行。


    “我是什麽樣的女人都與你無關!你……放手……”


    冷寒的眼中不知不覺蓄滿了淚,她不應該這麽軟弱的,麵對這個男人,她應該堅強起來。


    可是溫楚的無情與冷酷還是觸動了她心底的某個角落,讓她無法不痛。


    溫楚竟然說他沒有女朋友,那安娜算什麽?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情!


    “放開她!”


    一聲唿喝,一個人隨後衝了上來,將冷寒從溫楚的懷抱中拉出,然後擁進了自己的臂彎裏。


    冷寒驚愕之餘抬頭看去,竟然是鍾浩然。


    他的神情很憔悴,胡子看上去好久沒有刮過了,衣服也是那天離開鍾家時穿的,上麵帶著濃重的煙酒味道。


    “浩、浩然,你怎麽來了?”


    鍾浩然將冷寒緊緊地護在懷中,他怎麽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從那天離開鍾家,他就沒有打算再迴來。


    可是他畢竟是個理智的男人,從小到大,父親就告訴他,鍾家的利益高於一切,他肩負著鍾家興衰的重任,不能在關鍵時刻逃脫。


    所以在連續兩天的酗酒之後,他還是迴到了家中。


    聽說冷寒要跟溫楚合作,他便不由得擔憂起來。


    他告誡自己,冷寒是自己的妹妹,不應該再對她抱有幻想,可一想到她跟溫楚在一起,他的腿就再也不聽話了。


    剛剛迴到家,連衣服都沒有換,他就驅車來到了這裏,撞見的這一幕正是他所想的。


    鍾浩然很生氣,不管出於什麽心理,保護冷寒似乎已經變成了他的一種本能。


    他憤怒地瞪著溫楚,眼睛由於休息不好一直紅腫著,他怒斥道:


    “溫楚,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強迫她,我就對你不客氣!”


    溫楚看著鍾浩然與冷寒的樣子,冷笑一聲:


    “她?她是誰?你的妹妹?還是你的情人?你們鍾家的事還真是亂套!”


    溫楚出言譏諷,那天在醫院裏,他明明聽到了他們曖昧的對話,還有他為了冷寒揍了自己的弟弟,現在他們曖昧的關係有了質的變化,卻不是他們想要的那種,真是可悲。。


    鍾浩然皺緊了眉頭,臉色很難看,溫楚說得沒錯,他想把冷寒當成情人,而她卻是他的妹妹,這個事實那麽殘忍、無情地打擊著他。


    冷寒連忙從鍾浩然的手臂中跳了出來,現在鍾浩然是她的哥哥,她可以享受他的保護,但卻還是感覺很別扭。


    “溫楚,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鍾浩然怒吼著,掄起拳頭衝了上去。


    溫楚囂張、自大、狂妄的樣子,他早就看不慣了,再加上他與冷寒的關係曖昧,嫉妒心理也一直在滋擾著他,這些天來的煩悶,讓他很想找人打一架,而這個人如果是溫楚,那就剛好合適。


    “不要,浩然……哥……”


    冷寒第一時間拉住了鍾浩然的手臂,從浩然到哥,這個稱唿的轉變,讓憤怒中的鍾浩然漸漸停了下來。


    他迴過頭看著冷寒,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一雙清澈的大眼飽含著淚水,目光懇切。


    鍾浩然瞬間軟了下來,她叫他哥,這個稱唿讓他泄了氣,他放下了拳頭,低著頭,輕輕地拉住了冷寒的手,將她向自己的吉普車拉去。


    冷寒就那樣機械地跟在他的後麵,兩人都一言不發,溫楚看著兩人的背影,心髒一陣緊縮,空氣在三人的周圍凝結,大家都沒有了喘息的餘地。


    鍾浩然與溫楚的車一前一後迴到了鍾家,冷寒下了車走在最前麵,進了別墅直奔自己的房間。


    在車上,她與鍾浩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以後,再次見到他,她竟有些尷尬。


    不可否認,鍾浩然一直對她很好,讓她感覺很溫暖,但那些都與愛情無關,她甚至希望有鍾浩然這樣一個哥哥。


    如今真的實現了,卻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她與鍾浩然之間真的有些曖昧了起來,難道是因為溫楚說的那些話嗎?


    不管怎樣,她都決定了,在這次發布會之後,她一定要出去找工作,最好公司是帶宿舍的,能讓她馬上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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