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人卻沒選擇最簡易可行的方式,反而是用了這種先給自己知道消息的方式。


    對方是敵是友,溫狄心裏都有些沒有把握。


    何況,他還沒有把握的一件事就是,這孩子是不是真是溫鳴的?或者是被人栽贓陷害莫須有的事?


    他拿著小女孩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他甚至取出了老花鏡,仔細打量著孩子的眉眼摸樣。


    經曆過了這麽多事,溫狄可以說是大風大浪都見得多了,處理起這樣的事情尤其顯得鎮靜。他仔細看看女孩子的眉眼,打開抽屜,取出全家福相框,拿著小女孩的照片對照著溫鳴的,一起仔細觀察。


    看了半晌,溫狄取下眼鏡,揉著眼圈,非常疲憊。


    幸好,上次有認定溫憶身份的事情發生,所以其實溫鳴的dna數據,早就有采集。


    雙方都有數據,做個比對並不是太難太費力的事情。對方既然敢把這些東西寄來,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那先確認一下是比較靠譜的思路。


    溫狄思索了片刻,按下了秘書的電話。


    一大早溫鳴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的內容讓他麵容沉重。本來正在主持著工作會議的溫鳴示意副手接上自己的工作,走出了會議室。


    到了沒有第三者在場的環境,溫鳴明顯地有些不耐煩:“喬巧,你到底想怎麽樣?”


    喬巧在電話裏輕笑:“溫鳴,我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下午我們在絲竹佳肴裏見個麵吧?”


    溫鳴的眉頭擰緊了:“喬巧,我如果是你就好好找個好男人好好生活,不要再來找我了。”


    喬巧似乎不在意他的直接拒絕:“你說得沒錯,我正有這種想法呢,所以才要找你說說。”


    電話的另一端裏一陣沉默。喬巧有些急了:“溫鳴,真的,你放心,我就見你一麵,不會纏著你的!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如果你不來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秘密?”溫鳴再度皺了皺眉。


    說實話,他對喬巧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喬巧的攪合,小米應該不會那麽負氣離開。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今天這個局麵,喬巧顯然是罪魁禍首。溫鳴心裏很清楚怎麽迴事,可卻礙於喬巧家和自己父親的交情,對喬巧發作不得,隻有忍了下來。


    可他內心深處,基本上已經和這個女人劃清了界限。所以喬巧說這樣的話,他寧願以為她是故弄玄虛。他帶著很明顯的不耐煩:“我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滿,現在還正在開會,有什麽事,直接和我說吧。”


    喬巧知道這個男人的強勢,她不會是他願意屈尊的人,所以他對待她隻可能有種模式。那就是他掌握著主導,而她隻不過是配合的那個。


    她歎了口氣:“好吧,我想和你說說孩子的事情。”


    孩子?溫鳴的手緊緊握住了手機。


    喬巧生怕自己的克製力在溫鳴的一再追問下崩潰,她說完這句話後,趕緊掛斷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忙音。溫鳴站在原地,想了想。剛才喬巧想說什麽?孩子?難道她有了小米和小憶的消息?她說了如果他不去,他將會後悔……


    從他臉上看不出他的表情,隻見他沉著臉,朝著會議室走了迴去。


    ……………….


    喬巧坐在桌前,窗外是一片竹林,深紫色的紗簾,把房間和外界隔開來。此地果然是地如其名,絲竹佳肴。她的目光從窗外收迴來,看了看時間,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溫鳴會不會前來,說實在她有些沒譜。這個男人從來沒在她的控製範圍內,包括這樣來或者不來這種事情,她都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和打算。


    不過不要緊,她可以耐心地等。


    她取出手機,讓自己放鬆下來,玩起手機上的小遊戲來。她本來不喜歡玩這些東西的,可如果這樣幹等下去,她實在是有些緊張。如果溫鳴真不來…..


    她想她會受不了的。


    包間的珠簾一掀,一片珠子的細碎碰撞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喬巧。”


    溫鳴負著雙手,站在她的麵前。濃眉緊緊地擰著,英俊的五官因為他的這個動作,也擰緊了,顯得表情凝重。


    喬巧癡癡地看著溫鳴,居然忘記了自己此行是為何而來。


    倒是溫鳴很不耐煩:“到底有什麽秘密要說,說吧?”


    喬巧楞了楞,迴過神來。收迴了對溫鳴的打量,定了定心神,做出主人的樣子:“來,請坐。”起身往早備好的茶杯裏沏茶。放到了他的麵前。


    溫鳴本來想聽她說說就走的,可看到喬巧,他又有些不忍心這樣拂袖而去。不是因為什麽,畢竟當初是他利用了她,才會讓她有今天這般摸樣,她這樣,他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所以有的事情,他會下意識地不想擴大。


    想到這裏,他沒法拒絕喬巧的要求,坐了下來。隻不過臉上的表情凝重。


    喬巧微微笑了笑,有些自嘲:“溫鳴,你還記得嗎,幾年前你喝醉的那次。就是你哥哥也在的那次。”


    溫鳴怔了怔,他當然記得!當初他和小米之間,本不應該會破裂到今天這種局麵的。都是喬巧趁著自己那次喝醉,拍了不雅照片不說,還發給了小米…..


    自己毫不知情,可小米的心裏恐怕從那個時候就和自己產生了深深的鴻溝吧?


    每每想起這件事,溫鳴都會沒來由地憤怒,事後小米走了後,他也懶得為此去找喬巧的麻煩,反正就算他做什麽,小米都不會迴來,他也不想和喬巧為此再有什麽交集。


    可哪知道,他的不追究,倒是讓喬巧膽子更大了,居然在現在還有膽有臉提這個事!


    溫鳴的臉沉下來,一聲不吭地瞪著喬巧。


    喬巧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她苦笑著:“溫鳴,你說我是不是自作自受。其實當時的場景我應該再和你好好說說。可不是怕你生氣嗎,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講。


    當時拍照的時候,畢竟不雅,你哥哥自然也有些不方便。其實,當時他是借口吸煙,離開了房間。”


    喬巧說到這裏,停了停,看著溫鳴。


    溫鳴覺得自己的心抽緊了。他忽然覺得不妙。喬巧想要說的話,幾乎已經唿之欲出。雖然他心底一直在抵禦,不想相信。


    喬巧垂下了眼眸,避開了說明那些細節,在兩人心領神會的基礎上,直接說出了要點:“本來我隻想把這個當做是你我之間的紀念,畢竟我們也定過婚,我一直以為我倆能走到那一步的,可是……”


    她頓了頓,歎了口氣,似乎一切都無所謂了:“也算是為我倆的關係劃上句號吧。我想過了,從那次以後,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麽關係了。”


    她的一個“本來”,還有臉上那落寞的表情再度讓溫鳴的手緊緊握住了麵前的杯子。


    喬巧滿臉憂傷:“我知道你也不相信,連我也覺得和中獎一樣,後來我發現懷孕了。”


    溫鳴吃驚地瞪著喬巧。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的臉,似乎想從中看出些真偽來。


    喬巧坦然地和他對視。一點也不退縮。


    倒是溫鳴轉開了眼神:“說吧,直接說你想表達的重點。”


    喬巧的唇上帶著一絲譏諷:“也許是報應吧,孩子生下來後,我發現她有些問題。”


    她頓了頓,故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她發現溫嘯的手再度緊緊抓住了杯子,指節都發白了。可他生生忍住了,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喬巧的聲音像歎息:“是個漂亮得像是天使一般的女孩子。真遺憾,她卻聽不見。”


    溫鳴死死地瞪著她,臉上的表情複雜之至。喬巧能想到他聽聞這件事的反應,可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她壓根沒想到溫鳴的心情複雜得不能三言兩語能形容。沒有一個男人會在很突然的狀態下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會不吃驚的。懷疑是一定的。可溫鳴還有另外一層想法,如果他真是在人事不知的情形下,做了些不該做的事,現在喬巧也說了,她生了個女兒……


    如果喬巧隨便來找他說說,沒有這個事實的話,那也就當她情緒不穩找茬,可是如果她說的這事是真的,那此時溫鳴的心中無比地肯定,假如小米知道了這事,估計兩人就再也不會有未來了。


    他站了起來:“喬巧,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你別幼稚了,你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不管有沒有孩子都是這樣的結果。”


    說完他起身就想往外走。


    身後傳來了喬巧的啜泣聲。如果她大吵大鬧,甚至追上他拉拉扯扯,溫鳴都會走得更快。可喬巧畢竟不是第一天認識溫鳴。她從小就知道,溫鳴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的淚水。


    果然,他折返了迴來,甚至還遞了紙巾給她。人雖折返迴來了,可抗拒很明顯,連坐下都不願意,表明了是想長話短說,盡早離開。


    喬巧抽泣著:“都怪我,我懷著孩子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營養不良是個原因,特別是接近生產的時候,沒人照顧,不小心出了意外,孩子早產,才會導致她的耳朵沒發育好……


    喬巧滿臉淚水,痛哭失聲。


    她用眼角可以悄悄地看都溫鳴臉上的表情,隻見他臉上越來越沉重。剛開始時那滿臉的滿不在乎已經一絲影子都看不到了。


    溫鳴再度坐了下來。默默地看著喬巧情緒平靜一些,直接就問道:“那孩子呢?”


    喬巧取出了照片,推到了溫鳴的麵前。


    溫鳴唿出一口氣,有些不是很情願地取過了照片。


    照片上的靚靚,笑容燦爛地對著鏡頭,那姣好的容顏和天真的笑容,一下子就抓住了溫鳴的心。


    很少有人能對這麽漂亮可愛的孩子不起憐意的。這個喬巧是很有把握。


    果然,溫鳴凝神盯著孩子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已經是越來越鬆動。到了最後,終於問道:“孩子現在在哪裏?”


    喬巧落下了淚:“溫鳴,我本來不想來打擾你的,我想帶著孩子出國定居去。以後都不打算迴來了。可是孩子她身有殘疾,聽不到已經很可憐,卻從來沒見過爸爸……”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孩子離開前最後一個願望就是想見見爸爸,所以,我才會帶她來的……”


    她抬頭看溫鳴,此時的溫鳴表情已經緩和了很多,隻是眉頭還是緊鎖著。


    喬巧懇切地懇求他:“孩子這一走,我就不打算再讓她迴來了,這段時間,你可不可以讓她感受一下父愛,可不可以?溫鳴,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溫鳴拖著沉重的步伐,打開了家門。張阿姨早上前來,在他腳邊放下了換洗的拖鞋,順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衣服和包。


    見到父親從書房出來,溫鳴趕緊打招唿:“爸,我迴來了。”


    自打溫嘯外出參加軍演後,呂東倫的身體狀況不好,溫鳴也深切感覺到父母老了,自覺自發地住迴了家裏。


    在他的車子進來時,溫狄早就聽到了響動,也從書房出來了。默默地看著溫鳴一係列的動作。


    聽到兒子的招唿,溫狄微微點頭。沉默了片刻,他告訴兒子:“來我書房一趟。”說罷頭也不迴地折返了迴去。


    父親顯然有事情要交代。溫鳴答應著,緊跟父親也進了書房。


    溫狄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把一個大大的信封扔到了兒子麵前:“你先看看。”說罷自己踱到了窗前,出神地看著院子,似乎留個空間給溫鳴,讓他自己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溫鳴打開了信封,抽出了信封裏的東西。是兩份a4紙規格的報告。隨著報告的還掉落了兩張照片。


    他沒有看報告,反而是先拿起了照片。


    才接觸到照片,溫鳴臉上就露出了無奈的笑。這個喬巧,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得很好好。一張孩子的照片,他才剛看到過,根本不可能忘。另外一張,他隻是掃了一眼,就不再看。


    喬巧把這些交給父親,用意顯而易見。


    溫鳴打開那幾份文件,仔細看,父親的工作也做得很到位,兩份dna檢測的對比報告,上麵的結論是溫鳴是孩子的生物學父親。


    溫鳴手中拿著報告,看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問父親:“爸,是誰給你的這些東西?”


    溫狄轉過身來,慢悠悠地從窗戶前走到了溫鳴麵前:“誰給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發生過這些事情?”


    溫鳴站在父親麵前,就算是垂著頭也比父親高出一大截,他老老實實地答:“是。”


    “啪!”的一聲,他臉上重重地挨了一耳光。打得他的腦袋歪倒一邊,口中一片血腥味,眼前金星環繞。


    溫狄帶著按捺著的憤怒:“我們溫家的家規你不知道嗎?就算你老婆現在沒在身邊,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怎麽會這麽糊塗,去和別的女人揪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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