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點點頭。和蕭哥有關的工作,其實不用她交代,他這陣子都在做。


    “墨子,我有種直覺,你蕭哥還活著,你查的時候小心一點,順帶探探你蕭哥的消息,明白嗎?”


    墨子聽到這個驚悚的消息,一個急刹停住車:“嫂子,你剛才說什麽?”


    小米肯定的點頭:“我懷疑你蕭哥還活著。你蕭哥能在半年前就把離婚證給我辦好,說明他心裏早知道會有事情發生。而且聽梓楠的說法,他們應該在半年前就知道有可能要出事。你說你蕭哥他做事這麽穩妥的人,就不會提前給自己留好後路?不過你查的時候,要注意了,不要以身涉險,而且,如果有你蕭哥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告訴我,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墨子聽到這個小米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消息,乍一聽激動得不能自己,連聲說:”好好好,我一定會好好去做......”


    小米抬頭看著天空,那一朵朵的烏雲早就散去了,露出了藍藍的天。她默默地看著。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悲。


    溫鳴應父親的要求,飛速迴到了省城。


    客廳裏溫鳴的父母端坐在沙發上,溫鳴側立一旁,規規矩矩地站著,場景如同審訊。


    場景詭異得讓溫鳴有些心慌。清楚老頭子是在先打心理站,溫鳴輕咳了聲。想到母親在場隻會讓事情更混亂,母親在人前是一副端莊賢惠的樣子,可人後……他想起母親撒潑的樣子就頭疼。於是直接提了個要求:“爸,我能不能和你單獨談談?”


    想起來自己做的種種事情,如果是從兒子口中說出來,讓溫狄知道了的話,那將會是什麽後果?呂東倫心裏還是或多或少有點忐忑,畢竟溫狄從來都是讓她心生畏懼的人。聽到兒子說道這裏,她馬上跳了起來:“小鳴,你怎麽越說越不像話了!你還當我是你媽嗎?有什麽我不能聽的?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還要避開我?”


    溫鳴對母親的抓狂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的迴答很冷靜:“媽,您說一會兒您激動起來,我們是搶救您呢,還是談話?而且您氣壞了對你身體也不好......”


    呂東倫抓狂起來,要知道她在官場混了那麽多年,最切身的體會就是,當人為評判發生時,不在場的都容易被定罪,可在場的話,輕罪可免,重罪也會變成輕罪。她可不能讓溫鳴占了先!就算是親兒子也不行。因為她一定不要給那個狐狸精任何進入自家門,成為溫家媳婦的機會!


    “你怎麽就知道我會被氣著?而且我身體承受得住,你不用擔心。”呂東倫於是眼睛定定地看著兒子,斬釘截鐵地說到。


    溫狄知道呂東倫的脾氣,到時候大吵大鬧的確讓人分神,而且傷感情。他做領導工作那麽多年,自然很快就能權衡利弊做出判斷:“溫鳴,你跟我到書房裏來。”轉身吩咐呂東倫,帶了警告的眼神:“小鳴迴來一次不容易,你去看看,讓廚房加幾個他喜歡吃的菜。”


    呂東倫知道家裏就溫狄說一不二,自己再強求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何況溫狄剛才就像是猜到兒子會要求單獨談話,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讓她先冷靜處理。想到這裏,呂東倫隻好悻悻地走了。


    溫鳴跟在父親後麵走著。看到父親後腦勺似乎比上次多了些白發,恍惚中似乎背都有點駝了。他心裏軟了幾分。


    關上書房那厚重的包皮實木門。溫狄簡單地招唿兒子:“坐。”


    他對著兒子,像對一個匯報工作的下屬,嚴肅地板著臉:“有什麽要說的,說吧。爸爸給你陳述的機會。”


    溫鳴在瞬間有種錯覺,剛才叫廚房加菜的那個慈父,簡直有些不像是眼前這個人。


    他相信父親也是講道理的,隻不過過去和艾小米發生的種種,父親都不知道,然後信息的渠道也就是母親一個,那自然會或多或少地在母親的言談喜好中先入為主,帶了些偏見。


    他把和艾小米認識,他怎麽追求她。然後她第一次懷孕有了孩子,他是怎麽誤會她,然後負氣出國一一道來......


    他委婉地沒有直接說母親參與了這件事情,隻是把小米被迫引產的過程詳細和父親說了一遍。然後還有小米父親的過世,最後,他不得不說出,母親前去小米家,間接導致了小米那本來就虛弱的母親受到強烈刺激,離世。


    溫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手指敲打著一旁的桌子,那是盛怒前的標記。但他還是一聲不吭。


    溫鳴很有眼力勁地給父親煙鬥上放好上等的雲南煙絲,遞到了父親的手上。父親在要做決定的時候,喜歡抽幾口老煙,這個習慣他很清楚。


    溫狄看看兒子,就著他打的火吸了幾口:“小鳴啊,這個事情這麽說來就複雜了。爸爸本來就希望你能找個簡簡單單的女孩過日子,現在這個情況......”


    溫鳴趕緊分辨說:“小米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女孩子呀,爸爸,您還擔心什麽?”


    溫狄抽了一口煙,看著兒子,吐出一口煙霧,一針見血:“你們兩個之間的經曆太複雜。這個叫做什麽.....小米的,就能那麽幹幹淨淨地摒棄前嫌?”


    說實話,這個問題就算是溫鳴,也不敢打包票小米的答案是真的。不過,溫鳴知道,這時候沉默的話,有可能他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尋求到父親的諒解。於是說到:“爸爸,我們畢竟有那麽多年的感情,我想隻要我對她好,她心裏的那些不好的想法,會慢慢消退的。”


    溫狄搖了搖頭:“別說那些好聽的了,怎麽著這姑娘心裏都會有陰影了。特別是對你媽,婆媳關係本來及難處,這樣心存芥蒂的,更是難上加難。你現在說得好聽是為了愛情,說得難聽就是情感衝動,你可要想清楚,等到冷靜下來,到時候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可是你!你究竟是幫你媽媽呢?還是幫她?你能很快抉擇嗎?”


    溫狄的話句句在理。可溫鳴還是找到了反駁父親的理由:“爸爸,我和小米戀愛,從開始到現在,也將近有好多年的時間,如果是激情的話,也應該減退了,可是我對她的感情,一直不變,所以您說的那種情感衝動,已經不適用於我們。還有婆媳關係,從來都是個難題,媽媽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無論我娶了誰做媳婦,估計她和媳婦相處都會遇到難題,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麽好有猶豫的呢?”


    溫狄沉默地抽著煙鬥。對他的話沒有作答。


    溫鳴一看,咦,好啊,有轉圜的餘地,於是趁熱打鐵:“爸,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虧欠小米太多,難道您要讓我多年以後迴想起來,還是覺得我依然對不起她?那我的人生不是太失敗嗎?您不是教育我,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嗎?為什麽我照您說的做了,您卻不給我機會呢?”


    溫狄歎息了一聲。話語終於有鬆動:“我們家的確挺對不起這孩子的。隻是,我聽你媽說了,她的丈夫去世了才兩個月?”


    結婚真的是要闖關哪,而且還要答辯......此時的溫鳴,最有資格發這樣的感概。


    可是如果不過了關,那他和小米......他是知道老頭子的手段的,比他的那個媽媽還要殺人不見血。


    “爸,她和他的前夫在半年多前就離婚了,這個可是在民政局有備案的,你不信可以去查。至於那些傳言,誰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呢,不可輕信。”


    老頭子沉默地吞吐著煙霧。還是不說話。溫鳴期待地看著父親。


    “她要進我們家,我沒意見。不過我有個條件。”老頭子終於悠悠地發話了。


    “什麽條件?”溫鳴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


    “她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後去做親子鑒定。如果是你的,你們好好過,反之,如果不是的話,你就得給我馬上離婚。”老頭子不容辯駁地作出了終審判決。


    溫鳴說到省城有會議,小米留在了家中。張阿姨現在對小米的態度,比她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有時候還會悲天憫人地看著她。小米偷偷地看到過她眼中的同情神色。


    小米是不需要那些同情的,不過張阿姨顯然被她的事給刺激到了,她變得更盡心盡力了,每日的膳食都安排得既有營養,又符合她剛懷孕不喜油膩的胃口。小米清楚,她之所以這麽做,一方麵是自己懷孕了需要,一方麵是她同情心泛濫。


    不過,從她把自己的飲食照顧得妥妥帖帖這點上來講,小米是很感激張阿姨的。


    小米懷著的寶寶很乖,幾乎不給小米製造什麽麻煩,除了讓小米暈過幾次,也沒有太多的妊娠反應。


    墨子本來就是心思單純的一個孩子。很快就和張阿姨相處得很熟了。溫鳴不在,三人在家裏,熱熱鬧鬧的,一點都不寂寞。


    看著笑嗬嗬地和張阿姨說笑的墨子。小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艾小粟自打上次來過後,就杳無音訊。小米打發墨子到學校裏去看過他,可小粟都是不冷不熱的。學是沒打算退了,不過小米讓墨子給他帶去的錢,他也不收。他的情況也不和墨子直接說,隻有墨子想辦法從他舍友那裏打探來些消息,說是小粟在校外打工來著。他的那個出國留學的申請,已經遞上去了,現在還在等著消息。


    小粟居然不肯用自己的錢,這個讓小米很傷心。可是想想弟弟要是有自食其力的心,又有能養活自己的能力,那又有何不可呢,畢竟自己不能管他多久了,萬一......


    小米想到,萬一自己有了個閃失,那讓他先適應適應自力更生的日子也好。這麽一想,小米倒是平靜了下來。隻不過不時地吩咐墨子有空就去學校轉轉,了解了解小粟的狀況。


    小米和墨子也開始著手調查博藝公司。小米不查不知道,一了解才發現,博藝公司是一家綜合性的公司。他們涉及的行業非常廣泛,從出版印刷、到工廠製造都有涉獵,而園林綠化,隻是他們公司的一個組成業務。


    也就是說,上次張弛園林和博藝公司一起競標省城的園博項目,張弛能夠中標,那估計是因為他們是專攻園林這塊。否則從綜合實力上來說。張弛和博藝是有很大差距的。


    到了這個時候,小米忽然發現,讓墨子去調查博藝公司,其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麽大的一個公司,沒有內部的接應,得從哪裏著手都不知道。何況,墨子又不是做偵探出身,如果非要做的話,那簡直是冒險做這事,而且還有可能毫無成效。


    小米心裏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隻是她現在的情況。還懷著寶寶,這她有些猶豫。


    現在電視台裏的文主任見到她簡直是點頭哈腰完全變了個人,有一次還在吃飯時借著有幾分酒意要她原諒他過去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似乎將功折罪,辦公室也重新給她安排了一間,獨門獨戶的。還把小林也劃撥給她,說是她的助理。她現在又堂而皇之地成為了項目二部的經理。而毛佳麗則是項目一部的經理。每次見了她,笑得像中風了似的,讓大家都抽得有點難過。


    小米越來越感到挫敗,本來沒覺得自己不是沒能力的人,可是,想想在廣告部的經曆,一次是靠著紀蕭,一次是靠著溫鳴,才能找迴點麵子似的,這個讓小米很難過。她對電視台的工作,越來越覺得形同雞勒,完全找不到成就感。


    就在這時候,她無意中瀏覽到了一則招聘廣告。是博藝公司的招聘廣告,說是公司為了擴張,大量招聘各式人才,其中就有一個版塊在招聘文字編輯。小米在電視台這麽多年,文字編輯要是做起來,應該是得心應手。她挺直背脊,不動聲色地看了很久。然後,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著電腦屏幕。發呆。


    再然後,她開始在電腦上打簡曆。


    郵件發出後,小米不動聲色地該上班上班。很平靜。


    直到溫鳴從省城迴來了。


    溫鳴這次迴來,小米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疲憊。她完全能想到,家在省城的溫鳴,這次絕對不是僅僅去開會這麽簡單。


    呂東倫迴去後,怎麽說自己和溫鳴的事,她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她可以想到,那一定是添油加醋無所不用其極。她們兩人的關係完全沒有修複的可能,所以呂東倫要是清楚這點的話,會用出渾身解數以阻止她進入那個家門,或者換句話說,就算她和溫鳴領了結婚證,呂東倫也會煽動溫鳴的父親一起對自己的兒媳婦身份不給予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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