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戈平巧遇了關風澤的目光,友好地問道:“小澤,我幫你盛吧。”


    關風澤搖搖頭,飯前不一定需要喝開胃羹:“我喜歡先吃菜。不用了。”


    溫暖詫異地望向關風澤,他不是告訴過自己,飯前喝粥或者飲湯,有助開胃嗎?她狐疑地再盛了勺粥送進嘴裏,這味道真的不錯。


    她輕聲規勸道:“風澤,試試吧。味道挺好的。”


    關風澤忽然來了興趣,或許溫暖滿足的表情,就足以證明羹的美味。他剛點了點頭,溫暖便伸手從他跟前取走了碗。他含笑地望著溫暖手中的碗,卻失落地看著這碗轉交到了謝戈平的手裏。


    這碗殷勤的粥,關風澤細細地品,味道一般。


    溫暖吃得津津有味,不時地讚歎關風澤,是個懂得美食的男人。


    關風澤漸漸地習慣了齋菜的味道,也品出了由於謝戈平滔滔不絕,而影響他食欲的美味。


    “我送溫暖迴去吧。”關風澤在溫暖站起身的第一時間,笑道。


    謝戈平抬腕看了眼表,他下午沒有什麽事,昨天的手術很成功。他留在這裏,隻是這家請他來主刀的醫院,希望明天和他談談技術指導的具體事宜。


    他跟著站起身:“我今天下午休息。還是我送溫暖吧。”


    溫暖琢磨著謝戈平的話有道理,他下榻的酒店離“恆通”不遠,稍稍繞個彎便到了。她邊朝門外走,邊對關風澤說:“你送我,南轅北轍。還是我搭謝大哥的順風車吧。”


    關風澤眼裏的神情不自覺暗淡,他送溫暖的確耽誤不少時間,不過這個時間離下午上班也還早。有風度的他,沒有勞煩出差難得有空閑的謝戈平,紳士地為溫暖拉開車門:“謝醫生,你不是說,今天還得準備一些明天議事的內容嗎?”


    謝戈平琢磨著點點頭,關風澤想得周到,兩方醫院合作,許多問題得充分準備,並且也得事前征求自己領導們的意思。他走向自己的車,卻說了句:“謝了,小澤。對了小暖,晚上我們遊車河。你下班,我去接你。”


    關風澤狠狠地關上車門,江明市的夜景很美嗎?


    關風澤發動汽車,一路無語,悶悶地將溫暖送迴了“恆通”。在溫暖推開車門前,他故意提醒道:“小暖,晚上你不去圖書館了嗎?”


    溫暖苦笑,謝戈平是哥哥的好朋友,好不容易來趟江明,自己總得略盡地主之誼。她扭頭道:“今晚不去了。”


    關風澤輕點方向盤,今晚自己也有點空閑,隻是時間不長。不過,晚上出來透透氣,清醒下頭腦,也有利於提高工作效率。


    他喚住鑽出汽車的溫暖:“我今晚和你們一起吃晚飯。”


    溫暖點點頭,衝關風澤揮揮手,轉身向辦公樓走去。


    關風澤為了能擠出晚上更多的富餘時間,下午的他,抓緊了一切能夠抓緊的時間,甚至減免了他的下午茶。


    他的這一反常舉動,引得了漢斯的讚許:“這樣很好。你母親大人肯定會為你感到自豪!”


    關風澤懶得理會漢斯的廢話,他低頭批閱著文件,隨口道:“吃完,走人時,記得為我帶上門。”


    漢斯接下來無休止的廢話,關風澤都充耳不聞,他眼裏隻有工作。在他的努力下,他結餘出了遊車河的時間。


    下班時間剛到,關風澤就拿出電話走出了辦公室:“暖,我在路上了。你等我!”


    溫暖衝沙發邊等自己的謝戈平笑笑,捂住話筒:“謝大哥,我們再等一下。風澤過來了。”


    收拾著辦公桌的龍靈,打量了眼溫文爾雅的謝戈平,她感覺還是關風澤好,至少長得帥多了。她大聲道:“溫暖,你們風澤快來了吧?”


    主管大姐亞鑫別開頭一笑,龍靈明擺著就站到了關風澤一邊,這丫頭也太性急了。看小謝和溫暖說話的模樣,估計也就是普通朋友。


    讓龍靈期盼的關風澤終於登場了。她看著關風澤手中的花束,路過他身邊時,督促地拍了拍他的肩,很有深意地提醒道:“你來太晚了。”


    關風澤微揚下顎,來得早,並不等於就來得對,這個時間來,並不會錯過什麽,有心,就好。


    他笑著對支持者龍靈道:“我一會跟溫暖遊車河。”


    龍靈與亞鑫朗笑著,離開辦公室,留下兩男一女。


    關風澤將花熟練地插到溫暖桌上的花瓶裏:“我們走吧。”


    謝戈平打量著關風澤,難道他與溫暖是情人?可看年紀,他比溫暖小不少,隨口道:“小澤,你和小暖是怎麽認識的?”


    關風澤不屑於迴答,相識的過程,怎比得上相知的默契,誰會喋喋不休地提起從前?那是女人們喜歡的話題。


    溫暖反鎖著辦公室的大門,開了口:“我們風澤這小家夥是個天使。”


    站在一旁的關風澤聽到“小家夥”三個字,緊鎖了眉,但“我們”二字的前綴,還是很讓他瞬間舒展了劍眉。中國話,真的深意無窮。他感覺全世界都該好好學習這古老而優美的語言。


    關風澤精心為“我們”安排的晚餐,可,如此費事的盛宴,再次讓他吃得索然無味。


    浪漫的氣氛,被稱為了孩子般的情調;可口的食物,被定位為年輕人的前衛;他演奏的鋼琴曲,無可挑剔,讓他直接被誇獎是“有才華的年輕人”。


    關風澤極有涵養,卻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幾次欲脫口而出的辯解詞匯,終因溫暖的笑容,而斷送在喉嚨。


    晚餐後,他提議:“我們從這條路上山吧。”


    溫暖指指前方,謝戈平這是第一次來江明市,她詳細地介紹路況:“前麵紅綠燈,左拐。而後到了第三個岔路口,右拐。看見沃爾瑪,再左拐?”


    謝戈平聽得一愣一愣,很複雜的路況,他有些擔心自己記不住。他看了眼前方複雜的路況,不識趣地開口道:“大小姐,我不大記得住。幹脆你坐我的車,給我指路吧。”


    溫暖琢磨著謝戈平的話,點點頭,就聽關風澤的聲音響起:“沒關係,我在前麵給你帶路好了。”


    站在關風澤車旁的溫暖,看著鑽進車內的關風澤,指指停在一旁那輛謝戈平的車:“風澤,謝大哥第一次來江明。我看,我還是坐他的車吧。我們山頂見。”


    關風澤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車門被溫暖帶上,悶哼了一聲,猛地一踩油門,駛進了車河。


    謝戈平羨慕地看著關風澤的法拉利跑車,感歎道:“還是跑車的加速快,我早就想買一輛了。過幾年,我一定買。不過,這個牌子就算了。”


    溫暖笑笑,鑽進謝戈平的車裏:“其實你這車也很舒服。你不是告訴我不大費油嗎?”


    謝戈平點點頭,發動了汽車:“小澤做什麽的?感覺上似乎是那種事業有成的年輕男孩。”


    溫暖笑看著前方,關風澤的車早就不知去向,關於關風澤情況,她不能全說,點到為止道:“他含著金湯勺出世,但他工作能力超強,絕對不是那種紈絝子弟。”


    謝戈平附和地點點頭,以自己識人的眼光,這關風澤肯定是個求上進的青年。兩人聊著關風澤,駛向山頂。而話題中的主角,早已在山頂吹著風,翹首以盼。


    他雙手撐著山頂的圍欄,眺望夜幕下的江明市。星星點點的街燈璀璨而迷離,縈繞貫穿市區的河流宛如女人般媚態。迎麵襲來的涼風,掠起他栗色的短碎發,清爽從心底滲出。沙沙作響的樹枝,抖擻著春的氣息。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在射燈的映襯下,斑斕中帶著神秘。他享受著春夜的愜意。


    “風澤,看什麽這麽出神?”由謝戈平載到山頂的溫暖,下車後徑直地走到關風澤身側。


    關風澤輕揚嘴角:“以後我們常來看夜景吧,感覺很棒!”


    溫暖望向遠方,漆黑的夜、清冷的光、彎曲的河,涼涼的風讓她不禁打了寒戰。她雙手抱臂,輕聲道:“都已到春天了,這夜裏的風還是寒得緊。”


    關風澤解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到溫暖肩頭,整理了她的長發,柔聲道:“冷吧?”


    “啊!江明的夜色真美!”剛泊了車的謝戈平大口唿吸著清新空氣,環顧著山頂斑駁燈光下那些剛抽芽的樹枝,高唿道。


    溫暖扭頭衝大步走來的謝戈平笑笑:“來對了吧?”


    謝戈平頻頻點點,他感覺不枉此行,江明市他不僅多了位紅顏知己--溫暖,還見識了當地的美食與美景。他也很喜歡這個栗色頭發的小澤,如果自己再年輕一些,比如說剛剛大學畢業那會,肯定能與他成為莫逆之交,現在跟這男孩還真有代溝。迴去就跟自己的表弟表妹們說說小澤,也讓他們知道山外有山,不要因為一點小小的成就,便沾沾自喜。


    他走到關風澤的另一側,伸手拍拍他的肩:“小澤,我博士畢業時年近三十,你二十四歲,居然工作三年,還兩門博士學位!後生可畏啊。還好我年紀大些,那時的競爭沒如今強。”


    關風澤笑得微攏眉,這怎麽像自己的導師當年的話。他盡量謙虛道:“謝醫師過謙了。”


    溫暖向來讚賞關風澤,他是她學習的榜樣。在他的世界中,恐怕這一生都未做錯過什麽。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小腹,她希望寶寶的將來像他一樣。


    關風澤滿意地看她揪著自己的西服外套,走到她身邊,為她整整衣領,柔聲道:“還是冷吧?山頂夜裏風涼,我們下山吧。”


    謝戈平留戀著眺望著遠方,他揚聲道:“我去開車。小暖你慢慢走過來吧。”


    關風澤的腳步放緩了些,劍眉輕挑,小聲道:“謝醫師,我們小暖就不麻煩你相送了。她得幫我打一些文件。”


    溫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謝大哥,那下迴見。”


    關風澤迷人的小眼睛裏透著神采,他伸出指頭,撥了撥溫暖的長發:“暖,改天我帶你去做個頭發護理吧。你上次不是跟我提過嗎?”


    謝戈平有些遺憾,過早結束了愉悅的夜間活動。他將車停到路邊,遺憾道:“那下一次,我們?”他眼睛望向溫暖時,目光不自覺柔和。


    關風澤沒等他說完,畢竟公務實在不能耽誤。他拉著溫暖,匆匆向謝戈平揮手道別。隻是,當謝戈平的車尾消失在山路盡頭後,他才有條不紊地鑽進了汽車。


    他挑了首悠揚的鋼琴曲,輕哼著口哨,和著旋律,向山下駛去。


    溫暖欣賞著關風澤與cd的合奏,懶懶地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飛馳而過的山間夜景,原來春夜是這樣迷人,她怎麽從未帶著如此愜意的心境留意過?


    關風澤細心地在迴酒店前,到便利店買了些宵夜,這才載著溫暖駛向酒店。


    溫暖原以為關風澤讓她過酒店來,會有許多文件需要她幫忙敲字,沒想到僅打了一頁a4的紙,她就沒有任務了。她拉開食品袋:花生、瓜子、核桃、腰果、肉鬆?吃了個遍,自言自語道:“如果這時來壺果茶,感覺肯定更好。”


    處理公文的關風澤嘴角一彎,他掃了眼桌上的電子鍾,可以休息十五分鍾。他隨手撥出電話,讓客房服務安排茶點。


    幾分鍾後,打開門的溫暖看著侍者推車上的果茶和香檳,扭頭問道:“風澤,你點了茶點?”


    關風澤擱下手中的筆,旋轉著辦公椅:“是。讓他送進來吧。現在是夜茶時間。”


    溫暖今晚大飽口福,她嚐試了英式果茶,淡淡的檸檬香、純純的奶昔,配以微苦的巧克力糕點。溫暖細品著,臉上露出笑容。


    關風澤搖晃著香檳杯,注視著淡黃色的液體:“暖,你不嚐嚐嗎?這口味還可以。”


    溫暖叉了一小塊法式蛋糕,遞到關風澤嘴邊:“你確定不吃?”


    關風澤盯著那小塊蛋糕,看著上麵那多汁美味的草莓,吸了吸鼻子,動心。或許可以試試。雖然在他看來,這是女士和兒童的食品。


    他琢磨著剛想張開嘴,卻見溫暖的手縮了迴去,一口咬下了蛋糕,嘟囔道:“剩下不多了。我勸你還是吃點吧。味道真的很好。”


    關風澤瞪著盤中的那一小塊蛋糕,用手指碰了碰奶油,抹向溫暖的小臉,朗聲而笑。


    溫暖貪吃的模樣,嘟嘟囔囔對食物的讚美聲,迴味美食的滿足神情,關風澤笑得爽朗。溫暖嘟著嘴,別開頭:“你欺負人!”


    他笑侃道:“暖,你都二十九了,還會有人欺負你?”


    溫暖伸手揉揉關風澤柔軟的栗色碎發,笑啐:“小樣!不跟你貧,你快去工作吧。”


    關風澤一把抓住溫暖不老實的手,含笑地站起身,交代道:“漢斯那間房空著,我今晚沒力氣送你迴去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溫暖頂著滿足的肚皮,打著哈欠,衝著關風澤的背影揚聲道:“那我的睡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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